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候春暖花開

李英

1

工作忙碌的時候，我們期待有這樣一個假期來好好休息一下。常年在外，我們期待有這樣的日子來陪陪自己的父母親。那些要讀的書，要寫的文章，也正好需要這樣的日子去讀去寫。

當然，在當下這新型冠狀病毒肆虐的日子里，我沒有欣喜。疫情嚴峻，在控制疫情方面，我亦沒有特長和技能，以一名黨員志愿者的身份，在小區參加疫情防控值守，是我能做的。

在新聞和微信圈里看到有甘肅醫護人員馳援武漢。對著采訪鏡頭，他們有堅定，有淚，有不舍。就是這樣一些人，割舍下所有，逆行直面病毒。鐘南山是，他們也是。

封城，封路，封村，所有娛樂場所停止營業，所有大型酒店停止聚餐，春節假期調整到正月初九，黨員到社區報到……

戴好口罩出門去值班，街上行人三三兩兩，很少有人不戴口罩。第一次這么專注地看街上行人是不是戴了口罩，第一次注意他們戴了怎樣的口罩。遇到沒有戴口罩的人走來，有意離他遠一些。

小區的廣播里反復播放預防新型冠狀病毒的一些常識，注意事項，要求小區內從武漢回來的人員，盡快自我隔離，向相關部門匯報。

2

路遇小販賣草莓，60元一籃，應該有兩斤吧。小販說買一籃吧，剛摘的，人都不讓出門，草莓賣不出去會壞掉。買一籃帶回家，為小販解憂。疫情時期，誰都不容易。

網上看到武威艾視光學籌集到一批口罩，免費為市民發放，每人最多可領三只。女兒由爸爸陪著去領，真的領到六只。

電視報道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人數不斷攀升，治愈出院的人數也不斷上升。各行各業采取的防控措施，一刻也沒有放松。萬眾一心，眾志成城，是近期見到最多的字眼。

回鄉的大學生，堅守在家鄉的路口，登記外來人員，測體溫。不知名的蘭州帥小伙，把自己購買的180只口罩分送給腫瘤醫院，送給社區，當人們問他的名字時，他沒有留下姓名。村民為值班的人員端來飯菜。朋友發來晚上4點鐘在小區門口值班的圖片，夜很深，燈光明亮……

每遇危難，總有一些事，一些人，感動了我們。他們平凡，卻做著不平凡的事。他們迎難而上，負重前行。他們慷慨解囊，盡力而為，在蕓蕓眾生里閃著耀眼的光芒，照亮我們，照亮我們前行的方向。我們堅守，我們堅信，冬天已過去，春天不會遙遠。

3

早上醒來，有未接電話，是社區工作人員打的，打電話的時間是23：26。

那個時間段我已經睡了。可很多人沒有睡，他們在值班，在小區值班，在路口值班，在醫院值班。護理病人的醫護人員，他們8個小時甚至12個小時不吃不喝不能休息。看到一則消息，是醫護人員說的，他們說：你們這些天待煩了的家，正是我們想回，卻回不去的。

有作家呼吁，謳歌要節制。如果你沒有在一線，沒有志愿加入戰疫情防控工作，那么還是不要吝嗇為他們書寫。這時，冒著生命危險頂上去的，的確是偉大而值得敬仰的。他們是值得謳歌的。

好幾個朋友發來鏈接，說雙黃連口服液對病毒有抑制作用。有人說早起排隊去買。我在想，既然有抑制病毒的作用，早起排隊也肯定買不到。藥店的老板有家人，有朋友，有員工。員工又有家人，有朋友……想必店里的那些儲存在深夜里已經供不應求了。

正如我所料，有朋友大清早去了好幾家藥店，都沒有買到。有人說，鐘南山把人勸回家了，雙黃連口服液又把人們叫了出來。這時候，該聽啥，不該聽啥，該做啥，不該做啥，自己應該有一個明確的認識，獨立的思考。

4

凌晨兩點的祁連大道，人和車忽然間多起來，目之所及的幾個小區門口都有好幾個人。這個時間段，小區門口值班的同志們正在交接班。

一切都太安靜，那種龐大的、無邊的靜。除了手機上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動以外，一切似乎都停止了。路，路邊的樹，亮著的燈，對面是西郊公園，如一張照片，一幅畫，一動不動。

