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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重分割視角下城市流動人口的主客觀社會地位獲得研究

2020-03-27 08:54:36
江蘇社會科學 2020年1期
關鍵詞:研究

許 琪 陳 燁

內容提要 本文使用2015年CGSS數據研究了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戶籍分層。基于城鄉分割和區域分割理論,將城市勞動力分為本地市民、外地市民、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四類。研究發現,這四類人群在多個主客觀社會地位指標上均存在顯著差異,四類人群在人力資本、社會資本等資源稟賦特征上的差異是導致上述差異的重要原因。排除資源稟賦特征的影響后,外地市民相比本地市民在職業和收入方面存在明顯優勢,但在主觀社會地位自評方面并無優勢;外地農民相比本地農民在客觀社會地位上無明顯差異,但在主觀自評社會地位上卻顯著更低。研究認為,今后的研究應當更加關注流動人口(特別是外地農民)的主觀社會地位,努力提高流動人口的主觀獲得感。

關鍵字 農民工 主觀社會地位 城鄉分割 區域分割 戶籍制度

一、研究背景和研究問題

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在農村和城市實施的一系列經濟改革,打破了計劃經濟時期城鄉之間的隔離狀態,由此也拉開了農村青壯年勞動力進城務工的序幕[1]段成榮、楊舸、張斐、盧雪和:《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流動人口變動的九大趨勢》,〔北京〕《人口研究》2008年第6期。。為此,學術界從城鄉二元分割的理論視角出發,對農村進城務工人員(以下簡稱“農民工”)進行了很多研究和討論。有學者認為,“農民工”是中國社會中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他們在戶籍上屬于農業戶口,身份上是農村人,職業上是工人[2]田豐:《逆成長:農民工社會經濟地位的十年變化(2006—2015)》,〔北京〕《社會學研究》2017年第3期。。受限于農業戶口和長期以來形成的城鄉二元分割體制,“農民工”在職業發展和融入城市生活等方面都面臨很多阻礙。研究發現,“農民工”大多在工資低、工作條件差且不穩定、缺少福利保障的次級勞動力市場工作,而擁有城鎮戶口的市民則絕大多數在工資相對較高、工作條件較好且穩定、福利保障優越的初級勞動力市場就業[1]章莉、李實,Darity,W.A.,Sharpe,R.V.:《中國勞動力市場上工資收入的戶籍歧視》,〔北京〕《管理世界》2014年第11期。。除此之外,“農民工”在住房、醫療、社會保障、子女入學等方面也無法享受與城市居民相同的待遇[2]何熠華、楊菊華:《安居還是寄居?不同戶籍身份流動人口居住狀況研究》,〔北京〕《人口研究》2013年第6期;郭菲、張展新:《流動人口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中的地位:三群體研究》,〔北京〕《人口研究》2012年第1期。。因此,很多學者認為,隨著“農民工”大量涌入城市,原先存在的城鄉二元結構正在城市得以轉化和復制,即在城市內部形成了擁有城鎮戶口的城市居民與擁有農業戶口的“農民工”之間的新城鄉二元分割[3]張翼:《農民工“進城落戶”意愿與中國近期城鎮化道路的選擇》,〔北京〕《中國人口科學》2011年第2期。。

