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和白羊彎彎

王一梅

前情提要：

米粒遇到了一只叫彎彎的白羊，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只白羊居然可以變成雕像！白羊彎彎告訴米粒，她生活的城市曾經是一座“白羊村”，這里生活著許多羊……

第二章 鐵角羊在哪兒

街心公園的東面有一塊石頭，渾圓，很小，上面刻著一行字：1985年，城市的故事從這里開始。

圓石的旁邊是一棵同樣長了30多年的銀杏樹。在冬夜的月光下，銀杏樹枝上沒有了樹葉，顯得極其疏朗，原本藏著的鳥窩也因此顯露了出來。鳥窩上升起一輪圓月，月亮下面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往東，往東，再往東，那里有村莊，有田野，你應該去那里。”米粒和彎彎先生已經熟悉了，她越來越希望自己能幫助他。

可是，彎彎先生搖了搖頭。

一只羊，真的愿意縮在城市的一片灌木叢中，哪兒都不去嗎？米粒想：他是固執還是膽小？是不愿意離開還是沒有辦法去遠方？

“我被石化了，簡單點兒說，就是我從真正的羊變成了雕像。”也許，彎彎先生真的許久許久都沒有可以說話的朋友了，他和米粒說了許多白羊村的故事。終于，他開始說起他自己的故事：“是一個高鼻子的家伙，他好像只是路過，把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為什么要把你變成雕像？”米粒很好奇。

“我告訴過你，曾經的白羊村是一片草地，后來，就變成了城市，其他羊都走了。只有我不愿意離開這里。所以，他幫助了我。可是，他的魔法有點兒差。”彎彎先生說，“大部分的時間，我只能做雕像。只有月亮圓得像大餅的日子，也就是每個月滿月的3天，我才可以變成羊走出去。”他的眼睛望著遠處，重復著說，“是的，他的魔法有點兒差……”

“3天可以走很遠。”米粒說。

“我沒有地圖，你知道，我只認識長著草的路。準確地說，我是通過認草的方法來認路的。可是，你們現在的路，我不認識。”

“那你也可以嘗試著勇敢地走出去，去闖一闖。”米粒說。她知道她讓一只羊勇敢一些，這要求有些高。

“哪兒有那么容易？要知道，我沒有時鐘，也沒有日歷，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3天時間就到了。萬一到時候我沒回到灌木叢，就在馬路上被石化了，怎么辦？我總不能在城市的任何地方變成雕像吧？”果然，彎彎先生一頓數落。

“所以你甘愿一直做一尊雕像。”米粒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想。我一直想去找我的朋友。可是，很遺憾，我再也見不到楓楊樹下的黑羊了，他的犄角很硬，大家都叫他鐵角羊。”

“他也在這個城市里？”米粒更加好奇了，這個城市里會有很多像彎彎先生這樣的羊嗎？他們都變成了雕像？

“可以肯定，他就在這個城市里，他也不愿意離開。只是那時我來不及了，他住得離我有些遠，很多羊都跑了，我慌忙去找他，可是，挖土機都開過來了，我來不及了。”

彎彎先生說的這一切，應該是30多年前這個城市的故事，米粒聽爺爺說起過。爺爺說話的時候，挺直了腰板兒，漲紅了臉。他說：“我年輕的時候，挑擔填河，建造了這座城市。我白天干活兒，晚上也干活兒，那時候，我有的是力氣。”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滿是驕傲，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爺爺的手一直在用力。

爺爺不知道，他們來干活兒之前，許多羊都走了，有一只黑羊和一只白羊就這樣分離了。

“很抱歉，這里成了我們的家。我向你道歉。”米粒說，“我希望能為你做點兒什么，比如，我可以帶你去找鐵角羊。”

“真的嗎？”彎彎先生一陣驚喜，看得出來，他很激動。他身上的毛好像被風吹過，但實際上不是風吹，是他自己太激動了。

“那就這樣說好了，下個月，月圓的日子，我來找你。”米粒說。

“好的，下個月，我等你。”彎彎先生說完，重新變回了雕像。

下個月見，彎彎先生。米粒想。

下個月見，鐵角羊。彎彎先生想。

策劃一次長時間的外出，對米粒來說，一點兒難度都沒有。她有鐘，還有地圖，她還準備了一塊大桌布，就算他們迷路回不來了，米粒還可以用桌布把羊的雕像遮起來。

現在的問題是鐵角羊在哪兒呢？米粒決定先去尋找楓楊樹。

這個城市里有楓楊樹嗎？她去請小眼鏡安迪幫忙找找看。

“只有一棵。”小眼鏡安迪說。

“也就是說，馬上就可以找到楓楊樹，馬上就可以見到黑色的鐵角羊了？”米粒沒想到，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

“你只說對了一半。”小眼鏡安迪說，“你可以見到楓楊樹，但是，鐵角羊應該見不到。因為，沒有羊可以活30年。”

“對呀，那彎彎先生為什么還活著？”

小眼鏡安迪說：“你做一下數學題，他每個月只有3天時間變成羊，每年36天。也就是說，彎彎先生的30年，其實只是活了1080天，相當于3年。而實際上時間已經過去了30年，一共10950天。”

看來，這是一位善于計算的魔法師，他不是魔法有點兒差，而是特意這樣延長了彎彎先生的生命。

“所以，鐵角羊還會活著嗎？”小眼鏡安迪問。

“不會活著了。”米粒失望了，替彎彎先生傷心了一會兒。不過她馬上重新有了希望，“既然這個高鼻子的家伙給彎彎先生施了魔法，那么，鐵角羊也可能遇到過他呀。”

“對，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問題是，這個城市里的唯一一棵楓楊樹旁根本沒看見過黑色的羊。”小眼鏡安迪說，“這棵楓楊樹就在我們學校。”

“我從沒見過楓楊樹。”米粒很驚訝。

“在我們櫻桃小學，就在高校長的院子里。”小眼鏡安迪說，“有一次，我在高校長院子的天井里看見了。”

“后來，你順著這棵樹，翻過了圍墻，爬出了高校長的院子！”米粒記起來了。

“高鼻子是我們的高校長！”米粒和小眼鏡安迪同時喊出來。

高校長對于櫻桃小學的學生們來說，一直是神神秘秘的。他是高鼻子家族的成員。米粒和小眼鏡安迪沉浸在揭開秘密的興奮中。

又一個月圓的夜晚，米粒和小眼鏡安迪一起出現在彎彎先生的身邊。

“你好，彎彎先生，小眼鏡安迪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來帶我們去找楓楊樹。”米粒沒有說起鐵角羊。關于鐵角羊的一切，她也沒有一丁點兒線索。

彎彎先生有些激動，他好像昨天剛剛見過米粒一樣——石化之后的白羊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包括時間。在他的世界里，一切從上一次離別開始繼續下去。

盡管如此，他還是很興奮地說：“離開鐵角羊很久很久了，我真想他。”

鐵角羊會出現在高校長的院子里嗎？高校長看見了白羊又會不會驚訝地張大嘴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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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一個地方叫白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