功利之美
——有計劃廢止制度的行為思考

（湖南工業大學包裝藝術設計學院 412000）

一、有計劃廢止制度形成的背景

二戰后的美國逐漸形成了豐裕社會，作為歐洲現代主義設計的延伸，“形式追隨功能”的設計理念在美國的消費主義市場上也逐漸演變為“形式追隨市場”。“用畢即棄”的消費觀念也影響著美國市場和設計環境。從現代主義到后現代主義，從“流線型設計”到“有計劃商品廢止制度”，美國的商業設計不斷標榜著自己。同時隨著國際主義風格盛行和馬歇爾計劃的推行將美國的消費主義和商業設計形式傳到了世界各地。

美國在20世紀30、40年代產生的“流線型”設計運動。起初被大量運用在汽車、火車頭和飛機等交通工具上，用以減少空氣阻力，隨后卻逐漸發展成為一種流行的設計元素，一種象征時代感和速度感的設計風格，“流線型”設計風格被運用在電冰箱上、訂書機上（圖1）、可樂瓶上等完全違背其性能本意的物品上，純粹為了一種裝飾性，完全拋棄了其功能性，演變為一種形式主義的設計形式。這種以“流線型”為符號的商業設計的形式在美國的消費主義市場上比比皆是。

圖1 流線型設計的訂書機

“有計劃廢止制度”的最早推出是美國20世紀50、60年代，其目的是通過有計劃地使商品老化以及樣式的推陳出新，來誘導消費者更換產品，從而促進消費。

美國通用公司使用這個制度導致了銷售額的大幅度增長，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隨后迅速滲透到其他工業設計各類行業，并且隨著國際主義的蔓延，迅速覆蓋于全世界的各大生產企業。這種生產方式的推行，影響了人們的消費習慣，誘導消費者不斷消費著已經擁有且并不需要更換的東西。有計劃商品廢止制度雖然促進了銷售，可是其快速更迭的消費觀念，同時導致了大量商品的丟棄和浪費，加劇了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時至今日，已經嚴重影響到人類的生活。

二、汽車更迭與有計劃廢止制度

1908年到1927年的近二十年時間里，福特汽車的T型車（圖2）的設計幾乎沒有什么變化。早期的汽車市場福特公司獨占鰲頭，并且傲慢的選擇了不更換汽車車型。這種汽車由于不需要設計，采用流水線生產方式，導致汽車售價非常低廉。福特公司堅持只生產同種樣式和一種顏色的T型車：“不管消費者需要什么顏色，福特只提供黑色的”。而在歐洲，汽車行業也有著相似的換代模式。由于T型汽車在美國市場的普遍流行，幾乎人手一輛，消費者早已厭煩了它的一成不變，正是人類追求新奇的心理特征，給了福特汽車的競爭對手可乘之機。在1927年，通用汽車公司成立了最早的外型設計部，由改變汽車的樣式來吸引人們消費。“僅用一年時間，通用汽車的四家廠商分別設計出各種各樣的汽車造型，終于在把獨占市場的福特T型車打敗了”。通用汽車公司的設計總監哈里.厄爾在對于汽車設計推行的準則是：在設計汽車樣式時，應當考慮在未來的設計中，有計劃地變換汽車的部分樣式，間隔兩年有一次小的調整，間隔三四年則做一次大的調整，讓汽車設計的有計劃地樣式過時。這就是著名的有計劃廢止制。有計劃廢止制極大程度的督促了汽車的更迭速度，因為它的內在含義就是強調汽車樣式的更新換代。這種戰略主要是通過對汽車樣式的改變以滿足人們對于個性化的心理需求。可是過于注重樣式設計，而忽略了對于功能的革新與完善，美國汽車逐漸淪為外表奢華卻華而不實的代表。由于經濟的不景氣，以及隨后美國的石油危機之下，來自歐洲和日本小而便捷，省油和經久耐用，性能良好的小汽車市場占有率迅速超越美國汽車，日本成為世界上汽車生產的第一大國。

圖2 流水線上的福特T型車

由此可以看出，單純強調設計的外觀而忽略功能性的設計，是一種易被淘汰且華而不實的設計，通用汽車雖然通過“有計劃商品廢止制度”，促進了銷售帶來了利潤的飛躍，但是這種以銷售為目的的設計，究其根本，是一種膚淺的設計形式，以及以市場為導向的設計，并不能解決問題的本質，是非常容易被性能更加優良的設計取代的。

三、“有計劃廢止制度”反思設計的責任

在美國的消費主義市場上，設計的標準是“形式第一，功能第二”，格羅皮烏斯曾說過：設計的目的是人，而不是產品。在“有計劃廢止制度”的誘導下，人們對于消費的需求不再僅僅止于其商品價值，從最初的滿足生理需求而更多的開始欲求于滿足心理需求，消費者通過消費商品的符號性，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將其作為一種炫耀的資本，而更加偏頗了設計最本質的目的。設計在這種商業氛圍濃重的環境下，也更加趨于利益化并且將銷售作為首要目的。于是，設計的第一目的不再是引領人們朝著更加美好的生活，而成為區分貧富貴賤，彰顯地位的一種商業工具。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人類從未像現在這樣，即感受著快速發展帶來的生活物質享受，又不得不面對日益嚴峻的各種全地球化的生態威脅與能源再生挑戰。近幾十年，人類對于自然資源的索求與消耗已經大大超出地球自然資源的復原再生能力。到7月29日，人類將用光2019年整年可使用的水、土壤和潔凈空氣等生態資源定量。在這一年，“地球生態超載日”又提前了兩個月，今年的這一天到來是有史以來最早的。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我們需要至少1.75顆地球所生產的能源和自然資源才夠滿足人類的消耗量。

設計師對于社會的責任與使命，不再僅僅只是造物與滿足人類物質精神需求，也存在于設計的過程中更多的思考將“綠色設計”真正的融入自己的設計思考中，而不只是一句簡單的口號或者一個售賣的標簽。設計可以引領消費者，設計師也可以通過自己的設計，減少物質資源的過度消耗，不管是運輸渠道還是銷售、陳列、生產環節。一件商品從原材料開始到用完丟棄的整個生命周期，設計在其中的參與和操控都是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做以人為本的設計，也要做真正為人類著想的可持續設計，我們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