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騷擾立法的現狀及其法律思考

關鍵詞 性騷擾 立法 刑事責任

作者簡介：龐奕暉，澳門城市大學法學院法學碩士。

中圖分類號：D920.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2.218

性騷擾最初被視為與公眾視野中的“性”有關的“不受歡迎”現象，但是，我們發現性騷擾已經不再視為一種普通的“不受歡迎”的現象，而是一種對性別歧視和侵犯性自由權利的行為。所以應當更加重視性騷擾問題，不能因為性騷擾觸犯法律后處理太輕，使得后來者更加肆意任由的對別人進行性騷擾，使得對社會產生更加惡劣的后果，惡性循環使得更多人進行性騷擾。

本文將從性騷擾的概念界定，和其他國家的對比進行分析，同時借鑒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立法經驗進行借鑒，提出適合我國的性騷擾的立法設想和建議。

一、性騷擾的界定

（一）性騷擾的主體

關于性騷擾早期的立法主要是針對人們在公共場所中男性對女性所進行的性騷擾行為，這個早期的定義把性騷擾的范圍定義的過于狹隘，而同時反對性騷擾的行為最早主要是圍繞女權主義進行的，在此背景下，當時的人們認識性騷擾問題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變化，人們認識到男性群體有時候也是弱勢的一方，筆者認為性騷擾受害者主體不再只限定于女性，可能是異性也可能是同性。

前幾年我國成都發生了一件同性之間性騷擾的案子：某公司男子被公司總設計師黃某（男性多次在辦公室甚至電梯里強行接觸該男子的隱私部位，進行強行擁抱、親吻并經常打電話說“我愛你”等騷擾性的語言。該男子將黃某起訴到法院，此案經法院審理后，法院認為證明黃某確實在違背被害人意志的情況下，侵害了被害人的人格權。給與一定的精神撫慰金。

我國的理論界普遍認為，這種侵犯公民人格權的行為可能發生在同性間，也可能在異性間發生，上文這個案例的判決的最大價值是：在我國的實際的司法實踐角度來看，它首次確認了性騷擾行為在同性之間也是成立的。

筆者認為，我們不能一直束縛在性騷擾傳統立法的限定當中，在性騷擾立法問題上采取性別中立主義，即將男性和女性都納入到性騷擾的范圍之內，他們都應受到性騷擾法律法規的管制和監督。

（二）性騷擾行為內容必須是不受歡迎的與性有關的行為，這種行為應達到一定程度的嚴重性

首先，這種性騷擾的行為必須是圍繞著“性行為”進行的。性騷擾可以通過很多種方式進行，包括身體的接觸、黃色言辭或者是肢體性的動作等等。這些行為必須圍繞著性話題進行的，才可能構成性騷擾，如果是超越了這個界限或者是與性無關的行為，那么可能構成其他更嚴重的違法犯罪，或者是不構成犯罪，但這些應當都不認定為是性騷擾。

其次，該行為人的這個行為是不受當事人歡迎的。性騷擾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受歡迎，這個特點將情侶或者雙方愿意的調情或者是進行約會與性騷擾區分，如果它是受歡迎的那是兩情相愿，不認為是性騷擾。有一些專家曾提出，性騷擾與調情、打情罵俏有著很大的區別，前者會讓當事人產生不同程度的不良心理反應，如生氣、發火、憤怒甚至是抑郁等等。

最后，性騷擾的行為應當達到一定的嚴重程度。不能一概而論的把所有的情形都定義為性騷擾，我們有一把尺子去衡量不受歡迎與承擔法律責任的性騷擾的尺度，即性騷擾行為只有達到一定嚴重程度，我們才認為構成性騷擾并且承擔法律責任。

二、性騷擾立法現狀

（一）香港地區性騷擾立法現狀

我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對反對性騷擾的立法歷史已有20多年歷史，早在1995年就制定了《性別歧視條例》。香港特別行政區對性騷擾做了比較完善的立法，把性騷擾的行為做了比較詳細的說明，觸摸、語言、肢體語言、圖片等等，同時第2（8）條把男性群體也包括在內，使得男性的性自由的權利也得到了保障。

