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 楊婧



摘 要:基于肥胖視角對勞動時間與健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利用CHNS數據對1989—2011年期間我國勞動年齡人口的肥胖趨勢進行了剖析。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明顯變胖,腰圍增加,在中青年群體中尤為突出,且男性中心型肥胖的趨勢更為明顯。超重、肥胖的比例呈現出從東北到西南逐步減少的分布特征。通過模型估計得到,勞動時間對BMI及腰圍的作用效果顯著,且該結果具有很強的穩定性。進一步分析得到,當勞動時間超過8小時,睡眠時間不足7小時,均會促使BMI及腰圍顯著增加。長時間勞動以及睡眠的缺乏均會提高肥胖發生的可能性。本文在此基礎上,還提出了一些健康生活的意見。
關鍵詞:“過勞肥”;長時間勞動;BMI;腰圍;工具變量
中圖分類號:F249.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49(2020)01-0029-20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9.00.005
收稿日期:2018-08-12;修訂日期:2018-11-12
基金項目:研究闡述黨的十九大精神國家社科基金專項課題“新時代企業家精神培育的雙螺旋驅動機制、路徑及對策研究”(18VSJ084);北京市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北京市靈活就業政策及其執行效果研究”(15JGB085);北京市博士后工作經費資助項目“我國過度勞動的形成機制與健康管理實現路徑研究”(23400057210008);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第66批面上資助“‘健康中國戰略下互聯網員工過度勞動問題研究”(2019M660711);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新時代北京人口調控與城市可持續發展”(18ZDA06)。
作者簡介:王欣,經濟學博士,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博士后;楊婧(通訊作者),管理學博士,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旅游科學學院講師,北京旅游發展研究基地研究員。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Length of Working Hours and Healt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besity
WANG Xin1,YANG Jing2
(1.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Beijing 100070, China;2. School of Tourism Science/Research Centre for Beijing
Tourism Development,Beijing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24,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studi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working hours and health from the obesity perspective. It analyses the trend of obesity among the working age population in China during 1989-2011 base on the CHNS data.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in China, the Chinese people have become fatter and their waistlines have become increased, especially among young and middle-aged people, the trend of centric obesity is more obvious among male. The proportion of overweight and obesity showed a decreasing distribution from northeast to southwest. By model estimation, the effect of labor time on BMI and waist circumference is remarkable, and the result is very stable. Further analysis showed that when the labor time exceeded 8 hours and the sleep time was less than 7 hours, both BMI and waistlines would increased significantly. Long hours of work and lack of sleep can increase the likelihood of obesity. On the basis of this, some opinions about healthy living are also be put forward.