經典的城鄉分割理論重點關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因戶口性質(農業/非農業)導致的戶籍區別,但卻很少關注戶口所在地(外地/本地)對流動人口社會經濟地位的影響。然而,自2000年以后,地區發展的不平衡性和城市的擴張性發展已然驅動大量小城市和中西部城市的城鎮戶籍居民流入大城市或東部城市,其絕對數量之大,不容忽視[4]馬小紅、段成榮、郭靜:《四類流動人口的比較研究》,〔北京〕《中國人口科學》2014年第5期。。也就是說,當前城市流動人口已包含多個群體:其中既有城鎮戶籍人口,也有農業戶籍人口;既有已經取得本地戶籍的人口,也有未取得本地戶籍的人口。從城鄉分割理論視角看,在城市中,由戶口性質決定的城鄉戶籍身份是導致不平等問題的根源;而按照新興的區域分割觀點,戶口所在地已取代戶口性質成為城市中不平等的主要基點[5]張展新:《從城鄉分割到區域分割——城市外來人口研究新視角》,〔北京〕《人口研究》2007年第6期。。雖然區域分割或者包含城鄉分割和區域分割在內的雙重分割作為一種新興的理論分析視角在近些年來得到了一些學者的關注[6]李駿、顧燕峰:《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中的戶籍分層》,〔北京〕《社會學研究》2011年第2期;原新、韓靚:《多重分割視角下外來人口就業與收入歧視分析》,〔北京〕《人口研究》2009年第1期。,但這些關注大多停留在理論層面,在經驗研究中,大多數學者依然在沿用經典的城鄉分割理論,而結合城鄉分割和區域分割理論對流動人口的綜合研究并不多見。

此外,梳理以往研究還可以發現,大多數研究只關注流動人口與本地人口在職業和收入等客觀社會經濟地位上的差異,而很少關注流動人口的主觀地位獲得。雖然地位決定論認為,個體的客觀社會經濟地位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其對主觀地位的感知,但很多關于中國民眾主觀地位獲得的研究卻發現,客觀地位和主觀地位并不是一回事,二者之間出現偏差的現象十分常見。因此,很有必要在研究流動人口客觀社會經濟地位的基礎上,補充對其主觀社會地位的研究。而且現有的研究大多認為,個體的主觀社會地位是“獲得感”的重要組成部分[7]陳云松、范曉光:《階層自我定位、收入不平等和主觀流動感知(2003—2013)》,〔北京〕《中國社會科學》2016年第12期。。透過主觀社會地位,研究者能夠更加準確地預測個體的社會態度和政治傾向[8]范曉光、陳云松:《中國城鄉居民的階層地位認同偏差》,〔北京〕《社會學研究》2015第4期。。而且,對流動人口社會融合的研究還發現,相比于職業和收入等客觀社會經濟地位指標,流動人口對其自身社會地位的主觀感知對其融入城市生活的意愿和程度都有更加顯著的影響[9]崔巖:《流動人口心理層面的社會融入和身份認同問題研究》,〔北京〕《社會學研究》2012年第5期。。因此,研究流動人口的主觀社會地位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為此,本文將使用2015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數據研究城市流動人口的主客觀社會地位獲得。基于整合城鄉分割和地域分割后形成的雙重分割理論,我們將城市勞動力分為本地市民、外地市民、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四類,并對這四類人群在多個主客觀社會地位上的差異及其產生原因進行了深入的對比研究。這項研究旨在更加全面地評估當前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戶籍區別狀況,從而為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數據支持。

二、文獻回顧

1.城鄉分割與“農民工”研究

中國勞動力市場的城鄉分割與戶籍制度密不可分。事實上,在戶籍制度出臺以前,中國社會的城鄉差異就一直存在,但直到戶籍制度出臺以后,城鄉差異才在制度層面得以正式確立[1]李駿、顧燕峰:《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中的戶籍分層》,〔北京〕《社會學研究》2011年第2期。。1958年,國務院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根據這個條例,公民的戶口被分為非農業戶口(城鎮戶口)和農業戶口兩類,戶口所在地對擁有不同戶口的居民分別進行管理,并嚴格限制城鄉之間的人口流動。從表面上看,城鄉戶口的區分只是一種人口管理手段,但實際上,就業、住房、教育、醫療、養老等社會福利都與城鎮戶口牢牢綁定在一起。而且,為了優先滿足城市發展的需要,國家的經濟資源也主要向城鎮傾斜,這導致城鄉之間的不平衡和不平等在整個計劃經濟時期不斷擴大[2]張展新:《從城鄉分割到區域分割——城市外來人口研究新視角》,〔北京〕《人口研究》2007年第6期。。此外,因農業戶口向城鎮戶口的轉變被嚴格限制,戶口制度成為農村居民實現向上社會流動的一道難以逾越的制度障礙。

