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樸
我習慣了戴耳機,放學路上戴耳機,外出旅游時戴耳機,吃飯時戴耳機,甚至在家休息時也戴耳機。
黃昏,暮光籠罩了整座城市。我走進地鐵站,立刻被喧囂包圍:商鋪的叫賣聲,人們的談話聲,安保人員的喊聲此起彼伏。隨著擁擠的人潮走入地鐵站,我戴上了耳機,喧鬧聲也漸漸被稀釋,耳畔回響的是自己喜愛的音樂。
走入地鐵車廂,我環顧四周:車廂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上班族,他們幾乎都戴著耳機,或追劇,或聽歌。他們面容呆滯,將頭埋得很低,刻意地逃避著他人的眼神。或者頭隨著耳機里的音樂有節奏地晃動。
地鐵穿過地下,偶爾車窗玻璃映出乘客的身影,我看到身后的一個小孩,手揮啊揮,不停地揮,小嘴一張一合說啊說,整個畫面很是滑稽。偶爾也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和他們差不多,戴著耳機,目光呆滯地盯著一個方向。整個車廂中都像一部無聲電影,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但是都很相似。我陡然感覺到這些人仿佛信仰著同一個可怕的“邪教”,耳機就是這個教派的符號。
地鐵前行,戴著耳機的我沒留意報站的聲音,也不知坐了幾站。猛然轉身,突然忘記了自己要到哪站下車。我摘下耳機,問了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叔叔,叔叔,叔叔——”,我叫了很多聲,聲音從輕到重,可是這位叔叔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一般。“叔叔,城西銀泰要在哪站下?”我又提高音量,他依舊沒有反應。這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位叔叔套著耳機,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身體隨著耳機里的音樂搖擺。我拍拍他的肩,他猛地抬起頭來,摘下耳機。“你好!我問一下城西銀泰……”“啊,我……我不太清楚。”他未等我說完,就眉頭緊皺表示不知,重新戴上耳機,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決定先下車,身后的小孩又在揮動著他的小手,嘴里還是一張一合,這次我聽到了,他說的只有兩個字,“拜——拜——”,他對每個人都說著“拜拜”,聲音奶聲奶氣的,很可愛。
走出車廂,地鐵站又開始擁擠喧雜,商鋪的叫賣聲——“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吵吵的有點好笑;人們的談話聲——“晚上去看電影吧”“跟你說件事啊……”,柔柔的有點意思;安保人員的喊聲此起彼伏——“不要看手機”,一遍遍有點貼心……我隨著擁擠的人潮走著看著聽著,我把耳機掛在脖子上,沒有讓耳機隔絕我的耳朵,我發現這些自然卻又有些雜亂的聲音,是那么美好。
原先,視耳機為最好的朋友,戴著耳機,擺出“事不關己”的姿態,裝出很酷的樣子。原來,摘下耳機,世界原來如此動聽。
(指導教師:王守洪)
小作者選擇了“耳機”這個意象,以“耳機”意象的內涵切入,寫了內涵的轉變。耳機原先代表著獨自享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文章通過地鐵上的問路等事情,逐漸改變了對耳機認識,耳機其實隔絕了自己對外在的聯系,讓人變得“冷漠”,對身外世界的一切美好都失去了感知,包括對身邊的貌似嘈雜實則鮮活的生活,對身邊的人比如那個可愛的小孩,等等。同時,在轉變耳機認識的背后,完成了對現代都市人的生活狀態的一種思考。
(吳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