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婦女節到女神節，少了什么？

“三八婦女節”剛過，每年這個時候，總不免鮮花和贊美加持。但年輕的女孩們卻認為這個節日與自己無關，“婦女”二字被長期污名化，似乎自帶“中年”和“已婚”等屬性，而“三八”也是一個略帶貶義的形容詞。

與女性相關的節日，還有3月7日“女生節”。這個節日從中國大學中發展出來，逐漸在全國形成了特別的節日氛圍。這個與“婦女節”僅相差一天的節日，也被批評“將女性分為三六九等”，有歧視之嫌。

近年來，“婦女節”被包裝成“女神節”“女王節”，也于是，廣大年輕女性才逐漸開始樂意接受這個節日。隨之而來的，是各種以節日之名的促銷，“女神”為了愛自己而消費，男性為了愛女神而消費，“買買買”仿佛成為女性主張自己“權利”的最好呼聲。

然而，無論是“女生節”還是“女神節”，都與“婦女節”的本意背道而馳。“國際婦女節”其實是個“反叛”的節日，是由歷史上無數個“酷女孩”抗爭而來，為了紀念女性在經濟、政治和社會等領域作出的貢獻。

20世紀初，西方社會正處于快速工業化時期，惡劣的勞動環境和低廉的薪資促使工人們上街抗爭，這當中就包括了同樣被資本家剝削的女工。1857年3月8日，紐約制衣和紡織女工上街抗議，接下來幾乎每年的同一天都有類似的抗議活動，而聲勢最浩大的是1908年，有約1.5萬名女性上街要求縮短工時、提高薪水、給予女性投票權。后來，美國社會黨在1909年宣布設立“全國婦女節”。

1910年在哥本哈根舉行的國際勞動婦女大會上，德國婦女運動領袖克拉拉·蔡特金倡議，設定一天為“國際婦女節”。后來歐洲女性一直在每年的3月19日展開慶祝（或抗議）活動，而3月8日正式成為“國際婦女節”，則是因為1917年俄羅斯的“二月革命”，3月8日彼得堡女工罷工，繼而全市工人總罷工。不過，“國際婦女節”的地位時常遭到挑戰，直到1975年，才由聯合國正式確認。

各國女性一個多世紀的不懈抗爭，才為自己爭取到這個意義不凡的日子。而這個日子不僅喻示女性對抗歧視和不公正待遇，它的DNA里也存在歐洲勞工運動的革命基因。

當年那些站上街頭的女工，也許并未期待、也從不渴望被供上“神壇”——那是在貶低和無視她們的政治訴求。自由、平等、尊重，這些是這個平凡世界上最不平凡的價值，也是全世界女性一直在持續爭取的價值。

當然，相較于過往，我們的社會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而看似充滿性別刻板印象的“女神節”，其本質不一定全是關乎性別的，但一定是關乎消費的。在消費社會，“女神節”失去了女性平權的政治意涵，它是欲望的陷阱，是“買買買”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