1978年改革開放以后,戶籍制度造成的城鄉隔離狀態開始出現松動。一方面,農村實施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釋放出大量剩余勞動力;另一方面,城市工業化的發展也產生了對廉價勞動力的普遍需求[3]章莉、李實,Darity,W.A.,Sharpe,R.V.:《中國勞動力市場上工資收入的戶籍歧視》,〔北京〕《管理世界》2014年第11期。。為了滿足經濟發展的需要,國家在1980年代逐漸放松了對城鄉人口流動的行政控制,自此拉開了農村勞動力大規模進城務工的序幕。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我國“農民工”總量已達2.88億,與城鎮職工數量之比約為4:6,即在城市就業的勞動力中,每10個就有4個是“農民工”[4]國家統計局:《2018 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9 年。參見: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902/t20190228_1651265.html。農民進城務工為城市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與此同時,“農民工”自身的生存和發展問題也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學術界對“農民工”的調查和研究也如雨后春筍般迅速增加。

大量的研究發現,與城鎮職工相比,“農民工”在所從事的職業、行業、收入、勞動保障等方面均處于明顯劣勢[5]張展新:《從城鄉分割到區域分割——城市外來人口研究新視角》,〔北京〕《人口研究》2007年第6期。。雖然這種劣勢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農民工”自身相對較低的受教育程度和職業技能所解釋,但即便刨去人力資本的影響,城市勞動力市場對“農民工”的收入歧視和職業歧視依然存在[6]王美艷:《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就業機會與工資差異——外來勞動力就業與報酬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2005年第5期;章莉、李實,Darity,W.A.,Sharpe,R.V.:《中國勞動力市場上工資收入的戶籍歧視》,〔北京〕《管理世界》2014 年第11 期;Yang Song,“Hukou-based labour market discrimination and ownership structure in urban China”,Urban Studies,2015,53(8),pp.1657-1673;Xin Meng,Junsen Zhang,“The Two-Tier Labor Market in Urban China:Occupational Seg?regation and Wage Differentials between Urban Residents and Rural Migrants in Shanghai”,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2001,29(3),pp.485-504.。學者們普遍認為,“農民工”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不利地位在根本上源于戶籍制度以及由此產生的城鄉二元分割[7]Sylvie Démurger, Gurgand, M., Li, S.,Yue, X.,“Migrants as second-class workers in urban china? A decomposition analysis”,Working Papers,2009,37(4).。雖然在改革開放以后,限制農民進城的行政控制已逐步取消,但戶籍制度本身并未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因此,進城農民依然會因為農業戶口的身份而無法獲得與城市居民同等的就業機會和收入待遇。除此之外,他們在住房、醫療、養老和子女入學等方面也面臨各種阻礙。正因如此,一些學者稱“農民工”是中國城市中的“二等公民”,認為基于城鄉戶口劃分的二元體制已經從農村與城市之間延伸到了城市內部,從而導致了城鎮戶籍居民與“農民工”的新型城鄉二元分割[1]Chan, Kam Wing, Li Zhang,“The Hukou System and Rural Urban Migration in China: Processes and Changes”,China Quarterly,1999,(160),pp.818-855.。

2.從城鄉分割到區域分割

盡管城鄉分割理論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是國內外學者研究“農民工”和流動人口的主要理論工具,但近些年來,對中國流動人口的一些新發現使得學者們開始重新審視這一理論。

