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與香樟木

李丹崖

下了一場雨，我跟著旅行團，撐著傘，在婺源的山間到處看看。這里茂林修竹，山路蜿蜒，古村落在雨幕下顯得愈加古拙，綠苔生在石縫間，似在泄露多年前這里發生的秘密。

早就知道古徽州的婺源是朱熹的故里，這里山峰綿延，地緣相近，江西婺源和皖南涇縣至今還存在諸多朱姓后人，他們在這樣一片綿延的山景中安寧度日，時光更迭了一叢又一叢，山間的香樟木也從原來的樹苗長成了參天大樹。

朱熹是最愛香樟木的，在他的故居前后，皆有香樟和竹子。竹子代表文人的品性之高潔，寓意風骨;香樟木因通體含有揮發性香氣，寓意道德之馨。

走進古村落，我看到許多店面都在售賣香樟木。在一家手作匠人的店面，我看到匠人拿著鋸子，嗤嗤地拉著，木屑飄落，香樟木的香氣四散而開。

這里的香樟木被做成許多文具，如果你只是簡單地想用它驅蚊蟲，就只需買兩片剛剛鋸下來的香樟木片放在書案上，蚊蟲便不敢冒進。

可以想象，很多年以前，朱熹也曾拿著這樣的香樟木片，在窗前讀書習文，后來終成一代儒圣。

朱熹多愛香樟木呀！全國各地，朱熹親手植下的樟樹太多了，除了古徽州的山巒之間，福建的尤溪縣至今仍有兩株樟樹，綠葉蔥蘢，樹木參天，樹高在九層樓以上，胸徑達3米，冠幅達29米，是福建第一批樹王。因朱熹乳名“沈郎”，所以這兩棵樹名曰“沈郎樟”。

在武夷山的腳下，有一座名叫五夫鎮的地方，這里有一座紫陽樓，朱熹曾在這里居住。在紫陽樓附近，有一株樹齡在800年以上的香樟木，也是朱熹親手種植的。這棵香樟樹枝繁葉茂，像一位巨人站在那里，蓊蓊郁郁的樹冠，宛若朱熹的思想一樣深邃。

除此之外，在南昌大學的朱熹雕像周圍，也圍攏著諸多香樟樹。這座朱熹雕像，朱子手持書卷，目光幽深，后側香樟木已然成林。雕像的捐建者是香港孔教學院院長湯恩佳博士及其夫人。朱熹的學術思想跨越數百年，猶如香樟木一樣，依然在開枝散葉，散發著陣陣馨香。

朱熹為什么這么喜愛香樟呢？

樟樹為一年四季常青的植物，生命力何其旺盛，所以，江南的古村落一般都采取“前樟后楝”的規制種樹，宅前有樟，常年蔥綠滿目，實在養眼。另外，樟樹能隱蔽整個宅院，也能把噪音擋在戶外，讓人心思寧靜地讀書，這是涵養心性的“保護傘”。

南方有嘉木，其名為樟樹。古人贊美樟樹的文章何其多，《豫章頌》《豫章賦》《豫章記》——“豫章生深山，七年而后知”“七年乃識，非曰終朝”……就連魯迅先生也曾用名“周樟壽”，足見古今文人對樟樹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