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裴麗,至少十個年頭。說實話,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提筆寫詩,而且是寫在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主戰(zhàn)場——武漢。
裴麗是我家鄉(xiāng)營口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中心醫(yī)院的一名護士,我的許多親人也都生活在這座美麗的海濱小城里。多年來,我雖然在北京工作,卻常為家鄉(xiāng)親人們求醫(yī)問藥的瑣事一次次向她咨詢求助,每一次她都給予了熱心的幫助。當我在電話里向她表示謝忱時,她總是淡淡地說:“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就這樣,我們之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但我并不知道她喜歡詩歌,盡管她偶爾在我的微信朋友圈里為我的詩歌點贊,我偶爾也能從她的微信朋友圈里讀到一些她轉發(fā)別人的勵志詩句。
2020年春節(jié),突如其來的疫情打破了這個傳統(tǒng)佳節(jié)應有的歡樂與祥和。頭一遭,熱鬧的春節(jié)無法走親訪友;第一次,躲在家里不出門就是為國家做貢獻。1月23日后,隨著武漢封城,一場疫情防控阻擊戰(zhàn)在全國打響,各地醫(yī)護人員紛紛請纓上陣馳援湖北,奮戰(zhàn)在這場戰(zhàn)役的最前沿。而我,則因受疫情影響,節(jié)后無法及時回京,每天被擱置在家鄉(xiāng)的小樓里閉不出戶。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全國數(shù)萬名馳援武漢的白衣天使中,竟然有我的好朋友裴麗。
2月12日晚上9點多鐘,裴麗突然給我發(fā)來微信:“王哥,我到武漢了。”我當時一愣,立刻就明白了:“你到抗疫前線了?”她回道:“嗯。”我擔心地問:“你不害怕嗎?你孩子還那么小,有人照顧嗎?”她很快回復:“王哥,我現(xiàn)在有點忙,晚些時候再聯(lián)系你。”然后,就沒了回音。
晚上十一點多鐘時,裴麗用微信給我發(fā)來了語音,告訴我她在武漢疫區(qū)一切都好,讓我不用掛念。“我是一名護士,馳援武漢是我應該做的!”裴麗說,“王哥,說實話,剛出發(fā)時我也很害怕,但到了武漢,我真的一點兒都不害怕了。大家互相照顧,互相關心,你放心吧。在這里,我看到了中華兒女團結一心與疫魔作斗爭的動人畫卷,更看到了祖國的強大。能投入到這場戰(zhàn)役中,我感到很自豪。”隨后,她粘貼過來一首詩,怯生生地用語音說,“王哥,我晚上寫了一首詩《我是雷神山的一名白衣天使》,你幫我看看。”
在我的印象中,裴麗雖然算不上弱不禁風,但終究是個文弱的小護士。面對來勢洶洶的疫情,她主動請纓出征,奔赴前線,讓我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特別是她筆下那些讀來令人心潮澎湃的詩句,彰顯著一名女護士奔赴抗疫前線的自信與從容,是華夏兒女對生命與愛的深情吟唱:
……
當我從望兒山腳下帶著愛出征
在疫區(qū)拿生命與死神賽跑時
我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
我的腳步邁穩(wěn),我的手輕輕
如果單純從詩歌的創(chuàng)作技巧和語言張力來說,裴麗的這首詩還算不上抗疫詩歌中的佳作,她畢竟只是一名普通的詩歌愛好者,而且這首詩還是她的處女作。但她的詩不矯情,不掩飾,不作秀,用樸實無華的文字書寫著內心的真我,從而與讀者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
說實話,我也是血肉之軀
我也恐懼有去無回
一個珍愛生命的人
怎能不害怕死去
記得一位作家說過,文學,首先是一種精神對話,文學創(chuàng)作是創(chuàng)作者在用生命參與,在寫作過程中燃燒自己。作為一名親征武漢疫區(qū)的白衣天使,裴麗在抗疫一線,在詩歌現(xiàn)場,從個體生命的體驗出發(fā),把自己完全融入到這片讓人痛心不已又熱血沸騰的土地,投入到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役中,用詩歌傳遞著自己的真情實感,寫出了自己對于生命及其價值的真實體驗,展示了一位白衣天使在大疫面前舍生忘死的責任與擔當:
……
可是,我是白衣天使
我是共和國的戰(zhàn)士
當疫情來臨,當國家有難
奔赴戰(zhàn)場我義不容辭
這些在平日里讀來很普通的詩句,由于經歷了”戰(zhàn)火“的淬煉和檢驗,在這首詩中顯得格外厚重和高貴。
