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 每一步 都算數

上大學之后，每次打電話回家，總是忍不住和剛剛升高一的妹妹嘮叨幾句：“努力點，好好讀書，將來的你一定會感謝現在為夢想努力的自己。”每次她都只是敷衍地“嗯”兩下，也不知道我的話她到底聽進去多少。

正年少的她或許尚不明白，其實我并不是要求她有多么優秀，將來考一個多么好的大學，能夠為家族掙多少面子，以此來滿足長輩“望女成鳳”的心理期望。我只是單純地希望她能夠在正當好的年華，盡力做好她這個年紀最應該做的事情，而不要像我一樣，留下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高中的時候我性格內向，幾乎沒有關系特別好的朋友，很多時候，我除了一個人抱著書在校園里匆匆走過，其余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坐在教室里悶聲做題，但讓人唏噓的是，我的成績并不好。除了語文還過得去之外，其他科差得一塌糊涂。高二的時候文理分科，我本來想去讀文科，但熬不住父母“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陳舊觀念，我最終去讀了自己最不擅長的理科。

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高三的第一次組合模考，理綜只考了73分，拿到試卷和成績之后，我哭了整整兩節晚自習，心里充滿了對自己的失望和埋怨。雖然之前分科小考的時候，我考得也并不好，但是綜合考的時候，班上其他人的分數都有所上升，只有我一個人還是考這么低，班級墊底。

“如果你去學文，不管怎樣，成績都不會如此差。”這個念頭一直在我耳邊回蕩，成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連續幾天，我整個人都很悲觀和頹廢，上課走神，下課發呆，就像一艘丟失了方向的船，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同桌咪咪看出了我的狀態不好，可她沒有羅列各種大道理來催促我往前走，相反，她只問了我一句話：“這幾天你快樂嗎？”簡單的7個字，一下子就把我問住了。

那一瞬間，我腦海里的第一反應是“不快樂”。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嘭”的一下破碎了，與此同時，也有一些東西突然破土而出。一股巨大的不甘從心底深處噴涌而出，那是我第一次生出一個信念：我要變強，我要變優秀，我要站得更高。

從那之后，我把之前執行的那套時間計劃表重新做了調整，上午做語文和英語題，下午和晚上做數學和理綜卷子。高強度的腦力消耗讓我變得特別容易餓，5點多吃晚餐，晚上又常常熬到凌晨，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于是，每一周我都會給自己買很多面包帶到學校，體重在高三那一年飆升了5公斤，臉上和手上不知不覺都多了好多肉。

那時候有不少女生都會在晚上去操場跑幾圈，既能減重又能減壓，但是我因為之前在書上看到過，在同一個時期做兩件都比較難的事情會分散人的意志力，所以即便感受著自己的體重在一天天增加，心里會有一點擔憂，但是那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抓緊時間多做題，查漏補缺。

那一年，我的心態起起伏伏過很多次。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在一個昏暗的地宮里找尋出口，以為拐過下一個轉角就可以看到曙光，卻沒想到轉角之后又是一條分岔的路口，剛剛升騰起來的希望立刻消失殆盡。但林清玄先生的一句話一直激勵著我，“所謂成功的人生，就是一天減少一些壞的習氣，減少習氣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面對它。”人在困境里需要一個信念支撐，而那時支撐我走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我堅信我會一天天變得更好更優秀。每天減少一點拖延，直面心底的恐懼，在路上我一定會收獲意想不到的成長。

中午咬牙做一套理綜選擇題成了每天的必打卡事項，剛開始的一個月，好幾次才做了一半題，就煩躁地把筆摔出去好遠。那些物理題簡直就像是天書，根本看不懂，只能瞎猜;化學題懵懵懂懂，全靠直覺選答案;生物還好，把常考的幾個知識點摸清楚，做題的正確率還行。把筆扔出去之后，坐在書桌前冷靜了一會兒，理智最終戰勝了情感，我慢吞吞地挪過去，撿起筆繼續做題。那種感覺就像是明明知道前面是一堵墻，卻還是得拼命往上撞，因為我已沒有別的路可走。

到了4月底，天氣逐漸熱起來。校園里的梔子花盛開的那天，我在學校的廣播站點了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沉默地聽完，心里生出一股對未來的期待，好像我已經為某一場戰斗摩拳擦掌地準備了許久。或許是因為理綜分數終于突破了180分，又或許是因為心境和從前相比已大有不同，高考那天，我走進考場前抬頭看向天空，晴空萬里，微風不燥，心底平和而激蕩，覺得自己充滿力量。

8月初，各個學校的分數線陸續公布，我的分數只超過了省二本院校錄取線6分，哪所學校都不好報，在別人都在憧憬著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時，我卻像一個被吊在半空中的桶子一樣難受：不上不下，心有不甘。那時候我時常會想起高三的時光，以及那個走路跌跌撞撞摔了一身泥的自己。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問自己，為什么當初你不堅定自己的想法去讀文科？如果學了文科，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而現實是，時光不會倒流，心中的遺憾除了封存，再沒有任何舊事重提的價值和意義。后來我去了本省一所普通二本讀大學，遇到了很多閃閃發光的人，開始慢慢與過去的自己握手言和。很多時候我們總是埋怨自己還不夠努力、還不夠好，但是我們卻忘了，我們正是經過之前日復一日的努力才成為此刻的自己。在正當好的年華努力追夢，即便跳得不高，也依然未來可期，因為只要你不放棄，未來依然會有很多未完的夢在等著你。

那一年沒有堅持學文，可能會是我永久的遺憾，但是我的人生并不會因此而少幾分精彩和瑰麗，相反我會更加珍惜未來路上面臨的每一個岔路口的選擇。

很多時候，我們有遺憾并不是因為我們覺得自己第一次做得不夠好，而是因為我們堅信自己小小的身體里一定還有更多亟待開發的潛力和創造力。成長就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在否定聲里固執前行，在失敗中越挫越勇，在踽踽獨行的夜里成長為更好的自己。要堅信，你走的每一步都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