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氣味

劉星谷

我的家鄉是山西省太原市，古稱“晉陽”，別名“龍城”，是一座具有4700多年歷史的內陸城市。而在我的眼里，她還很年輕，并且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一座城市。說起“氣味”，太原并不像青島那樣，充滿了海洋的氣味，也不像重慶，整個城市都是火鍋的氣味。太原就是太原，洋溢著普普通通但只屬于她自己的氣味。

我生活在太原市杏花嶺區，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叫“杏花巷”。然而杏花巷里并沒有什么杏花，道路兩側反而種植著丁香和海棠。春日清晨，我會沿著左側走，那邊一棵接一棵的海棠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淡淡花香，一米以外是聞不到的，一定要離的很近。枝頭綴滿了淡粉色的花蕾，微微顫動，盛開后層層疊疊，粉白的花朵一簇挨著一簇，美得有些不真切，若不是有蜜蜂穿梭其間，你一定會認為那是畫中的花。我靠近海棠花，深呼吸，那清淡香甜的氣味并不易捕捉，要很仔細地聞，沁人心脾的香氣讓我不覺間就綻放出笑意。

放學的時候，我便走另一側去尋找丁香的氣味。與海棠不同，遠看去，一大片紫色的丁香，小小的密密的，這紫色既不像沾著秋露的喇叭花那樣柔嫩嬌弱，也不像陽光下的葡萄那樣晶瑩剔透，而是散發著朦朧神秘的美。濃重的花香撲面襲來，把人熏得醉醺醺的。走在丁香樹下，那氣味越發濃烈起來，香得讓人有些迷迷糊糊。每當此時，我都忍不住駐足停留，望著它們，聞著它們，覺得自己是一個小精靈，就住在這其中的某一朵丁香之中，無比快樂，恍惚間又好像品嘗了一杯香醇的丁香花酒，昏頭昏腦的，卻很幸福。

拐出杏花巷，走到五一路。花香漸漸散去，迎面而來的是一股酸溜溜的氣息，不濃不淡，不嗆不熏，是一種好聞的味道。它們像一個個淘氣的小孩子，蹦跳著鉆進我的鼻腔，帶有一種綿柔又樸素的氣息，使人整個身子的毛孔都舒展開來，哪里還會感到身心疲憊！這就是我們太原人最熟悉的老陳醋的醋香，來自于寧化府。除了食用，醋的氣味還可以當藥用。秋冬季患了感冒，在小盆熱水里加了兩勺老陳醋，那升騰的白氣中摻雜著的濃郁綿香的醋味就可以使鼻子呼吸通暢呢！

一到冬天，霧霾來襲，街上的人們都帶著口罩。我不喜歡戴口罩，總是趁媽媽不注意悄悄摘下來，但空氣依舊不如意，嗆人又刺鼻。每當此時，我都想在寧化府門前聞上一天的醋香，好清理我的鼻腔。

汾河是黃河第二大支流，在流經太原的地段里，有一座汾河公園。周末的傍晚，我們全家常到這里來散步。走在河畔小道上，一種潮濕的、略帶水腥味的氣息翻騰在汾河上空，與河道兩旁的綠植散發出的清新綠色的氣味混雜著。草地若是剛剛被修整過，青草的香便蓋住了河水的腥，甚是好聞。可若是剛下過雨，河水的氣味便不經意間占了上風，它夾雜著魚腥和土腥，似乎還有水鳥糞便的氣味，總之一言難盡，但這氣息散發著大自然的魅力。

太原的氣味不算獨特，但對我而言，這是家鄉的氣味，是根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