Keywords:“overwork overweight”; long hours of work; BMI; waistlines; instrumental variables
眾所周知,肥胖是心腦血管疾病、高血壓、II型糖尿病以及某些惡性腫瘤等主要慢性病的重要的、可預防的危險因素之一。WHO對歐洲28個國家居民的營養與健康情況進行調查時,發現其中23個國家人口超重率超過50%且肥胖率超過20%,例如:捷克共和國的女性超重率達到了72%,法國男性超重率達到了61%,而這僅是2008年的數據[1]。2010年美國的超重、肥胖的比例為68%,而由肥胖產生的醫療支出高達1170億美元[2]。美國僅因肥胖問題導致的人口平均預期壽命減少了5歲[3]。肥胖問題顯然已成為世界健康所面臨的難題。世界肥胖聯合會(WOF)還將每年的5月11日定為“世界防治肥胖日”。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工業化、城市化進程的不斷推進,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改善。產業結構的升級、國際業務以及國內需求的增多,讓勞動力市場中的競爭變得越發激烈,加班已成為部分員工的工作常態。諸多因素讓我國的肥胖率在這幾十年中正以“爆炸式”增長的態勢發展了起來,中國人迅速實現了從營養不良到營養過剩的轉變。有學者研究表明,按照中國肥胖問題工作組織(WGOC)的BMI標準衡量,中國1989年肥胖人口僅有1487萬,而到2009年增加到了1.28億,同年中國的超重和肥胖人口總量已超過美國,居世界第一,平均每11個人中就有1個肥胖者[4]。且中心型肥胖在人群中廣泛流行并呈現加速上升的趨勢[5]。在這個世界性范疇的話題中,中國已需要面對和重視這個問題,并盡早防治。
近年來,在一些期刊和報道中“過勞肥”這個詞被多次提及和使用。對于影響肥胖的因素除了遺傳基因以外有很多,較為復雜。“過勞”真的會給人們帶來肥胖嗎?這樣的叫法雖然屢見各種新聞媒體,甚至央視報道稱應被納為“工傷”,但是國內在此方面的研究很少。這樣的稱謂甚至這個命題是否可信?2016年10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提到“把健康擺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立足國情……實現健康與經濟社會良性協調發展”。健康中國正在從理論目標走向體制機制的改革創新。在以可持續發展方法論為指引的前提下,健康優先,經濟社會良性循環,協調發展。我國勞動年齡人口超重、肥胖的現狀如何,有何區域性特征,呈現怎樣的發展趨勢等值得進一步摸索。而今,加班已成為我國部分員工的工作常態[6]?!斑^勞”是否會促使超重甚至肥胖的發生是值得深入挖掘的。
一、 文獻述評
在過去的40年人們只專注于遺傳基因對于肥胖的影響,因為有40%—70%的原因歸結于此
[7-8]。但是,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肥胖已發生了很大程度的改變,影響肥胖的因素也越發復雜,包括來自社會經濟、工作環境、生活方式、健康行為、遺傳基因等多個方面[9]。而正如通常所說的,食物熱量攝入過多而缺乏運動會導致體重增加,因此飲食習慣和運動鍛煉對肥胖的影響很大[10-11]。但是,有學者產生了這樣的疑問,有些個體在20—50歲之間增加了10kg,而這與他們1/3的時間都花費在工作上是否有著某種聯系呢[12]。來自職場的因素開始被學者們所關注,例如:工作要求、工作資源、工作控制、長時間勞動、輪班制等[13]。但是長時間勞動與體重、BMI(體重指數)、腰圍、WHR(腰臀比)、皮褶厚度等之間的關系較為復雜且并不明朗。例如,有學者研究表明,長時間勞動對BMI增加有顯著影響,但是與皮褶厚度無關[14]。又如,有學者認為長時間勞動與BMI之間存在著某個中介變量,通過對16951名中年澳大利亞員工調查顯示,睡眠時間不足在二者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且效果顯著(p<0.05)[15]。目前,關于此方面的驗證性研究主要包括三大類。
利用文獻內容分析法或元分析法對某一時期內相關研究進行綜合分析。例如:有學者對1995—2012年期間的39篇相關研究成果進行分析,其中70%的文章都表明長時間勞動與體重的增加有著正相關關系;另外,還發現加班會促使體重增加,但在性別上各研究結果有所分歧[16]。
通過幾年以內的追蹤調查,利用縱向數據探討體重前后變化是否與勞動時間相關聯,而這樣的研究主要來自日本。一部分學者認為“過勞”與員工體重的變化密切相關。例如:有學者利用面板數據對日本員工三年內的勞動時間與體重變化進行研究,結果表明,加班時間對BMI變化有顯著影響(p<0.01),對腰圍尺寸變化的影響亦如此(p<0.01)[17]。有學者對45—50歲9276名中年女性進行調查,結果發現兩年間體重的增加量與長時間勞動緊密相關[18]。一項對458名日本企業白領員工的追蹤結果表明,長時間勞動對BMI增加具有顯著作用效果(p<0.001),且當每周工作時間小于45小時時BMI均值為22.6,45—50小時時該指數為23.6,而超過50小時該指數為23.8[19]。但是,也有一部分學者的研究表明,二者并不存在聯系。例如:一項對649名日本員工兩年內隨時間變化的比較結果表明,加班不利于身體健康,但是與BMI無關[20]。同樣結果,有學者對6675名20—58歲的日本員工進行調研,結果表明加班對BMI以及WHR均無顯著影響[21]。