（二）臺灣地區性騷擾立法現狀

在2006年我國臺灣地區就關于性騷擾專門規定了兩部法律法規：“性別工作平等法”和“性別平等教育法”，在這兩部法律規范中有部分章節已經規定了性騷擾的防治，于2006年2月開始實行的“性騷擾防治法施行細則”專門規定了性騷擾入罪防治。

（三）澳門地區性騷擾立法現狀

我國澳門2017年6月16日由立法會通過了性騷擾罪（非禮罪），在澳門《刑法典》第164-A條明確規定：使他人被迫忍受性方面的身體接觸，或迫使他人與行為人或第三人進行此行為而騷擾他人者，不論是以身體某部分或物件作接觸，如按其他法律的規定不科處更重刑罰，則處最高一年徒刑，或科最高一百二十日罰金。 而且此罪是半公罪，并不是公罪。

該法條明確了對非禮行為的有法可依，但是該法條只是規定了身體接觸方面的性騷擾受到刑事處罰，但是性騷擾行為具有多樣性，除了身體接觸外還有語言挑逗、非身體接觸的行為等等。該法條對性騷擾的防止來說并不全面，澳門地區在性騷擾方面入罪方面需要繼續完善性騷擾防治法。

（四）我國關于性騷擾立法現狀

近年來，據統計我國性騷擾案件呈上升趨勢，而且我國的性騷擾問題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但由于行為人對受害者進行性騷擾行為，受害者起訴后立案的很少。盡管近幾年我國立法機關先后頒布了《婦女權益保護法》《治安管理處罰法》以及憲法、民法和刑法中都有提及性騷擾。但是，性騷擾并未定為刑事罪，性騷擾一般不會受到刑事處罰。性騷擾案件，立案難，取證難，賠償難，所以會出現這三個特點與性騷擾本身所有的特點有一定的關系，但是可能與我國在性騷擾方面的立法的滯后也有關，例如在《婦女權益保護法》中缺少解決性騷擾的具體措施，但不可否認我國反性騷擾法律是逐步向前發展的。

三、對性騷擾立法的完善建議

（一）明確性騷擾的法律概念

我國的《婦女權益保障法》最早對性騷擾做出規范，該法第40條明確規定，被性騷擾的受害者有權投訴舉報，但是該部法律法規中對性騷擾的定義相對模糊，沒有明確說明侵害人對受害人進行什么樣形式的侵害算是性騷擾，比如非觸摸形式的性騷擾（語言、圖畫、肢體動作、文字騷擾等等）到底算不算性騷擾，如果算性騷擾，那什么情況下可以處罰，都沒有做出詳細的規定。我國法律需要明確性騷擾這一概念，因為之前很多人在發生性騷擾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行為，很多受害者會說被別人“非禮”了，但是非禮一詞也是有很大的范圍，不足以用這兩個字概括所有的性騷擾行為，更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去尋求幫助。明確這一概念有助于讓人們更好的理解法律法規，當自己遇到這種情況后尋求更好的保護。

1.應當明確性騷擾群體，男性女性都有可能成為受害者，把男性群體也列入性騷擾的保護范圍。男女平等，不能因為是女性對男性進行性騷擾而降低對女性的處罰。

2.應當明確性騷擾范圍概念，可以借鑒臺灣地區的性騷擾理念：行為人以不受歡迎的方式向他人展示或播送文字、圖畫、聲音、影像或以其他的方式，而有損害受害者的人格尊嚴，或讓人心生害怕或冒犯的情況，或不當影響其工作、教育或正常生活等的進行。

