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敬與天津的市政建設

鄭帥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黃敬被任命為天津市市長。天津是當時北方最大的工商業都市之一，擁有近180萬人口。如何才能把一個曾被帝國主義、封建勢力及國民黨政府長期統治的天津管理好、建設好，是新生的人民政權面臨的一項艱巨任務，更是對天津市委、市政府執政能力的考驗。就任天津市市長以后，黃敬曾多次深入工廠、街道，與工人、市民暢談，了解情況，研究解決市民的實際問題。黃敬說過：“人民政府應當對人民負責，只要能辦到的事就堅決去辦。”正是秉持著這樣的理念，黃敬為天津的市政建設作出了巨大貢獻。

水電交通：保障城市居民基本生活需求

天津是在戰火中解放的，城內基礎設施基本癱瘓，政府當務之急是要恢復與市民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水電、交通。1949年1月15日凌晨黃敬帶領接管干部進入天津，召開工人座談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黨中央告訴我們，進城后先找工人同志談談，如何把城市管好?！痹邳S敬的領導下，通過工人和職員們的積極努力，不到幾個小時，城內水電便照常供應。

剛解放時，市民喝的是骯臟的坑水或帶有氟質與咸味的井水。為了解決這一問題，1950年市政府將私營的濟安自來水公司與市自來水廠合并，對自來水建設進行統一領導，確保人力物力集中。為保證全市供水安全，在維持水價平穩的原則下，將全部盈余用于基本建設工程，普遍擴充配水管網，便利一般市民接水。市政府實施了兩項工程：（1）改善配水管網及水壓。鼓樓南門至炮臺莊的換管工程，全長1278米，自從全部換成80厘米的水管后，全市水壓普遍提高，送水動力消耗降低19.3%，使第六、十兩區市民不再飲用帶有氟質及咸味的井水。（2）在各區擴充配水管網。鋪管4.6萬米，大部分在邊遠區各地，以解決市民飲水問題。不僅要讓全市人民喝上水，還要喝上安全水。

在道路交通方面，解放以前，天津共有道路411條，其中60%是高級路面，分布在市中心區，40%為低級路面，分布在郊區。由于過去租界割離，道路系統零亂，寬窄不一，對市區的發展，形成極大障礙。國民政府對天津的道路，不但沒有建設，而且沒有好好養護，以致道路損壞嚴重。新中國成立以后，在市政府的積極努力下，在1949、1950兩年中共修建道路61條，使市民出行交通更加便利，同時也促進了交通運輸業的發展。在道路養護方面，1949年到1950年間，全市共養護道路112萬平方米，其中96%都是低級路面的養護。而這些低級道路和市民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如郭莊大街、九經路等，是市民居住和小商販設立市場的位置。道路的改造，不僅改善了市民的生活環境，贏得了廣大市民的稱贊，更促進了天津工商業的發展。

以工代賑：解決失業工人生計問題

接管天津時，滿目瘡痍，城內有大量失業工人，但又不能全靠政府救濟，因此黃敬提出：“以工代賑”。這既可以有效解決失業工人生計問題，又可以建設一批公共工程和基礎設施，還能緩解天津人口就業壓力，促進社會穩定。黃敬向失業工人作動員報告，說道：“天津這個地方有不少臭坑臭河，我們要變害為益，用我們的雙手把這些地方改造成工人游玩休息的場所?！?950年市政府成立失業工人救濟委員會，登記各地的失業工人。截至1950年6月，在各工會登記的失業工人已達6642人，其中參加以工代賑的就有2296人。第一批參加以工代賑的，光十一區的失業工人就有數十人，在十一區廣仁堂后門和養魚池兩處清除垃圾，搬運至四方坑填臭水坑，全部垃圾堆共2750立方米。工價每方土為3斤小米，多勞多得，每日完工后，即可領取工資。

參加以工代賑的工人，情緒都非常高漲。金鐘河大街、新大路、四經路、王莊子大街等十一條土路，共平墊了23742平方米。十三條下水道共挖了581.45立方的淤泥。為修建李家花園、八里臺水上公園，還有政治學院的校園，在全市范圍內招募的失業工人就有3000多人。當時受訪的一位銀錢業工人告訴記者說：“我們覺得光榮，因為我們是在參加人民城市的建設！”

天津解放后不久，市中心秩序恢復正常，商店開始營業

黃敬

黃敬還到現場參加建園工程，和工人一起抬土筐。黃敬在現場認真聽取工人同志的意見并幫助他們解答疑問。休息的時候，工人們遇到他，他就看著工人們點頭微笑。黃敬沒有架子，最能和群眾打成一片，他的身影總是出現在天津的大街小巷，出現在工廠和學校等最基層的地方。有工人同志說：“看起來，這才是真民主的社會了，堂堂的市長，會跟我們工人在一起?！痹邳S敬的帶領下，幾十萬平方米的公園，不到半年就初具規模，許多大的市政工程也迅速完工。