通過某一年份的截面數據對受訪者勞動時間與體重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這樣的研究方式也是最常見的。不少國家都采用了該種方法,從加班時間、長時間勞動、自覺疲勞程度等與員工體重、BMI等之間的關聯性進行剖析,并給出了不同時間段、不同疲勞程度下的員工肥胖的OR值或危險系數。其中包括英國、芬蘭、澳大利亞、韓國、美國等國家的研究。但是,各國研究結果的一致性并不高,綜合以上研究,主要有以下發現:①超時工作對員工肥胖的影響呈現出不同狀態。例如:有學者對6014名英國居民進行調查,結果表明在0.05的統計水平上,加班時間對BMI不存在統計學意義[22]。一份對8892名芬蘭赫爾辛基市員工的調查表明,加班時間以及自覺疲勞程度會促使體重增加,且在性別上無差異;當自覺疲勞程度為“中”和“高”時,女性員工體重增加的概率分別是無疲勞癥狀時的1.19倍和1.56倍,男性員工則為1.64倍和1.86倍;女性員工加班時體重增加的概率是不加班時的1.26倍,男性則為1.49倍[23]。韓國的一項社區健康調查研究表明,對42234名員工進行調研,其中男性員工每周工作時間少于40小時和超過60小時促使肥胖的作用效果均顯著,其風險概率分別是工作40—48小時的1.31倍和1.55倍[24]。②長時間勞動對性別的組間影響有所差異。有學者對1101名澳大利亞受訪者進行調查,研究表明男性員工每周工作時間在35—49小時之間,尤其是超過49小時,與低于35小時相比,對BMI的影響顯著(p<0.05),但是對女性員工的BMI影響并不顯著[25]。③隨著年齡的增長,體重增加趨勢明顯。一項針對女性員工的調查研究表明,年齡在50歲以上且周工作時間超過9小時,其BMI增加的概率是年齡在50歲以下且工時小于9小時的員工的3.82倍[26]。勞動時間對員工肥胖的影響程度在不同職業中呈現組間差異。美國7674名隨機受訪者的調查研究表明,員工勞動時間對BMI以及肥胖有顯著影響(p<0.05),在白領人員和藍領人員中較為明顯(p<0.1),在服務人員中并不顯著;而員工每周多工作10小時,肥胖的概率將會提高0.013個百分點[27]。
國內相關方面的研究較為少見,在中國知網中以相關主題關鍵詞進行查詢,所有數據庫均未找到有關記錄,而在WOS核心庫中查找國內的研究成果也沒未有相關記錄。僅在PubMed數據庫和EBSCO數據庫中共同查找到一篇文獻:有學者對香港地區4793名受訪者進行調查,研究表明睡眠時間減少以及長時間勞動都會促使BMI增長,尤其是當睡眠時間不足6小時,勞動時間超過9小時,男性和女性員工的BMI以及腰圍都會增加[28]。綜上所述,可以看到目前的研究主要存在三個局限:第一,以勞動年齡人口為研究對象,探討我國勞動者“過勞”與肥胖的關聯性尚不明確。第二,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中超重及肥胖的演變趨勢及分布規律,尤其是跨世紀前后的比較以及不同區域的比較分析較為薄弱。第三,勞動時間超過多少小時就會明顯促使肥胖的發生,國內相關研究較為缺乏。
2017年諾貝爾獎生理或醫學獎頒給了三位研究生物鐘基因的科學家。生物鐘基因是能夠控制生物正常晝夜節律的基因。而長時間勞動、過重的家庭勞務負擔,會對睡眠時間產生擠出效應,導致睡眠缺乏,從而會造成人體生物鐘紊亂,影響人體健康。生物鐘控制了一些關鍵機能,其中包括激素水平、睡眠、新陳代謝等。因此,一旦生物鐘發生紊亂勢必會造成身體健康的惡性循環。本文在試圖借鑒發達國家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主要從肥胖角度對勞動時間與健康的關系進行論證。包括兩個方面的拓展:第一個方面的拓展是,分析我國超重、肥胖率、中心型肥胖水平及其在勞動年齡人口中的流行和分布規律,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地域、省際、城鄉等組間差值的探討。第二個方面的拓展是,我國勞動者勞動時間對肥胖的影響程度如何?當勞動時間超過某一閾值對肥胖的影響是否會顯著提高?睡眠時間、家庭勞務時間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如何?本文的研究結論對于闡釋我國勞動者“過勞肥”這個命題的真實性,深入認識長時間勞動與肥胖之間的關聯性等問題具有積極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也將為防治肥胖問題等公共健康政策的建立提供科學依據。
二、 數據、變量與模型
1.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
