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春林 全香茗 李 蓮 尹慧慧
(湖南農業大學公共管理與法學學院 長沙 410128)
到2020年,消除絕對貧困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黨中央向全國、全世界做出的莊嚴承諾。文化相對落后和人口素質相對較低是農村經濟社會全面發展的“瓶頸”和“短板”,也是農村貧困的根源之一。文化扶貧具有引領作用、持久作用和協同作用,離開文化扶貧的有力支撐,物質扶貧就難以持續,甚至重蹈返貧的老路。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文化扶貧的功能和作用,提出“治貧先治愚,扶貧先扶智”的重要論斷[1]。圍繞“治愚、扶智、扶志”目標開展文化扶貧工作,激發農村社會發展的內在活力,是打贏脫貧攻堅戰和實現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策略。文化部早在1993年12月就成立了“國家文化扶貧委員會”,并將文化扶貧作為國家扶貧的重要舉措。2008年,中國扶貧開發協會正式啟動文化扶貧工程,開展項目制、體系化文化扶貧。2015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決定》將文化扶貧納入脫貧攻堅政策的“中心議題”。2015年12月,文化部等七部委聯合印發《“十三五”時期貧困地區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規劃綱要》,從文化建設的視角對文化扶貧工作進行頂層設計。2017年,文化部出臺《“十三五”時期文化扶貧工作實施方案》,明確了文化扶貧的指導思想、基本原則、工作目標、主要任務和組織實施。“十三五”以來,為支持深度貧困地區文化建設和產業發展,文化和旅游部組織實施深度貧困地區重大文化工程項目,累計為深度貧困地區安排資金達25.8 億元[2]。在國家政策的大力推動下,我國文化扶貧工作穩步推進,貧困地區在文化人才隊伍建設、文化藝術創作生產、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文化產業發展等方面取得了良好成效,為脫貧攻堅提供了堅實的文化支撐。
隨著文化扶貧工作的廣泛開展,文化扶貧研究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其一,文化扶貧的內涵闡釋。辛秋水認為,文化扶貧是通過加強農村精神文明建設,促進貧困農民提升自身素質,以增強其脫貧致富能力為目標的一種有效扶貧開發方式[3]。饒蕊、耿達認為,文化扶貧是在政府的主導下,優化貧困地區公共文化產品與服務供給,實現精神扶貧和智力扶貧的過程[4]。饒世權、鞠廷英則對提高人口素質、獲得勞動知識與技能、改造價值觀、扶智與扶精神、治愚等5 個方面的文化扶貧功能與內涵進行了比較分析[5]。其二,文化扶貧的模式探討。段小虎等從政府購買公共服務的視角探討項目制文化扶貧模式[6]。鄭自立從貫徹落實“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提出文化產業扶貧模式[7]。嚴貝妮、萬尹菲根據參與方式的不同,提出直接文化扶貧、間接文化扶貧與合作文化扶貧三種模式[8]。武建光等圍繞“扶持誰”“誰來扶”“怎么扶”“如何退”四個核心問題,探討文化扶貧模式的創新問題[9]。其三,文化扶貧的現實困境。徐苑琳認為,相關體制機制不完善、貧困人口主體地位缺失、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不健全等是當前文化扶貧面臨的主要困境[10]。饒蕊、耿達認為,貧困地區的文化生態結構失衡和供需錯位是當前文化扶貧的根本困境[4]。邱翠云認為,文化扶貧偏差源于具體政策依據缺乏、專項資金支持缺少和有效激勵機制缺失[11]。其四,文化扶貧的路徑選擇。方清云從如何發揮文化的正功能和打破貧困文化代際傳遞的封閉循環探尋文化扶貧路徑[12]。馬山虎認為,文化扶貧必須樹立正確精神理念、精準滿足民眾需求和構建良性循環機制[13]。周寧從如何促進貧困地區的文化產業開發提出文化扶貧策略[14]。嚴貝妮等從提升扶貧人員專業水平、加大社會宣傳力度、重視扶貧對象識別、實現資源精準匹配、確保政策制度落實等方面,尋求更有效、精準的文化扶貧路徑[15]。這些研究對于我國文化扶貧的經驗總結和創新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
但現有研究很少聚焦貧困戶滿意度,實證分析文化扶貧實際效果并提出相應改進策略。貧困戶是文化扶貧的參與主體與受益主體,文化扶貧效果到底如何,他們最有發言權。貧困戶對文化扶貧的滿意度怎么樣,哪些因素影響貧困戶的滿意度,其影響方式與程度又是怎樣的?圍繞這些問題,筆者構建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評價模型,依據調查數據資料綜合評價分析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及其影響因素,這不僅在文化扶貧評價分析理論與方法上具有重要的創新價值,而且凸顯了貧困戶在文化扶貧中的主體地位,對于貫徹落實“以人為本,激發群眾內生動力”文化扶貧原則,有效調動貧困戶參與文化扶貧的積極性與主動性,促進文化扶貧真正做到需求導向、精確瞄準和因人施策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