修建房屋：緩解市民住房緊缺局面

新中國成立以前，由于戰亂等因素，東北、冀東等地的難民涌入天津，到1948年底，天津市人口超過200萬人。新中國成立以后，部分人口回流原籍，但天津市也有近180萬人口。當時天津全市房屋共105.5萬余間，其中作為居室的共60.1萬間，除去政府機關、學校、工廠、商店的用房，天津房屋至少還缺1/3，另外，貧苦市民5000多戶（約2.5萬余人）住在郊區窩棚、碉堡及草泥房屋里。由于房屋年久失修，到1949年6月底，全市還發現危險房屋共9100余間。天津房屋供不應求問題已經十分嚴重。

由于房屋缺乏，房屋糾紛也非常多，新中國成立前，房屋租賃就處在混亂與僵持的狀態，房客受高額剝削，房主產權沒有保障，人民生活水平降低，房客繳租困難，貨幣貶值，實際租額降低。東客雙方存在極大矛盾，成為普遍而嚴重的社會問題。新中國成立以后這些問題依然存在。在這樣的局面下，1949年5月，黃敬發表關于房屋問題的談話，主要有以下幾點內容：（1）對于合法的私有房產所有人，政府保障其正當權益，同時保證房客正當使用權，但雙方要簽訂租賃契約;（2）雙方發生爭議，可申請政府調解或仲裁;（3）房租的定額，由雙方公平協議;（4）房屋修繕，各房產所有人必須負責迅速興工修理。黃敬的房屋問題談話，為以后天津房屋政策的走向奠定了基調，也為以后解決房屋問題提供了基本依據。

黃敬發表談話以后，私人房屋和租賃關系的混亂現象減少，也基本上澄清了在城市房屋政策管理思想上的混亂。1950年天津法院共受理房屋糾紛案件1.5萬余件，結案1.3萬件，對解決房屋租賃問題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

天津的房屋管理工作，在黃敬和市政府三年多的帶領下，經廣大市民的大力支持，取得了顯著成績。市政府除了將所收公有房屋的使用費全部投入修繕以外，還另撥出了476億元，修繕了公有房屋46780間，新建及落地重建房屋4937間，基本上改變了公有房屋多年來遺留的殘破面貌。天津市第四區和平村一帶的600余間公有房屋，是在日偽時期修建的，建房時偷工減料，草率施工，落成不久就全部傾斜了，而且普遍漏雨，給居民生活帶來了很大困難。這批房子，在1951年經市政府撥款拆除重建后，地基墊高，不再積水。政府這些惠民措施，獲得市民的普遍贊揚，很多人反映說：“解放了，房子也翻身了，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情！”

為了徹底解決房屋短缺問題，黃敬邀請了20多位老工人和勞動模范到他的住處座談，他和大家一起，手掰手地算一平方米造價多少最為合算，用什么材料最為便當，建成后能住上多少年。在充分調查研究廣泛征求意見的基礎上，黃敬向毛主席、周總理請示匯報，請求中央給予支持，他對毛主席說：“你先給我天津市一部分錢，我看哪個廠的我分別貸款，我先從廠里的資金，或者從利潤里面，到幾年以后還。這樣我爭取先蓋它五萬間?！痹诮ㄔO期間，黃敬多次到工人新村的建設現場查看進度，拿著大蒲扇，跟工人聊這聊那，工人聽說這就是黃市長，看著他揮汗如雨的樣子，內心萬分感動。在他領導下，工程進展迅速，1952年初開工建設，當年夏天就有許多人喜遷新居。1952年共建了七個工人新村，有五萬間以上的工人宿舍動工修建。這就使得更多的職工及市民的居住問題得到了解決。工人們閑談之余都不時流露出對政府的感激之情。

清理街道：改善天津城市衛生環境

新中國成立以前，天津市內街道常年無人清理，嚴重影響市民日常生活和身體健康。1949年10月至11月，天津市政府發動了全市秋季清潔衛生運動，共運除垃圾140029.5方，十余年的積土幾乎全部清除，大街小巷煥然一新。市政府還指示公安局清潔隊在各街巷設立了污土待運池155處、穢水桶3185個、穢水池10處、公廁10處，以防止夏季炎熱時傳染病的發生。這些為民著想的措施和辦法，受到了市民的稱贊。

下水道是都市污水、糞便的排泄器官，在市政建設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在天津市解放前，由于國民政府的貪污腐敗，全市大部分區域都無下水道設置，一部分有溝管地區，也十分簡陋，沒有統一的排水系統，全市60%的地區都屬于“無溝區域”。這些人煙稠密的無溝區的污水、糞便的處理，大多是通過人工運除的方法，也有少數以滲水坑宣泄污水，另一種比較普遍的做法，就是將污水潑倒在街道上或胡同內。市民的生活因而受到很大影響，整治下水道迫在眉睫，這也引起了黃敬和天津市政府的重視。