首先,自2000 年以來,中國城市的擴張式發展導致很多位處城市邊緣的村落被城市包圍,這些“城中村”已經沒有或基本沒有農業用地,但依然維持村委會建制[2]李培林:《村落終結的社會邏輯——羊城村的故事》,〔南京〕《江蘇社會科學》2004年第1期。。居住在村里的居民依然是農民身份,但大多在所屬城鎮從事非農工作,因而符合以往研究對“農民工”的定義。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我國本地“農民工”規模為1.16億,占“農民工”總量的40%[3]國家統計局:《2018 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9 年。參見: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902/t20190228_1651265.html.。但很顯然,這些本地“農民工”與以往重點討論的外地“農民工”有很大差別。嚴格來講,他們并不屬于流動人口,因而不存在對流入地的適應和融合問題。而且,本地“農民工”大多擁有宅基地,有些還享有農村集體經濟的福利,所以他們面臨的就業環境和生存壓力與外地“農民工”有很大不同。因此,一些學者認為,適用于分析外地“農民工”和本地城市居民的城鄉分割理論并不適用于對本地“農民工”的研究[4]張展新:《從城鄉分割到區域分割——城市外來人口研究新視角》,〔北京〕《人口研究》2007年第6期。。

其次,在2000年以前,“農民工”幾乎就是流動人口的同義詞;但在2000年以后,中國經濟發展的地區不平衡性導致中西部城鎮人口和小城市人口也開始大規模向東南沿海城市和大城市集聚,“城城流動”作為一種獨特的人口流動現象已不容忽視[5]何熠華、楊菊華:《安居還是寄居?不同戶籍身份流動人口居住狀況研究》,〔北京〕《人口研究》2013年第6期。。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2010年我國“城城流動”人口規模為0.39 億,約占流動人口總量的21.2%[6]馬小紅、段成榮、郭靜:《四類流動人口的比較研究》,〔北京〕《中國人口科學》2014年第5期。。與以往研究關注較多的“鄉城流動”或“農民工”不同,“城城流動”人口擁有城鎮戶口,因而按照城鄉分割理論,他們不會遭受戶籍歧視。但實際上,與“農民工”的境遇相似,“城城流動”人口也面臨著進入流入地之后的適應和融合問題,而且,也有可能因為外地人的身份而在勞動力市場遭受歧視和不公正待遇。但很明顯,經典的城鄉分割理論并不適用于研究這些問題,因此在面對日益復雜的人口流動現象時遇到了解釋上的瓶頸。

綜上所述,中國社會的快速變遷導致城鄉分割理論已不能滿足研究者的需要。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些學者提出了區域分割理論,認為應將戶籍所在地作為一個獨立的分析維度納入對城市勞動力的研究之中[7]張展新:《從城鄉分割到區域分割——城市外來人口研究新視角》,〔北京〕《人口研究》2007年第6期。。該理論認為,自1994年代財政分權制改革開始,地方政府在確保本地就業、設計社保制度和提供教育等公共物品方面的自主性越來越強,而且,這些公共物品和服務的供給主要針對擁有本地戶口的居民,外地居民(無論其擁有城鎮戶口還是農業戶口)一律都受到歧視[8]張展新:《從城鄉分割到區域分割——城市外來人口研究新視角》,〔北京〕《人口研究》2007年第6期。。因此,根據區域分割理論,本地戶口和外地戶口的差異已經超越城鄉差異,成為導致當下城市中戶籍分層和不平等的主要原因。

