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琳,呼興華,禹思宏,許建秦
陜西省中醫藥研究院(西安710003)
一直以來,內傷濕熱病證都是醫家臨證關注的熱點和難點。宋金元以迄明代是中醫藥學術發展史上的重要時期,也是“濕熱”理論的繁榮時期,對于“內傷濕熱”的研究尤其豐富[1]。《圣濟總錄》[2]指出“脾胃素有濕熱,《脾胃論》[3]中多有關注“經中有濕熱”,“腎肝中伏濕熱”等內傷濕熱,《名醫類案》(1552年)是明代醫家江瓘父子窮畢生精力完成的醫案類著作,全書十二卷,收錄醫案2500余則,反映了明代以前大多醫家的臨證經驗,為現代研究明代以前的醫學成就提供了資料,促進了后世臨床醫學的發展和進步,也完善了相關的中醫理論,便于臨床經驗的繼承與傳播,具有重要的文獻研究價值和臨床參考價值[4]。中醫傳承輔助平臺,是由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與中國科學院自動化研究所聯合開發的一款軟件,包含了信息采集、知識檢索、資料管理、統計報表、數據分析等多個系統[5],本文整理《名醫類案》中內傷濕熱病證醫案方藥,采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集成的統計方法進行數據挖掘,以求汲取古代名醫治療內傷濕熱病證處方用藥經驗,提高臨床水平。
1 材 料
數據來源:以2018年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名醫類案》[6]為底本錄入數據。納入標準:檢索醫案中凡所載內容在病名、證名、體質、病因、病機、癥狀、治則、治法、方劑、中藥、針灸、調護、按語中與濕熱關系密切者,均予納入。排除標準:醫案內容冗長,且治法靈活多變,僅有從濕熱論治方藥化裁或病機變化無法準確把握者;有病機論述但無明確處方者;外治法處方醫案。最終納入《名醫類案》中內傷濕熱證相關醫案69則,涉及疾病44種。
2 研究方法
2.1 數據規范:參照《中醫方劑大辭典》[7]、《中藥大辭典》[8]及各科普通高等教育“十三五”國家級規劃教材《方劑學》[9]、《中藥學》[10]等內容,對醫案涉及的病證、方劑、藥物等名詞術語進行規范,如“柏皮”→黃柏,“縮砂”→砂仁,“耆”、“黃耆”→黃芪,“陳橘皮”→陳皮等。醫案中未注明炮制方法的藥物如“黃芪”、“白術”“石膏”等均按生品錄入。對于同一藥物的不同部位,如“全當歸”、“歸身”→“當歸”。
2.2 數據錄入:將已篩選的69則醫案及處方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由一人負責錄入數據以確保數據結果的真實和準確性,由另一人負責核對、修正,兩名研究人員均為醫學碩士,并且經過系統培訓,熟練掌握了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的使用方法。
2.3 數據挖掘:通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2.5)軟件中“統計分析”模塊中的“四氣、五味、歸經”統計功能以及“數據分析”模塊中的“方劑分析”功能,對所錄入數據進行數據挖掘。
1 用藥頻次統計 所篩選69則濕熱病證醫案中共包含69首處方,44種疾病,見表1。118味藥物,對其進行頻次統計,其中使用頻次≥10 的中藥共計18味,結果見表2。
2 藥物歸經統計 根據歸經對118味藥物進行分類,歸脾經藥物使用頻次達363頻次,遠高于肺、胃、肝、心、腎經等。具體使用頻次(見圖1)。
3 藥物四氣五味統計 分類統計69則濕熱證醫案用藥性味,以寒性、溫性藥物使用頻次最多,以苦味、甘味、辛味藥物居多,結果見表3。
4 基于關聯規則分析的用藥規律分析 對篩選出醫案的處方中的藥物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在支持度個數為10,置信度≥0.7條件下,得到常用藥物組合30個,結果見表4。

表1 69則濕熱證醫案相關疾病匯總

表2 69首處方中高頻藥物(頻次≥5)

圖1 藥物歸經及使用頻次

表3 藥物四氣五味及使用頻次

表4 69首處方中高頻藥物組合(頻次≥10)
5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核心組合分析 進入系統的“新方分析”模塊,進行復雜系統熵聚類分析,設置相關度為5,懲罰度為3,演化出核心組合8個,見表5、圖2。在核心組合提取的基礎上,運用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算法,得到6個潛在新方,見表6。

表5 69首處方中核心藥物組合

圖2 熵聚類分析網絡展示

表6 基于熵聚類的治療濕熱證新處方
朱丹溪《格致余論》曰:“六氣之中,濕熱為病,十居八九”[11],《局方發揮》指出“濕熱之禍有不可勝言者”[12]。鑒于濕熱病證常見、多發,且部分屬于疑難雜癥之原因,歷代醫家對于內傷濕熱病證的診治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本文利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對《名醫類案》治療內傷濕熱病證醫案用藥進行挖掘研究,總結明代以前醫家治療內傷濕熱病證的處方思路與用藥規律。經過篩選,最終納入《名醫類案》濕熱病證醫案69則,采集處方69首,涉及藥物118味,藥物性味以寒類、溫類居多,以苦味、甘味、辛味居多,歸經以脾經為主;藥物種類、頻次以補虛藥物最多,其次為利水滲濕藥、清熱藥、理氣藥、祛風藥、活血藥等。結合表1所見,《名醫類案》涉及濕熱病證以生殖系統、消化系統多見,方藥所反映病理與治法基本一致。
通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統計69首處方藥物之間的關聯規則,得出8 組高頻藥物組合,包括升麻、柴胡、人參、黃芪健脾溫中運濕兼散風祛濕;茯苓、陳皮、人參健脾燥濕兼化痰祛濕;豬苓、茵陳、苦參淡滲利濕兼清熱;白芍、蒼術、神曲和胃化濕;黃芩、茵陳、知母泄熱化濕;當歸、熟地黃、赤芍補血通脈以助流通等。以上藥物組合對應治則治法,基本上與《素問·至真要大論》[13]所謂“濕淫于內,治以苦熱,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內,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之;燥淫于內,治以苦溫,佐以苦辛,以苦下之。”論述觀點一致。其要點,可歸納為健脾運濕為主,旁以祛風、利水、清熱為輔,兼以和胃助運、活血通脈,可為臨床提供參考。
至于本文所挖掘《名醫類案》內傷濕熱病證新處方6組,所用藥物配伍與常規藥物基本一致,體現明代以前醫家治療濕熱病證的潛在用藥規律。其中補脾益氣藥物組合頻次較多,應與宋金元以迄明代之內傷脾藏辨證論治體系密切相關[14],加之金元以后脾胃濕熱證理法方藥漸成一體,明代醫家的不斷充實和發展[15],更加證實脾失健運是內傷濕熱最根本的病機[16],正如章虛谷云:“濕熱之邪始雖外受,終歸脾胃也”[17]。正因此,《名醫類案》中內科醫案辨證濕熱更多將脾胃濕熱證作為主要類型,且從納入醫案中消化系統疾病(瀉、嘔吐、噎膈、痢、痞滿、腫脹等)多見可作為輔證。有鑒于此,研究《名醫類案》中內傷濕熱病證用藥規律,是為整理古代醫家辨治內傷濕熱病證學術思想的傳承與發展進行嘗試,闡明其證治規律、掌握其用藥規律,可以用來進一步提高臨床治療內傷濕熱病證的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