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慢時光

劉潔

老婆婆是我家鄰居，都80歲了。兒女在外地工作，她不愿跟去，一直在鄉下過著一種慢節奏的優雅生活。

初春的一天，我去街上玩，路上遇到了老婆婆。她略弓著背，拄著拐杖，左望望右瞧瞧，不知是在看路，還是在找尋什么。我走到她跟前，說：“老婆婆，我們一起走吧。”她連連擺手，說：“不了，我走得慢，你先走吧。”等我從街上回來時，又遇見了她。她還在之前的那條路上，坐在路邊的石板椅上四處張望。她是不是走不動了？還是身體突然不舒服了？我有些擔憂起來，走上前對她說：“老婆婆，您還上街嗎？天色不早了。”她竟不急不忙地說：“我去，你回家吧，我不礙事。”她看上去真的不著急，說罷，又拄起拐杖，直立著身子遙望。

我站在她身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前方是一大片桃林。桃花開了，朝霞中，那桃林泛著一層層紅暈，宛若人間仙境。不遠處，是一條河流，從桃林邊飄過，綢帶似的，分外好看。老婆婆見我還未離開，便拉我坐在石板椅上，和我聊天。她說，小蝌蚪冒出來了，像她兒子小時候在水中灑落的墨點;青青的苔蘚長出來了，像天上的織女們飄落的霓裳……原來，生活如此美好，我竟視而不見;原來，老婆婆走走停停是在欣賞風景，是在享受那詩意的生活。

老婆婆從街上回來后，坐在池塘邊浣洗衣服。圓圓的池塘清粼粼的水，一塊青石板橫在水邊。老婆婆坐在木凳上，優哉游哉地捶打著衣服。不時，有幾條小魚過來湊趣兒。老婆婆就放下棒槌，用手搓著衣服，生怕把小魚驚跑了。搓著搓著，她停了下來，她要干什么呢？哦，她要聽一聽池塘邊那潺潺的流水聲，她要嗅一嗅那風中的青草味兒……

老婆婆的生活就是這么恬靜。衣服洗完了，要晾曬了。她曬衣服很特別，從不用晾衣架，總是把衣服平鋪在尺把高的灌木叢上。她的手真的很巧，她能把一件件衣服擺成一個個圖案：有的像燕子的尾巴，有的像兔子的耳朵，還有的像小豬的拱嘴……美麗極了。有時，她還會在旁邊扎上一個個草環，煞是好看。

老婆婆家是沒有院墻的。她說，有院墻會堵得慌。老婆婆家門前有一棵垂楊柳，柳樹下有一張石桌，幾個石凳。老婆婆一日三餐都在這石桌上。她吃飯很慢，邊吃飯邊欣賞遠處起伏的群山。不時，有小雞、小狗、小貓過來，她就把飯粒、肉片之類的丟在地上喂它們。她很喜歡我們這些毛頭小子。我們一去，她就邊吃飯邊給我們講民間故事。“從前啊……”她一開口就讓我們著了迷。在外人看來，我們圍著老婆婆聽故事，就是一幅美好的畫面。

平平淡淡的日子，竟被老婆婆過得這么有滋有味。希望老年人都能夠安度自己晚年的美好時光，讓子女少一份牽掛，多一份慰藉。

（指導教師? 夏玉橋）

【評點】

本文如鏡頭特寫般，以老婆婆為主角，緩緩地呈現了一幅幅靜謐美好的畫面。文章先從發現老婆婆的慢生活寫起，通過講述“我”在街上兩次遇見老婆婆止步不前，層層設懸，吊足讀者胃口;隨后對老婆婆的慢生活進行觀察，通過富有詩意的環境描寫以及對老婆婆洗衣服、晾衣服、給小動物喂食等場景的細節刻畫，展現出老婆婆的審美視角和有滋有味的晚年生活;最后抒發“我”對所有老年人的美好祝愿，升華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