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益超
(安徽財經大學工商管理學院)
20世紀80年代,我國開始探索企業孵化器建設的道路。1987年成立的武漢東湖技術創業中心是我國第一家科技企業孵化器(TBI),其在助力中小型科技企業成長,促進科技成果商品化上具有重要作用,并取得良好的經濟與社會效益,更是成為我國建設企業孵化器的示范。我國以“孵化”為概念,不斷探索助力社會經濟發展、社會創業、科學技術創新的方法。2006年,北京市進行“三驗”應用創新園區(AIP)的實踐,成為我國首家應用創新園區。2010年,我國第一家創客空間——上海市新車間創客空間成立。2014年李克強總理在達沃斯論壇上提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以下簡稱“雙創”)的口號,從政府層面不斷推助“雙創”發展。
根據科技部火炬中心發布的《中國創業孵化發展報告2019》顯示,截止2018年年底,我國TBI共計4849家,眾創空間為6959家,增長率達20.25%,發展速度處于世界領先水平[1]。當前我國“孵化”實踐發展迅速,發展模式不斷創新,基礎理論、分類模型、評估模型等方面的研究對企業孵化器的發展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從孵化器的起源來看,企業孵化器被作為經濟社會組織的概念是由美國學者喬·庫曼索在1959年首次提出,而后孵化實踐工作和學界研究也不斷發展企業孵化器的內涵。當前主要有受控環境說和動態過程兩種學說。聯合國科技促進發展基金會主席魯斯坦·拉卡卡(Rustam Lalkaka,1994)以企業孵化器的建設為視角,認為企業孵化器是一種為培育創新企業而設計的工作環境[2]。在其影響下,聯合國開發計劃署(1997)也認為孵化器是一種受控的工作環境,這種環境是專為培育新生企業而設計的。在這個環境中試圖創造一些條件來訓練,支持和發展一些成功的小企業家和盈利的企業[3]。但美國企業孵化器協會(1995)以被孵化企業為視角,認為企業孵化器是為新創立公司提供一系列的援助計劃,通過內部的專門技術、共用技術與共用資源網絡來提供商業及技術援助的渠道,企業孵化是一個商業企業成長的動態過程[4]。
三十多年以來,我國孵化器建設主要由國家政府主導,官方采用科技企業孵化器與眾創空間兩個概念,并對其進行一定區分。同時,學界對以“孵化”為內核的基礎理論研究也不斷推進,主要集中在對“孵化”的內涵界定、理論詮釋及發展對策三方面的研究[5]。學界主要使用企業孵化器、TBI、駭客(創客)空間、眾創空間(創客空間/創業孵化基地)等名詞進行理論研究,但較少對相關概念進行界定與區分,甚至混用部分概念,導致統計數據口徑不一致,研究對象偏差。而在企業孵化器分類上,當前有眾多的分類依據,但較少與績效評估聯系,忽略孵化器分類在績效評估中的初步評判和后期深度評估的重要作用。
企業孵化器是一個廣義的概念,是對各類孵化器的統稱。在我國其主要表現形式為TBI和眾創空間。TBI的發展是歷史的產物,是在市場經濟和特定的宏觀制度背景下形成的科技中介[6]。就我國而言,TBI的引進有其特殊的歷史制度背景,其主要服務于改革開放初期的科技振興事業。盡管科技發展仍是當前企業孵化器的重要主題,但當今各類企業孵化器越發呈現多元化趨勢,孵化對象不斷擴大,不僅僅局限于科技型小微企業,因而TBI實質上是一種科技專門型孵化器,屬于企業孵化器的范疇。
有學者認為我國的傳統企業孵化器還應包括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等[7],但從孵化器性質上看,其不屬于傳統企業孵化器的范疇,其原因有:①創新示范區、高新區的建設是國家行政管理、政策引導層面上的產物,其本質在于管理與引導而非傳統孵化器的服務導向;②創新示范區、高新區不具備企業孵化器的必備要件,即對孵化器范圍內的企業提供直接的孵化指導,其更多是為區域企業提供政策支持和必要的公共基礎設施條件;③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孵化器,而是發揮地區產業群落優勢或是由政府引導進行區域開發[8]。④從園區空間架構上,多數創新示范區、高新區會在其在行政區劃內建設獨立的企業孵化器。