依據區域分割理論,一些學者研究了城市勞動力市場中本地人與外地人的差異,但結論并不一致。原新和韓靚使用2008 年四城市勞動力調查數據研究了“農民工”、外地市民和本地市民三個群體在就業崗位和工資上的差異。他們發現,與本地市民相比,“農民工”在就業崗位和工資兩個方面均受到歧視,而外地市民僅在就業崗位方面受到歧視,在工資方面沒有受到歧視[1]原新、韓靚:《多重分割視角下外來人口就業與收入歧視分析》,〔北京〕《人口研究》2009年第1期。。章元和王昊使用2005年人口小普查數據進行研究發現,與本地市民相比,外地農民受到了56.5%的工資歧視,其中約26.0%可歸結為外地戶口的歧視,另外30.5%可歸結為農業戶口的歧視;但外地市民的工資并未受到歧視[2]章元、王昊:《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戶籍歧視與地域歧視:基于人口普查數據的研究》,〔北京〕《管理世界》2011年第7期。。郭菲和張展新使用2008年“遷移和流動勞動力與中國大城市發展”調查數據進行研究發現,在工資收入上,不同戶籍身份勞動者之間沒有凈差異,但在養老保險和工傷保險參與上,本市居民、外地市民和“農民工”參與的可能性依次遞減[3]郭菲、張展新:《流動人口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中的地位:三群體研究》,〔北京〕《人口研究》2012年第1期。。最后,李駿和顧燕峰使用上海市2005 年1%人口抽樣調查數據進行研究發現,與城鎮戶籍居民相比,農業戶籍居民在進入國有部門、進入壟斷行業、獲得高地位職業和工資收入四個方面均存在明顯劣勢,因此城鄉分割依然存在。與此同時,他們也發現,戶口所在地對城市勞動者的職業和收入也有顯著影響。對城鎮戶籍居民而言,本地市民在進入國有部門和壟斷行業方面相對外地市民有明顯優勢,但在收入方面二者差異不大。對農業戶籍居民而言,雖然他們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處于劣勢地位,但擁有本地戶口可以顯著降低在國有部門和壟斷部門工作的“農民工”所受到的收入歧視[4]李駿、顧燕峰:《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中的戶籍分層》,〔北京〕《社會學研究》2011年第2期。。

綜上所述,現有的經驗研究大多發現,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城鄉分割和區域分割同時存在,但是對分割的方式和程度依然存在爭議。特別是對本地市民和外地市民之間是否存在分割,現有的研究爭議很大。除此之外,現有研究的一個共同缺陷在于,大多數研究只關注職業和收入等客觀社會地位指標,而很少研究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的主觀社會地位獲得。主觀社會地位是勞動者對自身狀況的主觀感知,它除了受客觀地位影響之外,還能反映勞動者通過社會比較所產生的相對他人的社會地位感知,因而是一個綜合性更強的指標[5]陳云松、范曉光:《階層自我定位、收入不平等和主觀流動感知(2003—2013)》,〔北京〕《中國社會科學》2016年第12期。。而且,通過勞動者主客觀社會地位之間落差的比較,我們也能從中窺視出一些以往僅僅分析客觀社會地位指標無法發現的問題。因此,結合主客觀兩個方面的社會地位才能更好地研究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戶籍分層。

三、數據和變量

1.數據

本文將使用2015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以下簡稱CGSS)數據研究城市勞動力市場上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在主客觀社會地位上的差異。CGSS是由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查與數據中心負責設計實施的一項大型綜合性社會調查。調查以區/縣為初級抽樣單位,村/居委會為次級抽樣單位,并通過“地圖地址法”繪制入樣村居的末端抽樣框,最終在抽中的地址內隨機選擇一名成年人作為受訪對象。調查內容包括受訪者的基本信息、家庭背景、婚姻家庭狀況、工作和收入、態度和行為等多個方面。

CGSS在2015年的調查成功訪問了10968名受訪者,其中居住在城市并從事非農工作的受訪者有3154人。在去除缺失值以后,實際進入分析過程的樣本量為2524人。數據缺失主要來自分析的因變量(主要是小時工資),為了保證所有分析均針對同樣的樣本進行,我們使用“例刪法”(case-wise dele?tion)處理缺失值,即:只要觀察個案在一個變量上有缺失即刪除。除此之外,我們也嘗試使用“多重插補法”(multiple imputation)對缺失值較多的收入變量進行插補,其分析結果與采用“例刪法”時非常接近。因此,為了節省篇幅,下文僅報告采用“例刪法”分析得到的結果。