隔壁小區值班的男子下車來抽一根煙，煙頭一明一滅，是這深夜里最具動感的景象。而肆虐的新型冠狀病毒沒有片刻安靜。攀升的感染人數，讓多少人徹夜難眠。

此時，家人們都睡了吧，愿平安，愿健康，也祝愿至今無感染病毒病例的武威挺住。我愿為細流，匯聚成河，為戰疫情奔騰不息。

這時候最想說的是我女兒。誰說孩子長不大。怕我值班時餓，晚上十點多，女兒煮了方便面，加了綠菜，加了炸魚塊，讓我吃。女兒還備了毯子，充電器，熱水，零食裝在包里讓我帶上，找出最厚的毛褲，找出圍巾、口罩放在沙發上。她定了鬧鐘，一點半叫我醒來。孩子爸爸送我到大門口，等我和同去值班的同志匯合了才回家。家就在這個小區的背后，眼前的樓房擋著家，走到馬路對面，看到家里陽臺的燈光。

其實，我只是去值四小時的班而已。

5

今天是正月十五。

清晨，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叫醒自己，以為是女兒在鍵盤敲字。清醒之后，看到廚房燈亮著。煎雞蛋、煎包子、麥片牛奶，是女兒做給我的早餐。四小時前，女兒微信記錄“再過幾個小時，我媽媽就要去值班了，她睡一會起來要出去的時候，和幾年前她在工商局處理消費者投訴的時候一樣讓我覺得她很棒。疫情期間，他們好多人在這樣的夜里守著涼州……”

正月十五晚會很特別，觀眾席沒有一個觀眾。這個十五，什么也沒有，沒有燈會，沒有煙花，沒有人群，連元宵都沒有。只有一輪圓月掛在寂寥、清冷的天空。

侄子發來視頻，他們在大門口放煙花。煙花在鄉村的夜空里盛放，依舊驅散不了病毒帶來的龐大的沉寂。

燕子發來老家跳火堆視頻，火堆像一條火龍。小時候每到正月十五都跳，麥草分堆，擺在家門口。一家一家連起來，村頭到村尾，是村子壯闊的景象。大人小孩都在火堆上跳，驅病，驅災，驅毒，驅不測。

特別晚會上一個詩朗誦節目里有一句“非典時候是你們照顧九零后，現在由九零后照顧你們”。聽到時，有淚涌起。九零后，不就是我女兒們這一代嗎。她們已經肩負起了社會責任和家的責任。

6

沒有人生而英勇，只是選擇了無畏。

今天，甘肅省婦幼保健院15名護士剃去頭發出征武漢。武威第三批支援武漢醫療隊也在今日啟程，隊伍里有熟識的人。

我們只看到鏡頭前面的他們，我們看不到他們內心的波瀾。他們都是平凡人，為人子女，為人夫妻，為人父母。他們扛起大義，決然前行。

這個春天，太多的人觸痛了我們。目送他們的背影，是一場揪心的送別，不敢久留，不敢多視。

7

這個春天，口罩成了人們的必須。在小區門口值班的人員除了要求居民進出掃碼或登記外，還要檢查有沒有戴口罩。每個店鋪門口明確寫著“不戴口罩，請勿入內。”

朋友發來信息說，他想辦法找了一些口罩給我。這時候，替你想，替你找口罩的人，一定是愛你的人。

小區進出都得掃碼，手機不能掃碼的需要登記。直到正月十三，街上的人和車已經多起來了。好多商店都已開門營業，送貨的車一輛一輛，很是忙碌。

文學群里有人轉來一篇關于一流詩人和七流詩人的文章，引起一些爭議。

比較認可朱蓮花的一段話“愛國沒有高低之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愛法，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愛法，只要不是趁機蹭流量博眼球，一流和七流詩人的愛國之心是沒有區別的。再精美絕倫的一流詩作，在國難當頭時，面對那些感天動地的實際行動，都會顯得蒼白無力。但是，也不能因此擱筆不寫吧，用自己的筆記錄、感恩，只要是真情流露，我覺得都好。”

契訶夫說，不能因為大狗，我們小狗就不叫了。記住這段特殊的日子里人們生活狀態，算是盡到了一名書寫者的職責吧。

責任編輯 趙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