3.應當明確性騷擾的場所，工作場所、公共場所以及私人場所等等場所只要做出性騷擾的行為都應當受到管制。

（二）制定性騷擾單行法

性騷擾問題由來已久，近幾年在中國內地呈增長趨勢，規制解決迫在眉睫。相對于世界上其他國家和地區而言，中國內地在性騷擾立法方面相對落后。例如，臺灣地區和澳門地區對性騷擾有專門的法律規定。而且性騷擾是一個很復雜的社會問題，我們需要單獨制定一部法律進行規制。同時中國內地對于性騷擾的處罰大多是民事或者是行政處罰，并沒有涉及到刑事處罰，對惡劣的性騷擾行為處罰相對來說比較輕，不足以處罰犯罪者，同時也不利于警示后來人，會導致更多人看到性騷擾行為雖然惡劣但是處罰輕而加入到性騷擾的惡習隊伍中。筆者認為在制定性騷擾單行法時應當把性騷擾列入刑法體系，行為嚴重應當入刑。

比如性騷擾的嚴重程度可以：以性騷擾行為持續時間判斷、以性騷擾行為對受害者造成的影響判斷、以性騷擾行為使用手段的惡劣程度、以性騷擾行為頻繁次數是否累犯、以性騷擾行為在社會上產生的惡劣程度、以性騷擾行為動機判斷等等。

（三）性騷擾時效問題以及是否公訴

受害者在受到性騷擾后如何計算時效是個很大的問題，如果受害者在此期間并未確定是否涉及性騷擾，在確定時已經過了訴訟時效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筆者認為3年為輕型的性騷擾的訴訟有效期較為合適，較為嚴重的性騷擾行為應定為5年有效訴訟時期。同時性騷擾問題是否公訴各個國家有不同的規定，筆者認為根據目前中國現階段情況應當學習澳門的性騷擾訴訟辦法比較合適，采用半公訴，對于嚴重的性騷擾行為實行公訴，行為較輕的性騷擾采取自訴。

（四）性騷擾問題刑事化

筆者認為解決性騷擾的關鍵是政府進行立法規制加強對性騷擾在法律上的處罰力度，比如把性騷擾列入刑法，行為人對被害人進行性騷擾，導致被害人心理上或者身體上的創傷嚴重到一定程度，或者是在社會上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惡劣影響，那么行為人就要承擔刑事責任。把性騷擾列入刑法，讓行為人承擔刑事責任，意味著法律制度的完善和法律條文的完備，能使得性騷擾的問題的解決有法可依。并且在立法完備的基礎上，其他環節（如檢法機關司法、行政機關執法、社會公民守法）也會得到進一步的完善，他們進行審查、取證、執行也會更加符合法律規范。最終，性騷擾問題在法律法規上得到有效約束。

四、總結

中國傳統文化深厚，受到封建思想比較多，但隨著人們思想觀念的開放，人們對性的認識也越來越開放，你的性，沒有錯，但是如果是不受歡迎的性，那么應當進行規制。從性觀念的開放后衍生的性騷擾問題變得尤為嚴重，人們很多觀念當中并沒有明確性騷擾是違法行為，由上文筆者也得出結論;性騷擾行為是侵犯人們性自主權，不受歡迎的性應當有法律明文規定進行規制。本文從中國與其他國家的性騷擾法的相互對比，發現中國性騷擾法的比較滯后需要有許多完善的地方，我國雖然性騷擾的立法起步較晚，但是可以參考借鑒其他國家和地區對于性騷擾的法律法規。其立法規制已經迫在眉睫，筆者也提出意見與建議，愿更好的完善性騷擾相關的法律，把性騷擾法律進行單獨立法，而且還需要和其他法律法規相互配合，共同建立健全對于性騷擾的規制。因為我國是大陸法系國家，法官并沒有過多的自由裁判權，更多是按照法律明文來進行判案，所以對性騷擾問題的立法要進行詳細的概念說明。性騷擾是一個復雜的社會問題，筆者相信不久的將來，法律法規對性騷擾的規制會更加的完善，性騷擾行為也會大大減少，共建美好社會。

注釋：

全國首起同性性騷擾案判決騷擾者被判道歉賠償[EB/OL].北方網，http：//www.enorth.com.cn.最后訪問日期2018年11月22日.

李慕瑤.性騷擾防治的立法研究——以臺灣地區為借鑒[D].安徽財經大學碩士論文，2016.

澳門印務局.https：//bo.io.gov.mo/bo/i/95/46/codpencn/codpen0001.asp#t4a105最后訪問時間2019年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