學者們對文化扶貧效果及其影響因素做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王堯認為,文化扶貧工作能否實現預期效果,受人力、組織、方法、扶貧對象、扶貧項目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和制約[16]。張世定把文化貧困問題歸因于基礎設施薄弱、經濟基礎不牢、資源條件有限等方面[17]。曲蘊、馬春認為,因不同地區、不同村戶、不同性別、不同代際的文化需求存在差異,相同的文化扶貧策略不一定有相同的效果[18]。嚴貝妮、萬曉慶認為,掌握扶貧對象的年齡結構、文化程度等個體情況是實現文化扶貧資源精準配送的基本條件[19]。邱翠云認為,文化扶貧的內容是影響文化扶貧達到目標的最關鍵因素[11]。武建光等認為,文化扶貧受提供農村的文化資源數量、類型以及農民獲取資源的難易程度、學歷層次等因素的影響[9]。嚴貝妮采用實證方法得出,文化扶貧效果深受政策體系、資源設施、服務供給、專業人員、績效評估等因素影響[15]。借鑒以上研究成果,文章認為,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可能受個體特征、家庭特征、村莊特征、文化扶貧感知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對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個體特征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
文章認為,貧困戶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等4 個個體因素可能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一般而言,在我國貧困地區和人口中,男性受教育程度相對較高、視野相對開闊、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以及在家庭中發揮主導作用,因而對文化扶貧滿意度可能更高。貧困戶越年輕,其接受新思想的意愿、學習文化技術的能力越強,擺脫貧困的意識也越強烈,容易達成“扶志扶智”的文化扶貧目標,從而對文化扶貧滿意度也就越高;反之,貧困戶年齡越大,其思想相對保守、學習能力相對差、進取心相對弱,對文化扶貧需求意愿與滿意度評價相對較低。婚姻狀況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貧困戶的心理狀態、思維方式、經濟狀況等,已婚貧困戶需要撐起家庭,負擔相對較重、生活壓力相對較大,而未婚貧困戶“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因此,這一特征可能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但具體影響方式無法確定。貧困戶文化教育程度越高,其文化需求層次一般越高,對文化扶貧的要求也越高,從而可能降低其滿意度評價。
假設2:家庭特征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
文章認為,家庭勞動力數量、家庭主業、家庭人均年可支配收入、家中是否有在讀高中以上學生等4 個家庭特征可能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貧困戶家庭勞動力人數越多,越希望通過文化扶貧實現家庭成員文化素質、致富意識與能力的提升,而且“扶志扶智”往往具有規模效應和帶動效應,可以實現“一人有出息能改變全家的窮樣”,因而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越高。貧困戶因家庭主業不同,對文化扶貧的內容、方式等要求往往存在差異,進而可能影響其滿意度評價,但具體影響方式無法確定。人們收入一般與其文化素質成正比。貧困戶家庭人均年可支配收入越高,往往更能認知文化扶貧的重要性,可能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更高。高中以上在讀學生更容易通過學校教育、書籍報刊、網絡平臺等接觸到文化扶貧政策,貧困戶通過家中高中以上在讀學生,更有可能加深對文化扶貧的了解、增強對文化扶貧的認同,并積極參與,從而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相對較高。
假設3:村莊特征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