我國眾創空間這一概念的提出源于《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發展眾創空間推進大眾創新創業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15〕9號),及隨后國家科學技術部印發《發展眾創空間工作指引》及《國家眾創空間備案暫行規定》。文件中對眾創空間的闡述更多強調其作為雙創實現平臺的作用及其低成本、便利化的重要特征。
眾創空間源于國外的創客(駭客)空間,而“眾創”一詞是我國引進創客空間后本土化的產物,眾創空間可理解為“創客空間+創業孵化”[9]。當前國外也存在執行“孵化”功能的創客空間,但普遍沿用創客空間這一名詞。
由上述可見,眾創空間與TBI之間存在一定區別:①從孵化器的空間架構上看,存在中心孵化器帶有若干衛星眾創空間的模式,即眾創空間作為企業孵化器的有機組成部分,服務于企業孵化器。如上海理工大學國家科技企業孵化器蚌埠基地,其有智造未來國家級眾創空間、蚌埠高新區閃創空間和蚌埠高新區徽銀眾創空間兩個省級眾創空間作為衛星眾創空間,服務于企業孵化器的項目篩選、創業培訓活動等。在該模式下,孵化器的概念大于眾創空間,部分學者[6][9][10]認為眾創空間的概念大于企業孵化器的觀點存在不足。②從我國現行的規定來看,二者物質條件的量級,TBI遠大于眾創空間。以申報國家級眾創空間和科技企業孵化器來看,眾創空間的服務場地要求為500平方米[11]而TBI為1000平方米且須具備500萬以上的孵化基金[12]。
觀之各類企業孵化器,其能履行“孵化”職能均需滿足以下三項要件:其一,需具備一定的物質條件。企業孵化器是一個物理概念,其需為被孵化的企業提供一定的物質條件,如必要的孵化場地、必要的辦公設施、必要的網絡信息條件等。其二,需有專業的孵化管理運營團隊。專業的管理運營團隊是企業孵化器內外部的重要橋梁,對內,其為在孵企業提供的各項服務與指導幫助;對外,為企業孵化器對接外部社會資源。其三,需具有一定數量的在孵企業。在孵企業是企業孵化器的服務對象,缺少這一客體,企業孵化器則將變得毫無意義。
3.3.1 企業孵化器是一個社會經濟組織
企業孵化器是獨立的法人組織,其社會經濟性體現在為社會提供就業崗位,促進社會科技成果轉化,助力在孵企業盈利。
3.3.2 企業孵化器具有資源集聚性
企業孵化器自身掌握其成立的必要資源,如物質資源、人力資源和財務投入等。此外,企業孵化器能夠利用自身的社會關系網絡為企業或是創業者聚集和對接社會的其他資源,如對接制造商、投資商等,以保障企業能夠快速發展。
3.3.3 企業孵化器具備一定的孵化功能
企業孵化器的孵化功能是孵化器中的物和人共同作用的結果,不同類型的孵化器具備不同的孵化功能,不同的孵化功能確保不同孵化器所側重的目標的實現,對于企業孵化器孵化功能的評價是對其進行績效評估的核心。
當前理論上存在諸多對企業孵化器的分類標準,如以企業孵化器運營主體性質、功能、空間架構、運營模式、孵化企業類別等,但均有其不同的研究側重點。
以企業孵化器的績效評估為視角,從其資源的集聚性進行分類較為合理。其原因如下:①企業孵化器自身擁有的及掌握的資源是孵化器孵化企業的前提條件,對其資源集聚性的評估是對進行合理績效考核的前提。以資源集聚性作為分類標準能夠對孵化器的孵化質量進行初步鑒別,以此歸類并對同一資源水平的孵化器適用同種方法,有助于孵化器間的縱向比較、提升評估方法的科學性與評估的深度。②企業孵化器的孵化質量很大程度取決于其自身擁有及其所能運用的資源。有學者通過回歸分析指出孵化器的人、財、物的投入與其經濟績效和科技創新績效存在顯著的正相關,但與孵化績效不存在顯著的正相關[13],也能表明資源集聚能力作為初始分類依據的重要作用,且能避免資源性指標在后期的深度評估中存在的不足。
因而,對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高、中、低的描述與分類,具有一定合理性和必要性。
以資源的集聚性作為分類標準的本質是對于企業孵化器的資源情況進行評估而后進行類型劃分,而其資源的集聚性主要體現在對物、人、財三個方面的豐富程度。以企業孵化器為研究口徑,根據《國家級科技企業孵化器評價指標體系(試行)》及《安徽省科技企業孵化器績效評價指標體系(試行)》規定,選取以下評價指標。

表1 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性評價指標說明表
根據《科技企業孵化器管理辦法》、《國家眾創空間備案暫行規定》、《安徽省眾創空間備案實施細則》、《蚌埠市科技企業孵化器管理辦法(試行)》獲得以下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指標臨界數據表。