2.變量

分析的因變量是城市勞動力的主客觀社會經濟地位。其中,客觀社會經濟地位通過職業地位指數和小時工資來測量。職業地位指數即受訪者當前職業的ISEI得分。跨國比較研究發現,這套基于職業的評分系統在不同國家和地區均具有很好的測量效度和信度,因而在以往的研究中被廣泛使用[1]Ganzeboom, H.B.G., Graaf, P.M.D., Treiman, D.J.,“A standard international socio-economic index of occupational status”,Social Science Research,1992,21(1),pp.1-56.。小時工資是通過受訪者的工資收入除以工作時長得到,在模型分析時,考慮到它的偏態分布,我們對之進行了對數變換。

受訪者的主觀社會經濟地位通過其自評個人社會地位與自評家庭社會地位兩個變量來測量。在問卷中,自評個人社會地位采用10級量表,自評家庭社會地位采用5級量表,其評分越高,表示受訪者自我感覺到的個人或家庭的社會地位越高。

分析的核心自變量是受訪者的戶籍身份。基于城鄉分割和區域分割理論,我們依據受訪者的戶口類型(城鎮戶口/農業戶口)和戶口所在地(本地戶口/外地戶口)交叉分類,將其戶籍身份分為四種類型,分別是:本地市民、外地市民、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

控制變量共有四組。第一組是人力資本變量,包括受訪者的受教育年限、年齡及其平方、自評普通話水平和自評英語水平。第二組是社會資本變量,包括受訪者在平時與親戚的交往頻繁程度以及與朋友的交往頻繁程度。第三組是婚姻家庭特征,包括受訪者的婚姻狀況、子女狀況以及父母的最高受教育年限。第四組是其他在以往研究中常見的控制變量,包括性別、黨員身份和居住地所在地區。

四、分析結果

1.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1分四類戶籍身份對上述所有變量進行了統計描述。分析結果顯示,本地市民、外地市民、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的主客觀社會經濟地位和自身稟賦特征均存在明顯差異。

首先,從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這兩個客觀社會經濟地位指標來看,城鎮戶籍居民相對農業戶籍居民的優勢非常明顯,但在城鎮戶籍居民和農業戶籍居民內部,外地居民的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反而更高。不過,外地居民在客觀社會經濟地位上相對本地居民的優勢并未體現在主觀自評社會地位上。分析結果顯示,本地市民與外地市民的自評個人社會地位和自評家庭社會地位相差無幾,而本地農民在兩個方面的自評社會地位都高于外地農民。由此可見,本地居民和外地居民的主客觀社會地位并不一致,而二者的落差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出外地居民自我感受到的在流入城市所受到的不平等或不公正待遇。

其次,除了因變量之外,四類人群在其他特征上也存在明顯差異。表1顯示,城鎮戶籍居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普通話水平、英語水平、平時與親戚朋友交往的頻繁程度以及家庭背景都明顯高于農業戶籍居民。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城鄉戶籍在職業地位指數和收入上的差異可能是由二者在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方面的差異導致的,因此,我們在評估城鄉戶籍分層時需要對這些變量加以統計控制。除此之外,表1還顯示,相比本地市民和本地農民,外地市民和外地農民的年齡更小,受教育程度更高,普通話和英語水平更好,與親戚和朋友的交往更頻繁,家庭背景更好,而且更可能居住在相對發達的東部地區。因此,我們在評估城市勞動力市場上的區域分割程度時也需要對上述變量進行統計控制。

表1 分戶籍身份對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2.模型分析

上述描述性統計分析向我們傳遞了兩個信息。首先,城市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在主客觀社會經濟地位上均存在明顯差異,且客觀地位與主觀地位的排序并不一致。其次,除了主客觀社會經濟地位之外,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在人力資本、社會資本等資源稟賦特征上也存在明顯差異,因此,戶籍身份如何影響主客觀社會經濟地位還需進行深入分析。為了分析該問題,我們使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model)研究了城市勞動者主客觀社會經濟地位的影響因素,模型分析結果見下頁表2和表3。