文章認為,是否為貧困村、與城鎮距離、是否信任村干部、村民對文化教育重視程度等4 個村莊特征可能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在經濟發展和思想文化都相對落后的貧困村,公共文化設施缺乏,文化娛樂活動相對較少,貧困戶參與文化娛樂活動的機會很少,對文化扶貧的認知與需求有限,往往對待文化扶貧工作參與積極性不高,并對其滿意度評價相對較低。村莊與城鎮距離越遠,受城鎮現代文化的影響越弱,思想相對閉塞,文化相對落后,對主要依托現代文化開展的文化扶貧的認同度、參與度比較低,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相對較低。文化扶貧要實現進村入戶,離不開村干部的大力宣傳和有效組織。貧困戶對村干部越信任,村干部在文化扶貧中的宣傳力和號召力就越強,文化扶貧各項工作就越能夠得到有效落實,文化扶貧效果也越能夠得到顯現,貧困戶的滿意度評價自然也越高。在村民對文化教育重視程度越高的村莊,貧困戶越能夠認同“文化教育改變命運”的道理,參與文化扶貧積極性和主動性越高,對文化扶貧的滿意度評價也越高。
假設4:文化扶貧感知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
文章認為,文化扶貧人員、文化扶貧設施、文化扶貧內容、文化扶貧形式、文化扶貧效果等5 個文化扶貧貧困戶感知變量可能影響其滿意度。文化扶貧人員是文化扶貧的具體實施者,直接面對貧困戶,他們素質的高低、能力的強弱和態度的好壞直接影響文化扶貧的質量與效能,進而影響貧困戶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文化扶貧設施是文化扶貧的物化形態和直接載體,文化扶貧設施越完備優良,貧困戶可能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越高。能否根據扶貧對象的實際需求精準推送文化扶貧內容,是現實“扶志扶智”和提升貧困人口文化素質的關鍵所在,故文化扶貧內容越能夠針對貧困戶的實際需要,貧困戶對文化扶貧越滿意。根據不同區域的自然環境、傳統習俗、文化發展、基礎設施、經濟狀況等實際情況,按照因地制宜、因戶施策的原則,采用貧困戶喜聞樂見、可供選擇和易于接受的文化扶貧形式,將直接影響貧困戶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文化扶貧效果是現實“扶志扶智”治愚、提升脫貧致富能力等文化扶貧目標所達成的程度,就貧困戶而言,主要表現為通過文化扶貧在思想精神、文化知識、致富能力等方面的獲得感,是影響貧困戶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的最重要因素。
文章數據來源于湖南省12 個貧困縣的調查數據。湖南地處武陵山、羅霄山兩個國家級集中連片特困地區,有貧困縣51 個,其中有國家級貧困縣20 個,脫貧攻堅任務重。湖南十分重視文化扶貧工作,啟動了大型文化扶貧工程“芒果視聽文化站”千村萬戶計劃、文化館精準文化扶貧計劃、村綜合文化服務中心示范工程、特色文化產業扶貧計劃等,并取得了良好成效。以湖南省為例,調查研究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頗具代表性。筆者采取分地區抽樣,從湖南12 個市州(湖南共有14 個市州,因長沙和湘潭兩市沒有貧困縣,被剔除)各選取1 個貧困縣,最終選擇炎陵縣、桂東縣、平江縣、桑植縣、花垣縣、沅陵縣、邵陽縣、新田縣、新化縣、安化縣、石門縣、祁東縣等12 個縣,從每個縣選取1 個非貧困村和3 個貧困村共4 個村,對每個抽樣村隨機調查15 戶貧困戶,共對720 戶貧困戶發放調查問卷,剔除填寫不完整,前后矛盾等無效問卷65 份,最終獲得有效問卷655 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90.97%。問卷調查數據涉及貧困戶個體特征、家庭特征、村莊特征、文化扶貧感知等四個方面,以及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運用SPSS20.0 統計軟件對655 份調查樣本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發現,當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較高,總體情況如表1 所示。
根據研究假設,筆者從貧困戶個體特征、家庭特征、村莊特征、文化扶貧感知等四方面構建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實證模型,模型的函數形式可設定為:

其中,Satisfaction 為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當貧困戶滿意時,Satisfaction =1,反之,Satisfaction =0;indi、famj、vilk、culm分別代表貧困戶個體特征、家庭特征、村莊特征、文化扶貧感知等因素變量。
