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光
寧靜的珠江即將迎來新一天黎明,他走近窗前,望向外面安靜的街道。雙眼有些困乏腫脹,他摘下眼鏡,用手指揉了鼻梁兩側的睛明穴,回頭看了看辦公桌上的電腦,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桌子上的手機又開始了震動,妻子又一次的呼叫。
他拿起手機接通電話。手機的另一頭,傳來關心的語氣:“你怎么還知道接電話呢?現在是什么時期?每晚都不回家,讓人擔心死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手頭的工作沒有完,疫情持續爆發,醫院里亟需病毒抗原和抗體檢測試劑,醫藥企業人手短缺,生產車間現在等著用工。所以我不能回家。非常時期,更得擔當。”他帶著十分抱歉的口吻對妻子說。
放下電話,他稍作休息,拿起噴壺,準備對公共辦公區域進行消毒,要在同事們上班前把整個辦公場所都消毒,這是這些天他必做的事。值班的同事們來了,大家就可以在安全的環境內工作了。戴好口罩,戴上手套,稀釋好消毒液,他開始對辦公卡座各角落逐一消毒。
他內心始終未能安靜。為了能夠讓區內這幾家醫藥企業盡快正常運轉,他決定通過加大網絡招聘的力度,協調區里人力資源公司為醫藥企業和疫情防控物資單位解決用工缺口。特殊時期,特殊節點,他提前終止春節假期,從老家回到了廣州。
臨走前,老父親不放心他:“路上不安全,你要保護好自己。”病毒就像個神秘的幽靈,潛伏在社會各個角落,走出家門的第一步,危險就在身邊。但是疫情就是戰情,工作不允許他留在家里,他明白自己屬于逆行者。
開發區內,有好幾家生產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產品的企業,他們已經開始復工,加班加點生產試劑、藥物和防護物資。但是春節放假,疫情又嚴重,外地員工無法及時回來,用工缺口立刻成為很大問題。時間就是生命,醫療物資就是彈藥,企業急需雪中送炭。他沒有別的選擇,離開了父母,離開了妻子,離開了可愛的女兒,回到人力資源中心開始工作。
疫情發生后,他自己成為先鋒官。沒有別的想法,連日來,他主動對接企業摸清需求,協調區內酒店餐飲行業協會,以及聯系團委等群眾團體發動志愿者,共享人力資源。當前,全面啟動“疫情防控物資企業網絡招聘會”迫在眉睫,他昨夜又開始熬夜了。緊張的工作,忘記了時間,當他測試網絡平臺系統更新的時候,突然一陣心跳加速,昏倒在椅子上。
夜里,只有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妻子的電話沒有喚醒這個執著的丈夫。他做了個夢,夢見了單位所有人都來了,夢見了人才市場人頭攢動,夢見自己帶領人們巡視筆試現場,夢見自己組織面試。他夢見疫情結束,這個城市恢復了正常秩序,他夢見了所有用工單位在人才市場進行招聘。
黎明來了,一陣劇痛,腰間盤刺骨的疼痛喚醒了昏迷的他。東方已經發亮了,他明白,馬上會有其他同事來值班。責任不能讓他歇息。消毒,必須先消毒辦公場所、電梯樓道,不能放過每個角落。
回到辦公室后,他看到了小鐘已經在辦公桌前。小鐘看著進門的他。
小鐘站起來,小鐘口罩背后的臉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主任,您一夜沒睡呀。我剛才看了看我們網上互動系統,已經完善得很穩定了,現在已經有很多企業開始和志愿者接洽了。”
他看著小鐘,歉意地說:“耽誤你的假期,對不起了。”
小鐘看著他:“主任,您說的什么話呀,您從東北都回來了,我就是開發區本地人,我來值班是應該的啊。只要早日消滅病毒,我們犧牲點時間算什么呀,比起戰斗在生死一線的白衣天使,我們畢竟還在安全的環境內,累點不算什么。”
他聽完小鐘的話,跌坐到椅子上,突然看不到前面是什么了,四周都在暈轉。似乎聽到小鐘帶著哭腔呼喊:“主任,主任,您怎么了?您怎么了。”他想回應,但是怎么也張不了嘴,小鐘的聲音似乎很遙遠。
艷陽的光線從窗外照射進來,小鐘忙把主任扶起來,小鐘拿起手機,撥打120。他掙扎著睜開眼睛,擺了擺手:“高血壓的老毛病又犯了,緩一下就過去了。你快看看現在進行的怎么樣了?”
小鐘心疼地看著主任:“無論如何你要回去休息一下,這里我盯著。”他笑著硬是站了起來,艱難地伸了伸腰:“天馬上亮了,我怎么回得去呢?網上招聘會功能正在改進,除了實現企業和求職者實時文字信息互動,一會兒還要完善視頻互動交流,我必須在這里。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斗中,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是戰士!我坐在這里就打個盹兒,系統調試好,你一定要叫醒我。”他說完,慢慢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勻和的鼾聲。
距離人力資源中心不遠的地方,病毒檢驗試劑企業已經開始緊張地工作。主任在熟睡中夢囈:“媳婦,你放心,今夜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