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動

賈景喻

往日里偌大喧囂的校園在清晨安靜得像個孩子。漸漸地，隱約聞到絲絲香氣，甘甜而溫潤。

我循香找去，只見一把紫砂壺被放在花壇的臺階上，仔細一看，上面還篆有梅堯臣的小詩：“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華。”看來香氣是從這壺嘴彌漫開的，映著背后的新枝繁花，頗有種沁人心脾的味道。這時，身后傳來的陣陣腳步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我回首，看到的竟是“怪老頭”，我倆四目相對，關于他的言論在我的腦海中翻涌……

昨日，黃昏，教室，嘈雜。

“我總是覺得那個清潔工有些古怪。”“是啊，他總是一個人徘徊在后院，躡手躡腳的，身上還有一股不知名的香氣。”“說不定是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同學們三五結伴，竊竊私語著，這次議論的對象是學校的一位清潔工。說他是清潔工，他卻整天一身中山裝，頭發梳得干脆利落，好似一位教書先生。就這樣一位“怪老頭”成了大家閑來解悶的對象，說起他，全學校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今日，晨曦，后院，靜謐。

后院的樹長得極盛，將小路掩去了大半，葉間總是縈繞著一抹香氣，似仙人隱居之處。

只見老頭卷起袖口，從衣袋中掏出一塊紗布輕輕擦拭壺身氤氳的水汽。茶壺微微傾斜，將茶湯送入小口杯中，香氣立刻涌出。他拖著蹣跚的步子走向我，將小口杯遞到我手中，露出一種慈祥的目光。我接過小口杯，細細端詳。精致的杯身刻有歐公的詩“喜共紫甌吟且酌，羨君瀟灑有余情”。我輕嗅，后院里茶香四溢。“每天躡手躡腳做的便是泡茶了？”我問。老人只是點頭笑著，不作聲。“為何不向大家解釋，甘心做這怪人？”我又問。“到了我這個年紀便不在乎這些了。每天能泡上一壺茶品品，就知足了。只言片語又何妨？愿嗅新茗，不問東西。”說罷，老頭訕訕地笑了，低頭把玩手中的壺。我挑眉，抬眼間似乎看見一縷暗香縈繞在老人周身。原來，世間紛擾，心已低調，閑言侵擾，茶香獨俏。

不聞別人口中的自己，做好自己足矣;過分在乎別人的評論，只能憂心忡忡地過日子。

靜守流年，淡放安然，閑言碎語，悲喜牽掛早已撫成優雅。

“怪老頭”如茶一樣清新平淡，但又如茶的先苦后甘一樣歷久彌香。

那一縷暗香浮動，看盡人間煙火……

（指導教師 ?李春梅）

【評點】

作者抓住人物的個性，通過簡單的外貌描寫和動作描寫，將一位“怪老頭”的形象呈現在我們眼前。巧用欲揚先抑的寫作手法，通過對比“昨日”同學們口中那個被誤解的“怪老頭”與“今日”作者親眼所見的“怪老頭”，突出“怪老頭”淡然處世的態度，使人物個性更加鮮明。作者引用了茶壺、茶杯上的文字，既從側面烘托了“怪老頭”不與世事爭論的平和形象，彰顯了“怪老頭”的雅趣，同時也為文章增添了文學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