表2 對客觀社會地位獲得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表3 對主觀社會地位獲得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表2展示的是對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這兩個客觀社會地位指標分析的結果。從該表可以發現,在不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外地市民的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最高,本地市民其次,外地農民再次,本地農民最低。這一結果與之前的描述性統計完全一致。不過,在納入控制變量以后,本地市民、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在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上的差異已變得不再顯著。外地市民的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雖然依舊高于本地市民,但在回歸系數相比之前也有明顯下降。由此可見,不同戶籍身份的城市勞動者在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等資源稟賦特征上的差異是導致他們的職業和收入不一致的重要原因。特別是,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在職業和收入兩個方面相對本地市民的劣勢可以完全被控制變量所解釋,從這個角度說,當下“農民工”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并未受到明顯歧視。所以,從客觀社會經濟指標來看,城鄉分割理論并未得到檢驗。此外,外地市民相對本地市民在職業和收入方面的優勢也有一部分可以被控制變量所解釋,但即便在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外地市民依然在職業和收入兩個方面相對本地市民存在優勢,這一發現與區域分割理論的預期完全相反。我們認為,這可能是因為流動本身的選擇性所致。推拉理論認為,勞動力流動的主要目的是在流入地獲得更好的職業發展前景和收入回報,且回報越高,越可能遠距離流動[1]李強:《影響中國城市流動人口的推力與拉力因素分析》,〔北京〕《中國社會科學》2003年第1期。。根據這一理論,城鎮戶籍的勞動力只有當他們能在異地他鄉獲得更好的發展機會時才會流動,因此,他們往往能在職業和收入兩個方面獲得相比本地市民更好的回報,這導致在表2中的模型2和模型4里,外地市民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

最后,很多控制變量也對城市勞動力的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有顯著影響。首先,從人力資本的角度看,受教育年限和普通話水平可以顯著提高小時工資,此外,受教育年限和外語水平對職業地位指數也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其次,在社會資本方面,模型結果顯示,與朋友交往的頻繁程度對小時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均有顯著的積極影響,但是,與親戚交往的頻繁程度則沒有顯著影響。這可能是因為與朋友交往的工具性更強,且朋友網絡的異質性也更強,因而對職業和收入的回報更高。最后,城市勞動力的工資和職業地位指數還與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子女狀況、黨員身份、家庭背景和居住地密切相關。因為這些變量的影響并不是本文主要的關注目標,因此,我們在此不對之做詳細的解釋。

表3展示的是對本人自評社會地位和家庭自評社會地位這兩個主觀社會地位指標的分析結果。從表3可以發現,在不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本地市民和外地市民的主觀社會地位無顯著差異,但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的主觀社會地位則明顯偏低,特別是外地農民,在兩個主觀社會地位上均處于末位。結合表2對客觀社會地位的分析可以發現,城市中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的主客觀社會地位的排序并不一致。首先,在城鎮戶籍居民內部,外地市民的客觀地位雖然顯著較高,但這種優勢并未體現到主觀地位上。其次,在農業戶籍居民內部,外地農民的客觀地位顯著較高,但他們在主觀社會地位上反而不如本地農民。

在納入控制變量以后,本地農民相對于本地市民在主觀社會經濟地位上的劣勢已完全消失,但外地農民的劣勢依舊顯著存在,雖然這種劣勢相比無控制變量的情況下已有所下降。由此可見,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等資源稟賦特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釋“農民工”相對本地市民呈現出的較低的主觀社會地位,但是對外地農民而言,這種解釋并不充分,因此,他們依然遭受到明顯的歧視。此外,在納入控制變量以后,外地市民與本地市民的主觀社會地位依然沒有顯著差異,這似乎意味著外地市民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并未遭受歧視。結合表2對客觀地位的研究可以發現,在納入控制變量以后,外地市民的客觀社會地位相比本地市民是有優勢的,因而,根據地位決定論,他們理應在主觀社會地位上也體現出優勢;但實際上,這種優勢并未體現出來。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外地市民也受到了歧視,這種歧視帶來的負面影響抵消了他們在客觀社會地位上的優勢,這導致在表3 中,他們與本地市民相比,在主觀社會地位上無明顯差異。