本文所用的數據均來源于“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CHNS)。該數據是由北卡羅萊納大學的羅來納州人口中心與中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的國家營養與食品安全所共同進行的社會健康調查所得。樣本已由開始9個省覆蓋到15個省。該數據第一次調查始于1989年,到2011年已先后開展了8次后續追蹤調查。因此本文中涉及到的年份有:1989、1991、1993、1997、2000、2004、2006、2009、2011。CHNS數據涉及中國居民的人口特征、工作、家庭勞務、營養與健康等方面的問題,既可用于橫截面數據的分析,也可用于縱向數據的方法估計。之所以選用CHNS數據在于,首先該調查中所涵蓋的個人體檢信息,如:身高、體重、腰圍等能夠詳盡地計算出BMI等測量指標。其次,由于調查所跨越的年份較多、時間較長,所以能夠反映從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期,該階段我國勞動年齡人口超重、肥胖的流行及分布規律。再次,該調查所包含的問題能夠涵蓋本文所要研究的范圍,包括了勞動時間、睡眠時間、家庭勞務等核心數據信息。需要特別強調說明的是,由于公布的CHNS最新一期數據是2015年所調研的,但由于該調查年刪除了原問卷中一直尋訪的“體側”一項,致使缺乏“身高、體重、腰圍”這些關鍵指標數據。因此,本文無法采用2015年的最新數據對本主題進行研究。同時考慮到身高、體重、腰圍等變量可能存在異常值,為了減少變量異常值對實證結果的影響,本文對該變量進行了99%分位的截尾處理,最終得到符合要求的樣本數量[29]。在實際回歸過程中,將根據具體模型除去關鍵變量缺失的樣本,因此各個模型中的樣本可能不盡相同。本文將利用1989—2011年的數據對我國勞動年齡人口BMI特征及分布規律進行研究,實際樣本量為157286,有效樣本量為58215。利用1993—2011年的數據對我國勞動年齡人口腰圍特征及分布規律進行研究,實際樣本量為125296,有效樣本量為45636。利用2011年截面數據對“過勞肥”該命題的真偽性進行論證,實際樣本量為23149,有效樣本量為2110。
2.主要研究變量
(1)被解釋變量。
關于肥胖的測量,目前國際流行的主要有BMI、WHR、腰圍、皮褶厚度等。而本文主要通過BMI及腰圍對肥胖進行衡量。
BMI被稱為身體質量指數,簡稱為體質指數,是國內外最常用也是流行的界定超重、肥胖的測量工具。BMI的計算方法如下公式所示:
BMI=Waist/High2(1)
公式中BMI表示體質指數,Waist表示體重且計量單位為公斤(kg),High表示身高且計量單位為米(m)。目前,BMI的衡量標準一共有三套,分別是世界衛生組織的標準(WHO標準)、亞洲標準、中國標準。WHO標準主要是以歐美國家白人族群為基準而制定的,因此界值范圍較為寬松。而亞洲人與歐美白人相比,普遍矮小、瘦弱,所以WHO又推出了BMI亞洲標準。前述中,日韓學者們的研究多是使用了這一標準。隨著國內對肥胖問題的重視,中國肥胖問題工作組織(WGOC)根據我國人群大規模的調查,于2003年提出了中國成人判斷超重和肥胖程度的界值,2013年被原衛生部定為衛生行業標準。該分類為:BMI<18.5為體重過低,18.5≤BMI<24.0為體重正常,24.0≤BMI<28.0為超重,BMI≥28.0為肥胖(參照WS/T 428)。該標準低于WHO標準但又高于亞洲標準。
腰圍,通過腰圍的測量可以對中心型肥胖進行判斷。目前,該標準有兩套,分別是WHO標準和中國標準。中國標準為:85cm≤男性腰圍<90cm或80cm≤女性腰圍<85cm為中心型肥胖前期;男性腰圍≥90cm或女性腰圍≥85cm為中心型肥胖(參照WS/T 428)。
出于對勞動時間與肥胖兩者之間關聯性研究結果的穩定性考慮,本文將采用以上兩個測量工具,按照中國標準對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中超重、肥胖、中心型肥胖水平的流行及分布規律進行研究。并分別以BMI及腰圍作為被解釋變量,對“過勞”與肥胖之間的關聯性進行分析,從而判斷“過勞肥”這一命題的真偽。
(2)核心解釋變量。勞動時間。
由前面文獻可知,通常用自覺疲勞度、加班時間、勞動時間等對“過勞”狀態進行替代。在無法客觀衡量勞動強度的情況下,除利用主觀量表對“過勞”情況進行描述外,通常用勞動時間作為過度勞動的判定標準之一[30]。而日本、韓國、中國臺灣地區等對于“過勞死”的認定也都是把勞動時間作
為十分關鍵的判定標準[31]。對于勞動時間的衡量通常采用年均勞動時間、平均每周勞動時間以及每日勞動時間。受到受訪者回答便利的限制,往往后兩者更為常見。由于多是通過問卷訪問“每周工作天數”以及“每天工作時數”得到的,因此周勞動時間也多通過二者乘積計算得到。鑒于以上原因,本文將直接采用平均每天工作小時數作為勞動時間衡量的指標變量,與張抗私、吳偉炯等學者處理方式[32-33]相同。
睡眠時間。睡眠時間以及睡眠連續性均與BMI有較強聯系[34]。伊朗的一項健康調查顯示,睡眠時間少于5小時的居民患中心型肥胖的概率是睡眠時間在7—8小時的2.49倍;且睡眠時間小于5小時均會促使腰圍尺寸及BMI顯著增加[35]。一項對13742名美國成年人的調查研究顯示,睡眠時間少于7小時均會促使BMI及腰圍尺寸顯著增加[36]。但是較短的睡眠時間和較長的睡眠時間均會增加超重或者肥胖的概率[37]。韓國的健康調查也同樣表明,睡眠時間與肥胖之間的關系呈“U”型趨勢,睡眠少于6小時或者大于9小時都會提高肥胖的概率[38]。因此,將睡眠時間納入研究的范疇,以便觀察長時間勞動是否會導致睡眠時間減少而引起超重、肥胖。本文將直接采用平均每天睡眠小時數作為睡眠時間衡量的指標變量。