中華民族是個英雄輩出的民族。也許,裴麗從來沒有想過當什么英雄,但當她踏上武漢這片土地,親眼目睹了一幅幅波瀾壯闊的抗疫畫卷,感受著抗疫英雄們的精神力量,她的內心也平添了革命英雄主義情結,灑落筆端的,則是滾燙的赤子之心和濃烈的家國情懷:
……
因為天使的使命就是呵護生命
我們的胸膛里
永遠裝著八個大字
——“國家至上,生命至上”
裴麗寫在武漢抗疫前線的處女詩作,2月14日在遼河雜志公眾號“戰(zhàn)疫情 我為祖國加油”全國征文作品選(六)中刊發(fā)。隨后,營口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微媒體大美鲅魚圈、鲅魚圈信息網平臺及搜狐網等網站先后轉發(fā)。營口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兩位熱愛朗誦的老師還將裴麗的詩作制作成配樂詩朗誦,在人民日報新媒體平臺上播出。很快,裴麗的詩作引起了家鄉(xiāng)父老和越來越多讀者的熱切關注,許多人紛紛為她的大愛之舉點贊,希望她早日平安歸來。
裴麗這首很平常的小詩為什么能夠引起不尋常的社會反響?我想,是她詩中洋溢著的赤子之心和家國情懷與讀者產生了精神共振。正如《遼河》雜志主編王愛民所說:“作為一名普通的護士、詩歌愛好者,在疫情襲來的危急時刻,裴麗能夠身體力行,熱血出征,激情寫詩,其意義遠遠超過詩歌本身。她親赴詩歌現(xiàn)場,用詩歌和行動,向我們展示了抗疫前線白衣天使的英雄氣節(jié)和豪邁情懷,這是用生命書寫的詩行,讀來讓我們格外振奮和感動。”
詩歌是文學寶庫中的瑰寶,是一種抒情言志的文學體裁。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是雷神山的一名白衣天使》這首詩,是營口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中心醫(yī)院護士裴麗熱血出征武漢疫區(qū)的生命宣言,是她個人生命價值在抗疫前線的詩意書寫,更是奮戰(zhàn)在武漢抗疫前線所有白衣天使的心靈寫照。
在武漢雷神山醫(yī)院,裴麗的工作卡編號是NO.H0341。在這個與死神賽跑的崗位上,她和戰(zhàn)友們每天的工作強度可想而知。在2月9日至2月29日整整20多天的時間里,她的微信朋友圈只更新了三條信息。但通過營口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中心醫(yī)院的其他朋友,我還是了解到裴麗在前線的一些情況:她更加追求進步,在前線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她依舊那么柔弱,提起家中的小女兒會瞬間淚崩;她不畏苦累,不懼嚴寒,在“戰(zhàn)火”中不斷成長……2月21日深夜1點24分,她在微信朋友圈里寫道:“華燈初上,夜幕下的江城,寧靜安詳。看著窗外,冷清清的街道,格外幽靜。我搭上開往雷神山醫(yī)院的夜班車,穿梭于‘中國加油,武漢加油霓虹閃耀的樓宇幕墻之間,淚水悄然流下。我感嘆疫情的可怕,更感動中國的力量和民族的團結。拭去臉上的淚水,我心中充滿自信,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走向感染一科九病區(qū)。”
2月29日晚上6點37分,沉寂了半個多月的裴麗終于在微信里和我說話了。當我叮囑她要保重身體做好安全防護時,她打字告訴我,“放心吧,王哥,我這里挺好的,我能堅持住的,黨和國家把我們照顧得很好。”“呵呵,你真是個樂觀向上的白衣天使!”我的文字剛發(fā)出,裴麗就立即回復我:“因為我的心里有個太陽!”然后,她就下線了,給我留下了深沉的思考。我想,這太陽,既是我們偉大的祖國,也是武漢的萬家燈火;既是家鄉(xiāng)父老的深情遙望,也是赤子筆下滾燙的詩行。
待到凱旋時,英雄熱血鑄新詩。我熱切地期盼著裴麗早日勝利歸來,期盼著再次讀到她書寫的壯美的生命詩章。
作者簡介:王世明,1970年生于遼寧蓋州,軍人出身,資深媒體人,詩書畫研習者,現(xiàn)居北京。系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央國家機關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大連外國語大學中華文化海外傳播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美國西肯孔院“中華文化海外傳播貢獻獎”獲得者。詩作曾獲《遼河》青年文學獎,入編《2002中國詩歌選》《2008中國最佳網絡詩歌》《中國民間好詩2016》《中國詩人生日大典》(2019)等詩歌選本,出版有報告文學集《刻進大山的愛》、詩集《王世明短詩選》(中英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