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與否屬于二分類選擇變量,筆者采取二分類 Logistic 模型進行分析,模型為:

式中,Pi為因變量,即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發生概率;i 代表第i 戶貧困戶;Xi為自變量,包括indi、famj、vilk、culm等方面的17 個變量;βi為待估系數。

表1 樣本基本特征統計
筆者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回歸模型中各個變量進行定義、賦值以及自變量影響因變量方向進行預期,具體如表2 所示。

表2 各變量的定義、類型與取值范圍
在對655 份樣本貧困戶調查數據進行整理和賦值的基礎上,筆者運用SPSS20.0 統計軟件進行二分類Logistic 回歸處理,經檢驗,模型的Cox & Snell R2值和Nagelkerke R2值分別為0.699、0.973,擬合效果良好。從回歸結果看(見表3),在假設的四大類17 個自變量中,有10 個自變量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顯著,另外7 個自變量則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不顯著。

表3 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
貧困戶個體特征部分驗證了假設1。貧困戶性別(X1)未能通過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其原因可能是,湖南文化扶貧注重對農村婦女特別是留守婦女進行分類施策,同男性相比,女性貧困戶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的差異并不明顯。年齡(X2)通過了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符號為負號,與假設基本一致。婚姻(X3)未能通過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婚姻狀況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不顯著。教育程度(X4)通過了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但系數符號為正號,與預期影響方向相反,其原因可能是,貧困戶的接受能力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產生了影響,一般而言,受教育程度越高,對文化知識、生產技能等文化扶貧內容的接受能力相對要強,更容易從文化扶貧中受益,對文化扶貧的滿意度評價相對較高,而受教育程度較低的貧困戶,對文化扶貧的理解力、接受力相對較弱,從文化扶貧中獲益相對較困難,對文化扶貧的滿意度評價相對較低。
貧困戶家庭特征部分驗證了假設2。家庭勞動力數(X5)通過了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符號為正號,與假設基本一致。家庭主業(X6)通過了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符號為負號,其原因可能是,家庭主業為非農業的貧困戶多為外出務工、自主創業等群體,他們一般“見多識廣”,且大多因職業技能缺乏、自主創業失敗等致貧,更能深刻理解扶志扶智的重要性,能積極主動接受和參與文化扶貧,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相對較高;家庭主業為農業的貧困戶,與外界接觸相對較少,思想相對保守,對扶志扶智認同度不高,且以家庭為單位的農業生產規模小、比較效益低,單純依靠農業生產知識下鄉扶貧從而大幅度提升貧困戶致富能力比較困難,故對文化扶貧滿意度評價相對較低。家庭人均年可支配收入(X7)和家中是否有高中以上學生(X8)均未能通過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家庭人均年可支配收入和家中是否有高中以上學生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不顯著。