家庭勞務時間。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高科技產品的不斷衍生,越來越多的電氣化、智能化產品走進大眾生活,讓家庭勞務越來越輕松。但不得不承認,家庭勞務與靜坐(看電視、上網等)相比會使身體運動的頻率和幅度明顯增加,從而可以達到燃燒脂肪及消耗能量,減輕體重的目的。但是有國外學者通過實驗法表明,超重和肥胖群體受循環系統的影響往往從事家庭勞務較為困難,在勞務時間及質量上均會大打折扣,因此該群體無法通過家庭勞務減輕體重[39]。所以,家庭勞務對肥胖的影響存在雙向因果關系。隨著社會化進程的演變,男女共同分擔家務的觀念雖然得到了更多的認同,兩性家務勞動時間差距也在縮小[40],但不可否認,女性依舊比男性要承擔更多的家務,且已婚人員從事家務的時間往往更多。但是,如果子女與父母同住,母親通常能夠幫助子女承擔部分家庭勞務,使得子女不會太過勞累。而從事第二職業會加大閑暇時間的擠占,因此這部分群體在家務勞動上貢獻比較低。以上這些因素等均會影響到家庭勞務時間的多少。因此,需要通過工具變量的設定來解決內生性帶來的遺漏變量偏差等問題。所以,選擇性別、婚姻狀況、從事第二職業狀況、是否與母親同住這四個虛擬變量作為家庭勞務時間的工具變量。另外,已婚女性的勞動時間與絕對收入的增加可以顯著地幫助她們減少家庭勞務時間[41],因此,勞動時間與家庭勞務時間具有相互替代的作用,家庭勞務對勞動時間具有擠出效應。因此,不僅是單方面因素的影響,還會受到二者的共同作用。
除以上變量外,還將對年齡、所在省份、所屬區域、所在地域、城鄉類別等個體特征、地區特征、城鄉特征變量等進行控制。所有變量的定義及統計特征描述如表1所示。
3. 模型設定
(1)基準模型。在借鑒已有相關文獻的基礎上,構建本文所要估計的基準模型以此研究長時間勞動與BMI水平及腰圍尺寸之間的關系,如下所示:
lnbmii=α0+α1lnworki+α2lnsleepi+α3lnhouseworki+α4Xi+εi1(2)
lnwaisti=β0+β1lnworki+β2lnsleepi+β3lnhouseworki+β4Xi+εi2(3)
式(2)、式(3)中,bmii和waisti分別表示個體i的BMI水平和腰圍尺寸,worki表示個體i的勞動時間,sleepi表示個體i的睡眠時間,houseworki表示個體i的家庭勞務時間;Xi表示包括控制變量在內的一系列可觀測的相關因素;εi1和εi2為隨機擾動項。α1、α2、α3以及β1、β2、β3是待估計參數,分別反映個體勞動時間、睡眠時間以及家庭勞務時間對BMI水平及腰圍尺寸的影響。
如果,corr(worki,εi|Xi)=0,corr(sleepi,εi|Xi)=0,corr(houseworki,εi|Xi)=0,那么通過普通最小二乘法(OLS)估計式(2)和式(3)就能得到勞動時間、睡眠時間、家庭勞務時間對BMI水平及腰圍尺寸的一致估計。然而,家庭勞務時間存在前面所述的遺漏變量和雙向因果關系,使用OLS估計式(2)和式(3)得到的參數估計值將是有偏的。本文利用婚姻狀況及第二職業作為工具變量來克服這一內生性問題,識別并估計其對BMI及腰圍的影響。
(2)工具變量模型。
本文將采用工具變量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估計家庭勞務時間對BMI水平及腰圍尺寸的影響,兩階段模型的第一階段為:
lnhouseworki1=γ0+γ1genderi+γ2mari+γ3seci+γ4Xi+ui1(4)
lnhouseworki2=μ0+μ1mari+μ2motheri+μ3Xi+ui2(5)
式(4),genderi表示個體i的性別,mari表示個體i的婚姻狀況,seci表示個體i是否從事第二職業,motheri表示是否與母親同住。將式(4)的擬合值代入式(2),將式(5)的擬合值代入式(3)中分別進行估計,就可得到家庭勞務時間對BMI水平及腰圍尺寸的一致估計。由于在大樣本下,2SLS與“有限信息最大似然估計法”(Limited Information Maximum Likelihood Estimation,LIML)是漸近等價的,但是在弱工具變量的情況下LIML的小樣本性質可能優于2SLS[42],因此,本文也將給出LIML的估計結果。由于在球形擾動項的假定下,2SLS是最有效的,但如果擾動項存在異方差或自相關,則需要用更有效的方法“廣義矩估計”(Generalized Method Moments,GMM)。并對迭代GMM和兩步GMM的系數估計值進行比較,以進一步確定最優的估計方法。為消除潛在異方差和誤差項的相關項,在估計中加入穩健回歸(robust)和聚類回歸(cluster)的選項。通過豪斯曼(Hausman)檢驗對“所有解釋變量均為外生”即不存在內生變量這一原假設進行判斷。如果在一定的統計水平上拒絕原假設,故可認為存在內生性。在這樣的判斷基礎上,應用工具變量才是有意義。通過過度識別檢驗考察是否所有工具變量均為外生變量,即與擾動項不相關。并利用F統計量及沃爾德(Wald)檢驗對是否為弱工具變量進行判斷。
三、 實證分析
1.超重、肥胖的流行及分布規律
如圖1(a)—(c)所示,我國勞動年齡人口BMI及腰圍均呈不斷增長趨勢。BMI從1989年的21.51增長到2011年的23.88,年均增長率為0.50%。從BMI年均增長率來看呈現出“N”型趨勢,尤其是1993—2000年,該期間BMI迅速增長,與同期GDP增長規律較為一致??梢钥闯?,隨著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中國人比20個世紀90年代胖了很多。通過趨勢估計可以看到,我國勞動年齡人口超重趨勢明顯,2011年就已經踩在了超重標準的邊緣線上。無論性別均已步入中心型肥胖前期,且與女性相比男性中心型肥胖的趨勢更為嚴重。不得不承認這30年來中國人的腰變粗了,已經脫離了纖瘦,甚至瘦骨嶙峋的身體外貌特征。