表2 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數據表
為探究不同指標對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的貢獻程度以及其起主要作用的指標,利用以上臨界數值描述資源集聚程度。但可發現由于選取的指標之間在經濟意義上存在部分重疊,導致在解釋變量xj(j=1,2,3,4,5,6)在定量研究中不可避免會出現多重共線性問題;此外,需分析各指標對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性的貢獻程度,指導實踐的物質投入活動。因而采取主成分回歸模型(Principle Component Regression,PCR)進行模型構建,先使用主成分分析方法消除指標間的多重共線性,在進行普通回歸,得出資源集聚性程度的識別方程。
(1)由指標間量綱不同,將表2數據表作為矩陣并轉置,并對矩陣進行無量綱標準化。
(2)利用SPSS先進行主成分分析,得到其解釋總方差表,發現有一主成分,其累計貢獻率高達99%,說明該指標對于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的貢獻程度最高,能使企業孵化器產生較高的資源集聚能力。
(3)提取主成分的成份矩陣,從成份矩陣中可以發現,常規服務指標為首要的貢獻成分,種子基金與政策對接度次之,均對企業孵化器的資源集聚能力有較大的貢獻。

表3 主成分成分矩陣表
(4)將成份分矩陣的系數除以其特征值5.942942的平方根,進行普通回歸,得到各解釋變量的方程系數,用矩陣A表示:

(5)由于只存在一個主成分,因而直接歸一化方程系數可得各指標的權重:孵化場地(x1)權重為0.163802、信息化網絡程度(x2)權重為0.167195、政策對接度(x3)權重為0.167195、專業管理運營團隊占比(x4)權重為0.167195、常規服務數(x5)權重為0.167417、種子基金(x6)權重為0.167195。可發現各資源集聚指標間差距都較小,指標重要性程度相當,但常規服務指標權重較高,其對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影響較大;孵化場地指標權重較低,其對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影響較小。
(6)結果。若同時評估n個企業孵化器,選取各孵化器上述6項指標,可構成n行6列矩陣X,另xij表示第i個孵化器的第j項指標(i=1,2,3…n),因而有主成分回歸方程:Yn=XAT=(y1,y2,y3…yn)T;通過 yn(n=1,2,3…n)間數值的比較進行排序,可描述不同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程度的高低(Yn)。
綜上所述,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性是其影響孵化績效的重要特征。通過統計得到矩陣X后,對X進行無量綱標準化后,運用PCR模型構建的主成分回歸方程進行識別,可得到的回歸函數值的列矩陣Yn。Yn矩陣元素數值大小表示企業孵化器資源集聚能力的高低,數值越小的說明其資源集聚能力較差,數值越大則說明其資源集聚能力較高。在具體的評估中,可對yn值的大小進行排序并等距分類,而后對同類孵化器選用適當的評估方式對其進行考核。
從資源集聚能力的來源指標來看,“軟”性服務能力指標對資源集聚程度具有較大貢獻,企業孵化器應當加強“軟”性服務建設,提升企業孵化器服務績效。其一,企業應當加強常規服務能力提升。除了為被孵化企業提供常規行政服務外,更應當為創業者提供更多的創業能力培訓,甚至提供有針對性的創業能力培訓服務。其二,提供現代化的融資服務。種子基金更多只能為被孵化企業先期創業的基金,起到臨時性的資金支持作用,但長期看來,只有為被孵化企業提供各類融資渠道,提供資金融通機會,提升孵化成功率。其三,提升政策對接程度。政府政策是我國企業孵化器發展的重要動因,我國政府出臺各類措施支持鼓勵企業孵化器的發展,企業孵化器應當利用各地出臺的具體政策措施,做好政策與企業間的對接,為自身與被孵化企業爭取更多的政策關懷。
對企業孵化器進行類型識別而后分類評估,能一定程度保障績效評估體系與考核結果的科學性,幫助企業孵化器提升績效,發揮其對“雙創”的加速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