村莊特征部分驗證了假設3。是否為貧困村(X9)未能通過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其原因可能是,隨著公共文化均等化的推進和《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的實施,貧困村與非貧困村在公共文化服務上的差距逐步減少甚至消失,同時,各地在推進文化扶貧過程中,并未刻意區分貧困村與非貧困村,而是一視同仁,故是否為貧困村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不顯著。與城鎮距離(X10)未能通過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原因可能是,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和保障標準化,使得無論離城鎮近還是遠的村莊的公共文化服務水平基本相當,同時,隨著互聯網普及及公共數字文化服務的開展,使得城鄉文化的交流溝通更加便利,超越了時空的限制,故村莊與城鎮距離遠近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不顯著。是否信任村干部(X11)和村民對文化教育重視程度(X12)均通過了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且均與預期影響方向一致。
文化扶貧感知部分驗證了假設4,文化扶貧人員(X13)、文化扶貧內容(X15)、文化扶貧形式(X16)、文化扶貧效果(X17)等4 個自變量,均通過了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符號均為正號,與假設一致。文化扶貧設施(X14)未能通過回歸模型的顯著性檢驗,其原因可能是,在國家政策的大力支持和推動下,以農家書屋、文化信息共享工程服務站、村綜合文化服務中心、文化下鄉服務大篷車等為代表的公共文化服務設施建成并投入使用,貧困戶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故文化扶貧設施未能顯著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的滿意度。
文章采用二分類Logistic 模型,以655 戶貧困戶的調查數據為樣本,具體分析了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及其影響因素,得出以下結論:第一,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總體較高,對文化扶貧表示滿意的貧困戶占調查樣本的67%,但仍有較大提升空間。第二,不同因素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方式存在差異。貧困戶性別(X1)、婚姻(X3)、家庭人均年可支配收入(X7)、家中是否有在讀高中以上學生(X8)、是否為貧困村(X9)、與城鎮距離(X10)、文化扶貧設施(X14)等因素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不顯著。教育程度(X4)、家庭勞動力數(X5)、是否信任村干部(X11)、村民對文化教育重視程度(X12)、文化扶貧人員(X13)、文化扶貧內容(X15)、文化扶貧形式(X16)、文化扶貧效果(X17)等因素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影響顯著,且呈正相關關系。貧困戶年齡(X2)、家庭主業(X6)等因素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影響顯著,且呈負相關關系。第三,不同因素對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影響程度存在差異。就正相關影響而言,由強到弱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因素依次為文化扶貧效果(X17)、文化扶貧內容(X15)、是否信任村干部(X11)、村民對文化教育重視程度(X12)、文化扶貧形式(X16)、文化扶貧人員(X13)、教育程度(X4)、家庭勞動力數(X5)。就負相關影響而言,由強到弱影響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的因素依次為家庭主業(X6)、貧困戶年齡(X2)。
以提高文化扶貧貧困戶滿意度為切入點,圍繞進一步改進文化扶貧工作以實現貧困地區人口素質提升之目標,筆者根據上述實證研究結論,聚焦貧困戶的實際需求和文化扶貧實施現狀,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5.2.1 強化人才隊伍建設,提升服務貧困戶的能力素質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盡銳出戰、迎難而上,真抓實干、精準施策,確保脫貧攻堅任務如期完成。”[20]按照“一懂兩愛”——懂農業、愛農村、愛農民的基本要求,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品德優秀、責任擔當、能力突出的文化扶貧人才隊伍,是“盡銳出戰”以如期打贏扶貧攻堅戰的前提。其一,建立一套完備的文化扶貧人員選派制度,從國家、省、市等各級文化機構中,精心選派一批業務能力強、思想素質高的骨干人員赴貧困地區掛職幫扶,以有效緩解貧困地區文化人才短缺的現狀,迅速壯大文化扶貧一線人才隊伍。其二,根據貧困地區的現實情況,對文化扶貧人員開展針對性的教育培訓,破解貧困地區文化扶貧原有人員能力素質低和選派人員“水土不服”問題,造就一支下得去、用得上、干得好、帶得動的文化扶貧精銳隊伍。其三,建立健全文化扶貧人員激勵機制,將文化扶貧業績與年終考核評優、工資績效收入、職稱職務晉升等進行掛鉤,激勵更多更優秀的人才投身于文化扶貧工作,激發他們開展文化扶貧的動力和熱情,打造一支銳意進取、建功立業的文化扶貧人才隊伍。