由表2可以看到,1989年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中超重的比例為13.66%,肥胖的比例僅為1.33%,二者之和為14.99%。但2011年超重人口的比例為31.58%,肥胖人口比例為11.93%,二者之和已達到41.51%,增速迅猛。而這一比例與前面所提及的我國人口肥胖的嚴重態勢具有一致性。20多年來,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中超重及肥胖人口比例翻了近3倍,每5名勞動年齡人口中就有2名體型過胖,每兩人當中就有一人偏離正常體態。所以,防治肥胖已勢在必行。
按照性別、年齡分組,通過1989年與2011年BMI金字塔圖(如圖2(a)-(d)所示)的對比可以明顯看到,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在各個年齡段上BMI均有所增長。且男性BMI增長的幅度顯著超過女性。男性在25—40歲以及50歲以上BMI增長較其他年齡段明顯,而女性主要在50歲以上BMI增長較為明顯。通過1989年與2011年腰圍金字塔圖的對可以明顯看到,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在各個年齡段上腰圍均有所增長。且男性腰圍增長的幅度顯著超過女性。男性在31—40歲以及45—55歲這兩個年齡段內增速較快,而女性在21—30歲以及51—55歲這兩個年齡段內增速顯著。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中青年人的BMI及腰圍均呈明顯增長趨勢,這并不是一個健康的景象。這部分群體是勞動力市場中的中堅力量,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最勞累的階段。眾所周知,肥胖所帶來的不僅僅是體型體態上優美的缺乏,所引起的心腦血管疾病、糖尿病等并發癥更是健康的殺手。因此,作為勞動年齡人口中的“頂梁柱”更該加大警惕這一趨勢,讓健康生活成為常態。
如表3所示,勞動年齡人口中男性超重、肥胖的比例分別為34.83%和12.45%。女性超重、肥胖的比例分別為28.14%、11.38%,男性偏胖的現象更為嚴重。年齡超過30歲組別人員超重、肥胖的比例明顯高于30歲及以下組別。當超過45歲時,過輕及正常的比例明顯低于另外兩個組別。未婚人員BMI過輕、超重所占比例分別為16.38%、16.69%,而已婚人員則分別為3.30%、33.12%,差異化明顯。從城鄉特征來看,城市勞動年齡人口中BMI的分布情況與農村無顯著差異(p>0.05)。
在地域特征上,南方人明顯比北方人瘦(p<0.01),前者超重、肥胖的比例僅為38.08%,而后者則高達51.26%。而BMI在東、中、西部地區也呈現出不同的分布規律,差異明顯(p<0.01)。且由東部到西部超重、肥胖的比例逐步減少,呈線性趨勢(p<0.01)??梢钥吹?,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中超重、肥胖的比例在地域和區域的分布上呈現出從東北到西南逐步減少的趨勢,且這一特征十分明顯。
2. 長時間勞動與肥胖的實證分析
主要通過勞動時間對我國勞動年齡人口BMI水平及腰圍尺寸的影響進行判斷。在基準模型中利用OLS估計方法,得到如表4所示結果。在未加入家庭勞務時間變量前,無論是否控制個體特征、城鄉特征、地區特征等變量,勞動時間以及睡眠時間都對BMI具有顯著影響,且前者與BMI呈正相關關系,后者與之呈負相關關系。加入家庭勞務時間變量以后,影響方向未發生改變。但可以看到,此時家庭勞務時間變量與BMI的關系為正向,這與實際情況并不吻合。所以,OLS估計并不能準確地反映該變量與BMI之間的關系。在納入勞動時間與睡眠時間的交叉項后,該變量對BMI具有負向作用,且在0.0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在對BMI的影響上勞動時間對睡眠時間具有明顯的擠出效應。但是,在控制個體特征、城鄉特征、地區特征等變量后,該作用效果并不顯著。說明該擠出效應具有群體和地域的特質性,組間差異化明顯。通過OLS估計可以判斷長時間勞動以及缺乏睡眠都會促使BMI增加,且前者對后者具有擠出效應。但是對于家庭勞務時間的作用效果估計并不準確。
對BMI的2SLS估計結果進行檢驗,在豪斯曼檢驗中p<0.05,拒絕原假設,說明存在內生性問題,需要引入工具變量。以性別、婚姻狀況、從事第二職業三個變量作為工具變量,引入工具變量模型中。過度識別檢驗中p=0.4904,接受原假設,說明納入的這三個工具變量并不存在過度識別問題。家庭勞務時間變量在第一階段回歸中R2=0.1668,該數值較大,且三個工具變量中除第二職業變量以外,其余兩個變量均對家庭勞務時間影響顯著,說明未暴露出弱工具變量問題。而家庭勞務時間變量的解釋力為0.1441,也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在弱變量工具檢驗中,F=75.26遠大于建議的經驗法則臨界值10,也同時大于2SLS估計量的沃爾德檢驗值的10%(22.30),因此可以輕松拒絕是弱工具變量的原假設。綜上所述,表明基準模型中存在內生性問題,在引入性別、婚姻狀況、第二職業狀況這三個變量作為工具變量后,內生性得到解決,且工具變量的效果較好。甚至可以看到,在2SLS、LIML、GMM等多種估計中,各變量的系數變化極小,甚至未發生任何改變。這說明,該工具變量模型具有較強的穩定性,即對于我國勞動年齡人口BMI的影響估計是準確且穩定的。由迭代GMM和兩步GMM估計結果可以看出,勞動時間及家庭勞務時間均在0.05的統計水平上,對BMI的影響效果顯著。且前者對BMI具有正向作用效果,后者具有負向作用效果。說明,在工具變量模型中,長時間勞動依舊會促使BMI的增加。但家庭勞務時間的增加會明顯減少BMI,這樣的估計結果是與事實相吻合的。而睡眠時間對BMI的作用效果方向未發生改變,但在該模型中并不顯著,詳見表5。
