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歲開始漂泊

張敏

年少時，渴望做個流浪者，五湖四海漂泊，離家越遠越好。

高考結束后，特意填報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大學，終于有機會去遠方。一個人，坐綠皮火車，一路向北，聽著列車發出的哐當哐當聲，內心充滿了喜悅。19歲的年紀，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亦不知道疲憊，只覺得一切充滿了新奇。

畢業后，又跟隨愛情到了南方。那時候信奉“愛一個人，就要跟著他浪跡天涯”的愛情信條。一個人，拖著一個行李箱，就去了他所在的城市，他來火車站接我，寒冬夜里，他把我裹進他的大衣。

從未想過，愛情有一天會悄無聲息地溜走。我在租的房子里，看到他收拾衣物，然后聽到他說：“我走了啊！”我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聽到他的皮鞋踩在樓梯上，發出“蹬蹬蹬”的聲音，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上，漸行漸遠。我曾無數次地聽著這個聲音，在門口等他回來。

怎么就走了呢？我站在窗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淚流滿面。想喊，卻喊不出聲。沒有了愛情的城市，色彩都消失了，只剩灰白。走吧。去哪里呢？失眠時，發小給我打了個電話，她說：“你到我這里來吧！”這個電話把我從悲傷的情緒里拉了出來，走的時候，依然是一個人，一個行李箱。

從南方往更南的地方，天下之大，終于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我從火車站出來，發小朝我跑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她一手牽著我，一手提著我的行李，把我帶到了她租在7樓的住所，一室一廳，沒有電梯。她給我做菜，幫我投遞簡歷，帶我買衣服，讓我死掉的一顆心慢慢地又開始蘇醒萌芽。我開始想盡辦法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活著，積極地參加每一次面試，很快我就有了一份工作。

在這座忙碌的城市里，為了跟上節奏，我學會了穿職業裝，學會描眉，涂口紅，踩著高跟鞋追公交車，生活朝八晚六，一切又回到了正軌。好在領導賞識，同事友愛，只要努力，不出三五年，也能拼出個前程似錦，只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終究缺少一點熱情。

一年后的一天，一份符合我所有理想的工作，向我拋來了橄欖枝。只是工資少一些、環境差一些， 去還是不去？敢不敢從頭再來？

去，義無反顧。

那時候有以夢為馬、仗劍天涯的勇氣。一個人提著行李箱，告別發小，帶著對理想的憧憬，帶著一份青春的倔強，一路從更南到更北，跌跌撞撞，無所畏懼。下了班和同事一起騎自行車去超市買菜，然后回家做飯。吃完飯去附近的公園散步，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很窮，但真的很快樂。

后來，由于各種原因，我又去過許多城市，去東邊看了大海，去西邊支教。在支教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溫暖的人，心安即是歸處。他說：“你想去哪里生活，我們就去哪里。”

兜兜轉轉，南來北往，他提著我的行李箱，帶著我，回到了19歲時離開的那個火車站，一別十余年，再回首，青春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