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
馬爾堡病毒的進攻
在1962-1965年間,一種致命病毒在烏干達埃爾貢山的奇塔姆洞(位于烏干達和肯尼亞的交界處)附近的農村暴發。那一次,感染病毒的人、猴子,大多在兩三天就死亡了。
1967年,西德馬爾堡以及周邊的幾所醫學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同時暴發了一種出血熱,31人病發,其中7人死亡。事后發現,這些病毒來自烏干達和肯尼亞捕捉到的一批猴子。馬爾堡病毒由此而得名,后來的研究發現,這個病毒與村莊暴發的病毒同源。
1979年圣誕節假,56歲的業余博物學家法國人夏爾·莫內去埃爾貢山野營。因為下雨,他在奇塔姆洞(大巖洞)里玩了一天。洞里地表覆蓋著綠色黏液,是果蝠的排泄物。
莫內可能在攀爬的時候割破了手指,摸到了排泄物,馬爾堡病毒的機會來了。1980年1月8日,莫內開始感到眼珠陣陣隱痛,然后頭痛,阿司匹林不管用,接著就是背部劇痛。
感染病毒后的第10天,莫內開始惡心、高燒、嘔吐。這種病癥在當時很容易被判定為瘧疾。莫內在當地的一家私立醫院注射了抗生素,但無濟于事。
莫內搭上航班,前往內羅畢醫院。這已經是他感染病毒后的第11天。這趟航班載客35人,機艙密閉,莫內咳嗽,嘔吐物氣味彌漫整個機艙。
埃博拉病毒,馬爾堡的變種
病毒已經滲透了莫內的整個身體。莫內整個人顯得僵硬,他的血液正在凝結,腸子正在壞死變黑。謝姆·穆索凱醫生對莫內進行搶救。他將莫內的頭部向后抬起,以便從嘴里插入喉鏡的時候,他沒有戴橡膠手套。當喉鏡通向肺部的時候,莫內一抖,再次嘔吐,黑色與紅色的液體濺落在謝姆身上。
莫內陷入深度昏迷,第二天他去世。在遺體解剖的時候,謝姆發現莫內的腎臟肝臟都已損壞并且液化變成糊狀,腸子灌滿血液。謝姆將莫內的死因定性為:暴發性肝功能衰竭。
1月24日,也就是接觸莫內9天后,謝姆的情況迅速惡化,這時候,醫護人員才懷疑他染上了罕見的病毒,于是將他的血液提取出來,交給各大實驗室進行化驗。報告顯示,謝姆的血樣里有可怕的東西——對馬爾堡病毒呈陽性。
肯尼亞衛生部關閉了內羅畢醫院。67人在醫院內隔離檢查,大部分是醫護人員。而謝姆卻幸運地活下來,他的血清被認為有天然抗體,因此一直是疫苗的研究樣本。但真正有效的疫苗至今都沒有被研究出來,他的血液有來自莫內的黑色嘔吐物,卻可以確定源于奇塔姆洞。埃博拉病毒是馬爾堡病毒的變種。
病毒的超級攜帶者
研究人員確定了致死莫內的病毒,由馬爾堡病毒和兩種埃博拉病毒構成,分別是扎伊爾埃博拉病毒和蘇丹埃博拉病毒。
馬爾堡病毒溫和,也有可能操之過急,殺死病毒攜帶者——猴子的速度太快,無法將被感染者變成有效的宿主,或許馬爾堡病毒需要另一個物種作為傳播工具(因此后來在果蝠身上發現了馬爾堡病毒)。但扎伊爾埃博拉病毒的致死率是90%。
埃博拉病毒因埃博拉河而得名,是剛果河(又稱扎伊爾河)的支流。病毒第一次為外界所知的暴發是1976年9月,在埃博拉上游的15個村莊,埃博拉殺死了9成感染者。
9月初,埃博拉河南岸某處的某個無名氏觸碰了什么帶血的東西,可能是猴子肉,或者是蝙蝠,因為這是他們的食物之一。無名氏出現癥狀后開始尋求醫院的幫助,最終導致疫情暴發。
當地醫院只有5個針頭,修女每天用那5個針頭給數以百計的患者注射藥物。于是病毒在醫院周圍的55個村落暴發。
這種病毒襲擊人體內除了骨骼肌和骨骼之外的所有器官和組織,是一種完美的寄生生物,因為幾乎將整個人變成了飽含病毒粒子的黏液。宿主死后,尸體會突然瓦解。內臟實際上已經壞死好幾天,所以沒有人知道死因。
其中一個感染的修女瑪英嘉因為害怕生病被禁止出國,所以有兩天她偷偷跑去了城里辦出國許可證,第一天在扎依爾外交部排了一天隊;第二天,10月13日,她乘出租車去了金沙薩最大的醫院。
這個消息蔓延開來,全城陷入恐慌。瑪英嘉護士似乎是暴發性致命傳染鏈上的關鍵攜帶者。即便在2014年以后,埃博拉疫情在每次暴發的時候,都會令6000到1萬人死亡。
致死率也居高不下,2018年8月到2019年8月新一輪的埃博拉疫情中,在剛果(金)感染的3000人中,有2000人死亡。而神奇的是,埃博拉病毒肆虐以后可以銷聲匿跡,暴發時又不知從何而來,因此傳播方式仍未有真正的定論,但體液傳播(包括飛沫)基本可以確定。好在病毒攜帶者關系已逐漸理清。其中之一就是蝙蝠。
《自然通訊》雜志在最近的一篇論文中說到,科學家已在近200種蝙蝠身上發現超過4100種病毒,其中包括絲狀病毒類的馬爾堡病毒和埃博拉病毒,另外冠狀病毒超過500多種。
也就是說,在過去的十數年間,馬爾堡病毒的進化已經成功的從猴子轉移到了蝙蝠身上。這種致命病毒令蝙蝠成為了自然界中最大的病毒庫之一。
2003年暴發的SARS,以及現在正在我國暴發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兩種冠狀病毒,中華菊頭蝠也被懷疑為自然宿主之一。(摘自“新周刊”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