與BMI的OLS估計結果較為一致,在未加入控制變量前,勞動時間和睡眠時間均會對我國勞動年齡人口腰圍有顯著作用效果,且勞動時間促使腰圍增加的效果更為顯著(見表6)。在加入家庭勞務時間變量后,該變量與腰圍之間呈負相關關系,這與事實情況并不相吻合,說明基準模型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內生性的影響。因此,有必要引入工具變量解決內生問題。在加入交叉項后,同樣得到長時間勞動對睡眠時間具有擠出效應,且會因特質性的存在而顯現出影響效果上的差異。
對腰圍的2SLS估計結果進行檢驗,豪斯曼檢驗中p<0.01,拒絕原假設,說明基準模型中存在內生性問題,因此需要引入工具變量解決這一問題。在引入婚姻狀況和與母親同住兩個工具變量后,模型得到改善。在過度識別檢驗中p=0.2960,接受原假設,說明即便引入兩個工具變量,但并不存在過度識別問題。家庭勞務時間變量在第一階段回歸中,R2=0.0574,與母親同住這一變量在0.01的統計水平上對其影響效果顯著,而婚姻狀況不顯著,但未暴露出弱工具變量問題。家庭勞務時間變量的解釋力為0.0297,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在弱變量工具檢驗中,F=23.58,大于建議的經驗法則臨界值10,同時也大于2SLS估計量的沃爾德檢驗值的10%(19.93),因此可以輕松拒絕是弱工具變量的原假設。由表7可以看到,2SLS與LIML兩種估計結果較為一致。GMM矩估計、迭代GMM以及兩步GMM估計,這三個結果完全一樣。且所有加入工具變量后的估計結果差異極小,估計結果之間具有較高的一致性。說明,工具變量模型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各變量對腰圍的影響效果估計較為準確。從以下結果中可以看出,勞動時間依舊對腰圍有很強的作用效果。與對BMI作用效果不同的是,睡眠時間對腰圍的負向作用十分顯著,而家務勞動時間的作用效果并不明顯。這說明,長時間勞動以及睡眠的缺乏會導致腰圍尺寸增加,且這一效果十分明顯。
在上述的分析中可以看到,長時間勞動對我國勞動年齡人口BMI及腰圍都具有作用效果,長時間勞動均會促使BMI及腰圍增加。而睡眠時間僅對腰圍作用效果明顯。因此,可對這兩個變量進行更深入的探討,到底勞動時間超過多少小時,睡眠時間低于多少小時,會對BMI及腰圍產生明顯作用?將BMI按照國家WS/T 428標準,將其分為過輕、正常、超重、肥胖四個階段。將腰圍尺寸同樣按照WS/T 428中規定的男性及女性標準,將其分為正常、中心型肥胖前期、中心型肥胖三個階段。將勞動時間劃分為:(0,6)小時、[6,8)小時、[8,9)小時、[9,max]小時,這四個時間段。將睡眠時間劃分為:(0,5]小時、(5,6]小時、(6,7]小時、(7,8]小時、(8,9]小時、(9,max]小時,這六個時間段。通過有序回歸進行OR值比較,并利用夏普利值分解得到各虛擬變量對BMI及腰圍影響的貢獻率。夏普利值(Shapley Value)分解法能夠克服變量之間多重共線性問題,通過觀察不同解釋變量組合下模型R2的變化,測度對解釋變量的邊際貢獻率[43]。涉及的運算量如果非常大,每增加一個變量,該程序的計算量將呈幾何級數增長;當變量超過10個時,由于過大的運算量,將無法得到結果[44]。因此,本文將對睡眠時間及勞動時間分別進行夏普利值分解。
從表8中可以明顯看到睡眠時間越短對BMI的作用效果越強烈。以每日睡眠時間9小時以上為參照組,睡眠時間為6—7小時、5—6小時、不足5小時這三組對BMI的影響程度分別是參照組的1.48倍、1.64倍、2.13倍。尤其是睡眠時間少于5小時對于BMI的作用效果凸顯,其貢獻率占到了31.17%。這一結論與前述國外學者們的研究較為一致。而在勞動時間方面,呈現出勞動時間越長對BMI的作用效果越明顯的趨勢。以每日勞動時間在6小時以內為參照組,勞動時間為8—9小時以及9小時以上這兩組對BMI的影響程度分別是參照組的1.33倍、1.43倍。當勞動時間超過8小時會明顯促使BMI的增加,當超過9小時時在同組虛擬變量中該貢獻率將達到52.74%。所以,睡眠時間不足7小時,以及勞動時間超過8小時都會顯著促使勞動年齡人口的BMI增加。
從表9中可以看到,睡眠時間越短對腰圍的影響程度越深,尤其是睡眠時間少于7小時。以每日睡眠時間9小時以上為參照組,睡眠時間為6—7小時、5—6小時、不足5小時這三組對BMI的影響程度分別是參照組的1.49倍、1.59倍、1.53倍,其組內貢獻率分別為37.23%、33.18%、7.08%。而在勞動時間方面,勞動時間越長越會促使腰圍增大,且超過8小時后這一效果更加明顯。以每日勞動時間在6小時以內為參照組,勞動時間為8—9小時以及9小時以上這兩組對BMI的影響程度分別是參照組的1.27倍、1.41倍,其組內貢獻率分別是30.92%、61.67%。所以,睡眠時間不足7小時,勞動時間超過8小時均會顯著促使勞動年齡人口的腰圍增加。
四、 結論與對策建議
1.主要結論
