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外二首)

祝凱鳴

油菜花開，窗外

桃林散發芬芳。

陽光像一把種子灑落草地上，

柳絲攜著流水漂走。

衣袖上濺落的花粉喚醒春的氣味

連鳥鳴也透出清脆的歌音。

風輕推舟子，呢喃著：

“走，我們一起回到曹灣去！”

山谷清澈，我看見

一只喜鵲展開黑白的輪盤。

而一輛呼嘯而過的汽車，

讓山谷的喧囂變得沉寂。

十一月

金黃的樹葉懸掛枝梢

如豐收的信箋，你從深邃中走來

我的愛：沉靜，執著，不曾清醒。

你與我像漆樹一般舒展

在城區之外

在流年之中。

風從窄縫里吹來，思念

變成了愛撫。我的靈魂

仿佛與秋陽融為一體。

它盡情地揮灑著

如蹲在角落里那些木訥的幻想者。

碓屋

我認識這道低矮的門檻

和滑落溝坎的窸窣聲。

嶺埂，抖動著寒風。

戶內是碓臼的撞擊聲。

照例是石臼凹陷中央，

石碓昂起如木馬。

在它的起落間，母親

攪動著濺開的米粒。

有時，她會起身

抖去衣上的粉屑。

臘月，枯澀。

窗外陽光探進來——

仿佛一道神啟。

我們驚呼著，回到碓位上，

一陣腳步的踩跺中，

要將米舂出白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