最后,從表3可以發現,城市勞動者的受教育年限、普通話水平和英語水平等人力資本變量對主觀社會地位有顯著的積極影響。除此之外,城市勞動者與朋友交往的頻繁程度也會顯著提高他們的主觀社會地位。最后,表3還顯示,城市勞動者的主觀社會地位與性別、婚姻狀況、子女狀況、家庭背景和居住地密切相關。因為篇幅限制,我們在此不對這些控制變量的影響做詳細分析。

五、結論和討論

本文使用2015年CGSS數據研究了城市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在主客觀兩個方面的社會地位獲得問題。基于整合城鄉分割和區域分割后形成的雙重分割理論,我們將城市勞動力分為本地市民、外地市民、本地農民和外地農民四類,并對這四類人群在多個主客觀社會地位上的差異及其產生原因進行了深入的對比研究,主要得到了以下幾個研究結論:

首先,城市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在多個主客觀社會地位指標上均存在明顯差異。相比城鎮戶籍的勞動者,“農民工”在職業、收入、本人自評社會地位和家庭自評社會地位四個指標上均處于明顯劣勢。在城鎮戶籍和農業戶籍的勞動者內部,外地戶籍的勞動者在職業和收入這兩個客觀指標上占據優勢,但在兩個主觀社會地位指標上,外地市民相比本地市民并無優勢,而外地農民相比本地農民還存在明顯劣勢。這些對比研究充分說明,當前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上基于城鄉和戶籍地的戶籍差異依然存在。

其次,雖然不同戶籍身份的城市勞動者在主客觀社會地位上存在差異,但戶籍歧視并不是導致這些差異的主要原因。研究發現,一旦我們在模型中納入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等資源稟賦特征,不同戶籍群體之間的差異或者消失,或者顯著下降。具體來說,在納入控制變量以后,與本地市民相比,僅有外地市民在職業和收入上的優勢以及外地農民在主觀社會地位上的劣勢存在統計上的顯著性。對于前者,我們認為這可能與流動本身的選擇性有關。對于后者,我們認為這反映出外地農民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所遭受的雙重戶籍歧視。

最后,我們的研究還發現,城市不同戶籍身份的勞動者在主客觀兩方面社會地位的排序并不一致。具體來說,外地市民在職業和收入兩個指標上相比本地市民存在優勢,但這種優勢并未體現在他們的主觀社會地位上。此外,外地農民相比本地農民在客觀社會地位上也存在優勢,但他們的主觀地位反而更低。而且,無論是否在模型中納入控制變量,上述主客觀社會地位上的落差均顯著存在。我們認為,這種落差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明,外地戶籍居民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遭受到了歧視,因而為新近提出的區域分割理論提供了數據支持。

綜上所述,我們的研究驗證了“城鄉”和“居住地”這兩個戶籍屬性對城市勞動者的社會經濟地位的復雜影響。與以往的研究不同,我們在研究職業和收入等客觀社會經濟指標的同時,還對主觀社會地位進行了研究。我們發現,當前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對農業戶籍和外地戶籍的職業歧視和收入歧視已經大為下降;但是,在主觀社會地位自評方面,戶籍歧視依然顯著存在,特別是對外地農民的歧視需要得到更多的關注。我們的這項研究充分說明結合主客觀兩個方面的社會地位研究戶籍分層的重要性,同時也說明,努力提高流動人口(特別是外地農民)的主觀獲得感應當成為今后戶籍政策改革和流動人口管理工作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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