隨著社會經濟水平的不斷發展,人民的生活越來越富足。但在這過程中,伴隨著生活質量提高的同時又失去了部分健康,是以身心發展為代價的。加班已成為部分用人單位員工的工作常態?!斑^勞肥”一詞也屢見各大新聞報紙。這一詞匯是不是一種真實寫照,又是不是一個偽命題,值得思考。本文從肥胖角度對勞動時間長度與健康的關系進行了論證,利用國內規定的BMI及腰圍標準,對1989—2011年期間我國勞動年齡人口的肥胖趨勢進行了剖析。得到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肥胖程度增加,腰圍增加,且男性中心型肥胖的趨勢更為明顯的結論。每5名勞動年齡人口中就有2名體型過胖,每兩人當中就有一人偏離正常體態。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中青年人的BMI及腰圍均呈明顯增長趨勢,而這并不是一個健康的現象。其中超重、肥胖的比例在地域和區域的分布上呈現出從東北到西南逐步減少的趨勢,且這一特征十分明顯。本文利用OLS估計法對基準模型中的參數進行估計,結果表明勞動時間對BMI及腰圍的影響十分明顯。在加入工具變量后,利用2SLS、LIML、GMM等估計法對工具模型中參數進行估計,得到同樣的結論,勞動時間會促使肥胖的發生,且該結果具有很強的穩定性。同時還得到,睡眠時間也對BMI作用效果顯著。利用OR值的比較及夏普利值分解法,進一步剖析,發現睡眠時間不足7小時,勞動時間超過8小時均會顯著促使勞動年齡人口的BMI及腰圍增加。且勞動時間越長、睡眠時間越不足,發生概率越高。這說明,長時間勞動和睡眠時間不足均會促使肥胖的發生。
2.相關對策建議
(1)作息時間正?;?、規律化。目前存在著部分員工工作、生活作息時間紊亂的現象。長時間勞動以及睡眠時間不足都容易導致肥胖的發生。因此,要盡量避免長期陷入這種不規律生活的怪圈中。在保質保量完成工作任務的同時,減少熬夜。睡前不飲用茶、咖啡等易使大腦興奮的飲品。不但要保證每日的睡眠時間,還要提高睡眠的連續性和質量,讓大腦及身心盡可能地得到恢復以迎接新一天的工作挑戰。工作時間和家務勞動擠占了生活太多空間,而長期處于長時間勞動狀態不僅會促使肥胖的發生,還會給身心健康帶來損失,帶來情緒焦慮、心情抑郁等。但不得不承認,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生活節奏越來越快。無論是出于工作樂趣還是為了晉升,無論是用人單位規定還是任務過于繁重,有太多的理由讓員工步入長時間勞動的工作節奏中,不僅僅失去了閑暇,還致使生活、飲食等不規律,離健康生活的理念越行越遠。所以,員工應該學會自我調節,有序合理地安排好工作和生活。
(2) 學會休息與享受閑暇。目前,下班后甚至回到家中依然念念不忘工作和任務的員工越來越多。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給人們帶來的機遇和挑戰也是前所未有的,但同時也帶來了一份更為沉重的壓力。尤其是在經濟快速發展和科技速度更新很快的時代,人們越來越難以從工作中真正脫離出來,工作與非工作之間的心理距離被極大縮短了,工作與非工作之間的邊界也變得異常模糊[45]。無法避免的下班后收到的工作短信、郵件、電話,阻礙了員工從工作中真正脫離出來。不僅如此,下班后仍然思考和惦念著工作中發生的事情的員工并不少見。因此,員工應該學會在非工作時間享受休閑,放松和調節自我,而不是始終處于工作狀態。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把閑暇時間投入到興趣愛好中也是一種享受。隨著旅游服務行業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利用年休假去旅游,放空自我,放松心情,在大自然中暫時遺忘跟工作相關的任何事情。
(3) 增強養生保健的意識。并不是說養生保健是適用并針對中老年人的,年輕人也需要注重。上班族白天的大多時光都是在椅子上坐著度過的,缺乏鍛煉的時間和條件?;氐郊液螅驗橐惶烀β档男量啵颖芗覄兆鲲?,而選擇到餐飲店就餐或是點外賣。雖然不起火做飯,既可以省去逛超市買菜的時間,又可以不用花費心思放在菜品及口味上,節省了時間也節省了精力,是一種一舉兩得的做法。但是長此以往下去,很容易脂肪堆積,身體趨于肥胖,血脂過高,甚至患脂肪肝。因為餐飲店的飯菜雖然符合大眾口味,但是太過油膩,對于油、鹽、糖的控制只依據顧客的喜好,并不講究膳食營養健康。尤其是在攝入大量難以消化的脂肪后,增加了腸胃負擔,在缺乏運動鍛煉,長期久坐的情況下,脂肪在體內很難分解燃燒,導致堆積。人們總是偏好重口味的食物,對于鹽的攝入過高,在長時間勞動且工作壓力很大,負荷很重的情況下,會提高心腦血管疾病的發病率。養生保健并不僅僅是指購買營養品增補身體,更多的是需要在日常生活中注意膳食營養,將健康生活的觀念貫徹、落實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無論是依靠藥物治療還是輔助以保健品,都不如膳食營養的均衡。
(4)加強超時加班監管力度。應該更新完善《勞動法》等相關法律關于工作時間、休息時間保障等方面的規定。1994年我國出臺了《關于職工工作時間的規定》(國務院令第146號),明確規定了“職工每日工作8小時,每周工作40小時”。但是,目前單位員工超時工作的現象依舊較為嚴重,這主要與相關法律中沒有明確的加班時間上限及相應的懲罰制度有關。目前加班已經成為了部分員工工作的常態。繁重的任務和棘手的期限使得員工不得不主動提出加班,這種因工作任務不合理而導致的強迫性加班,是很多員工所面對的問題。因此,從政府層面應該規范法制,嚴格監管用人單位的用工工時、帶薪休假等問題,使得員工的休息權有所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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