5.2.2 優化資源配置供給,精準滿足貧困戶的實際需求
《“十三五”時期文化扶貧工作實施方案》明確提出“盤活文化資源,提高服務效能”。根據貧困戶的實際需求,改進文化扶貧內容、整合文化扶貧資源和優化文化扶貧供給,是提高文化扶貧服務效能的基本前提。其一,根據貧困地區經濟、文化傳統狀況以及貧困戶文化心理特征,改進文化扶貧內容,使之本土化、通俗化和實用化,以利于貧困戶理解并樂于接受。其二,政府應該加強頂層設計和做好制度供給,統籌協調縣文化、旅游、廣電等機構,徹底扭轉文化扶貧資源配置部門化、碎片化和重復化局面,優化整合和積極盤活各類公共文化資源,為貧困戶提供全面化、全程化、動態化和精準化的文化扶貧服務。其三,促進文化扶貧資源從“自上而下”行政供給向“自下向上”需求供給轉變,加快文化扶貧資源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解決文化扶貧資源供給與需求錯位問題,因鎮、因村、因戶、因人而異精準配置文化扶貧資源,實現文化扶貧資源充分、平衡和有效供給,精準高效滿足貧困戶的實際需求。
5.2.3 加強宣傳教育力度,有效激發貧困戶的內生動力
貧困戶一般文化素質和思想覺悟相對較低,對文化扶貧意義認識不清,常常冷漠對待、熟視無睹。對此,應該對貧困戶進行認識轉變、活動體驗、典型示范等宣傳教育,以有效破除文化扶貧“剃頭挑子一頭熱一頭冷”尷尬局面,徹底改變貧困戶被動“文化脫貧”的現象,奮力開創貧困戶主動“文化脫貧”的嶄新局面。其一,促進認識轉變。充分運用廣播電視、報刊雜志、墻報櫥窗、網站平臺、自媒體等多種傳媒手段,多途徑、全方位宣傳文化扶貧的重大意義和典型事跡,幫助貧困戶走出“文化扶貧不如物質扶貧‘實在’”的認識誤區。其二,重視體驗教育。結合當地實際情況,開展形式多樣、貼近群眾生活和群眾喜聞樂見的文化扶貧活動,以“潤物細無聲”的教育方式幫助貧困戶在豐富的文化活動中體驗、感知和認同文化扶貧。其三,樹立典型示范。選好一批文化扶貧的典型示范戶,幫助他們通過提升文化技能和革新精神面貌實現脫貧致富和自信自立,讓其他貧困戶眼見為實,真切感受到文化扶貧的實際效用,點燃貧困戶主動參與文化扶貧的熱情。
5.2.4 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創新服務貧困戶的方式
《“十三五”時期文化扶貧工作實施方案》明確提出,推動大數據、數字多媒體、虛擬現實等信息技術在貧困地區文化機構的運用,加強公共數字文化建設。對此,必須緊緊把握現代信息技術快速發展和廣泛應用的客觀實際,牢牢抓住數字鄉村發展戰略機遇,充分利用新一代信息技術實現文化扶貧技術、產品和模式的創新,以全新的方式提升服務貧困戶的效能。其一,充分發揮現代信息技術的擴散效應,打造數字文化扶貧云平臺,通過電信網、廣播電視網和互聯網等網絡設施和貧困人口擁有的智能手機、電腦、電視等信息接收終端,快捷、經濟、高效地為貧困戶提供文化扶貧服務。其二,充分發揮現代信息技術的普惠效應,依托數字文化扶貧云平臺,突破時空限制、無差別地向貧困戶提供均等化的文化扶貧服務,同時,鎖定不同區域、不同特征的貧困戶的文化需求,深度開發文化服務產品,提供個性化、定制化的數字文化服務,實現文化扶貧服務的普惠化和均等化。其三,充分發揮現代信息技術的溢出效應,利用各種網絡平臺快速高效地向外界展現貧困地區民族民俗特色文化,推介貧困戶生產的特色文化產品,加快以真正惠及貧困戶為目標的文化產業扶貧步伐。
5.2.5 健全監督考評機制,真正凸顯貧困戶的主體地位
完善的監督考評機制,是文化扶貧持續有效推進的重要保證。貧困戶不僅是文化扶貧的服務對象,也是文化扶貧的參與主體、監督主體和考評主體。如何突出貧困戶的主體地位,是健全文化扶貧監督考評機制的核心問題。其一,堅持貧困戶“滿不滿意、高不高興、贊不贊成”的監督考評標準,進一步健全文化扶貧中的上級政府監督考評、第三方監督考評、自我監督考評等,充分發揮貧困戶的監督考評作用,真正凸顯貧困戶的主體地位,有效防止文化扶貧工作脫離服務人民的根本宗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文化扶貧工作導向。其二,保障每一個貧困戶平等參與文化扶貧的全過程,平等參與文化扶貧監督考評的權利,確保每一個貧困戶的意見建議能夠得到良好表達和順暢反饋,使文化扶貧監督考評更廣泛、更可信和更有效,為文化扶貧精準識別對象、精準推送內容和精準采用方式提供可靠依據,促進文化扶貧做到真扶貧、扶真貧、真脫貧。其三,健全文化扶貧監督考評機制,既要廣泛動員貧困戶積極、主動參與文化扶貧監督考評,更要科學引導貧困戶客觀、真實地監督考評文化扶貧,避免貧困戶因參與不積極、表達不真實使得文化扶貧監督缺位、考評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