丁字沽工人新村

天津城西南角蓄水池施工現場

1950年，下水道工程被列為市政府的市政建設重點之一。全年共修建24條下水道，全長211千米。這個數量超過了解放前日偽及國民政府時期修建下水道的總和。這24條下水道分布在需要最迫切的地方，如三區的月緯路，八區梁家嘴，十一區南開等地，基本上解決了10萬人口居住區的雨水污水排泄問題。特別是南門外大干溝，工程浩大，不僅排泄了七、十一兩區的雨水污水，而且填平了天津市蚊蠅孳生地之一的赤龍河，從根本上改善了這一帶的環境衛生。在對原有下水道的養護方面，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在1949、1950兩年中疏浚干支溝管共165432米，挖修明溝216621.4米，接修溝管8378.7米，疏挖墻子河5600米，挖疏各種井72084座。

整頓攤販：維護天津城市街道環境

新中國成立以前，天津的工商業被嚴重摧殘，大量工人失業，國民黨軍隊燒毀天津郊區民房，破壞工廠，制造“無人區”，致使很多民眾流離失所，無所依靠，不得不以擺攤謀生。新中國成立以后，個別坐商不了解政策，在街頭擺攤;更有敵偽散兵和被淘汰的偽職員，甚至小偷、地痞流氓、特務、破壞分子也乘機混入，這就形成攤販的復雜和混亂現象。有些攤子擺在行人便道上，甚至擺在重要路口，導致交通秩序混亂，易發生互撞與撞人事件。有些攤販亂搭亂蓋木房、席棚，不只影響行人，且有可能發生火災。有些交通要道和繁華地區，攤子擺得很擁擠，攤販自己爭地盤、爭買賣、易發生糾紛，甚至打架斗毆。因此，在解放后不久就有不少攤市代表相繼到工商局要求整頓，為此，黃敬指示管理局組織了專門委員會，進行攤位登記審查，發給牌照，選定了28個市場集中營業。1949年5月27日，市政府發布《整頓攤販市場辦法五條》：（1）所有攤販，均須向指定的登記處申請登記，經審查合格后發給營業牌照，以便予以合法保護;（2）除經工商局發給牌照的流動小販或經工商局特許的攤販外，均須在指定或批準的臨時攤販市場擺設;（3）所有攤販禁止進行違法營業，并須照章納稅，不得隱瞞或逃避;（4）凡未經工商局發給許可執照所蓋的席棚、房屋，均系違法建筑，一律嚴加取締;（5）如有違抗者，責成公安局分別予以罰款、勞役、拘禁之懲處。大部分攤販對政府法令是能夠自覺遵守的，很順利地搬到規定地區進行登記營業，還有一部分攤販響應政府號召，開始轉業。經過市政府的大力整頓，城市面貌煥然一新，道路暢通無阻。在整頓攤販具體操作中，有的干部不善于動員，采用強迫命令的辦法。對此，黃敬在1949年9月天津市各屆代表會議上曾批評這種做法，之后又多次開會批評。

完善醫療：關心天津市民身心健康

在國民政府時期，廣大工人、市民享受不到醫療福利。新中國成立以后，黃敬作為市長非常關心天津醫療建設，在1949年9月天津市各屆代表會議召開之前，曾委托一位醫藥界代表逐一征詢其他代表的意見，了解他們的要求。在大會召開期間，黃敬對醫藥界的會議情況十分重視，曾幾次與醫藥界代表討論醫學院的設置地點和開辦經費等多項內容。在他的帶領下，市政府在建立醫療機構、補充醫療器械、預防傳染病等方面，都取得很大成績。

市政府將市立第五醫院改為工人醫院;并建立工人診療所4處，增設衛生事務所9處，增設醫療站3處，籌建了結核病療養院。對兒童患者和家庭貧困的患者，可由區介紹到市立第一、二、三、四醫院免費門診治療。還建立了制藥廠1處，人民大藥房1處。此外，還積極擴充原有各院設備，增設病床130張：中央醫院小兒科30張，市立四個院50張，婦產科醫院50張。過去設備較差的市立第二醫院則充實了X光、牙科、眼科、婦產科、理療室等，中央醫院則增設了X光深部治療，充實了化驗室及各科設備等，先后共用款34400余萬元。

此外，市政府還規定公立醫院開設免費病床及門診，組織郊區巡回醫療隊。首先，在市立各院開設了免費病床100張，并作免費門診，計每月約2000次，占門診總數的4%。為照顧郊區貧苦市民看病困難，市衛生局在1949年3月間組織了三個巡回醫療隊，分赴各郊區為貧苦市民免費診病，至5月底止共施診14844人。1949年秋季，部分地區遭受水災，衛生局又組織了兩個災區醫療隊赴靜海、唐官屯等地免費為災民醫療，前后施診達6743人。在防疫保健方面，1949年9月曾為霍亂7000余人注射霍亂疫苗，10月又舉辦秋季種痘，預防赤痢、傷寒及防鼠疫的疫苗注射。檢查出入口船只100余只。開展衛生檢查，計檢查工廠28個，工人3000余人，學生25000余名，婦嬰6000余人。

在天津工作的三年多時間里，黃敬作為市長，以身作則，不怕吃苦，順應民心、關注民情、致力民生，在水電交通、街道治理、房屋修建、醫療完善等市政建設方面，都作出了重大成績，增強了市民對政府的認同感，使新生政權得到鞏固，為天津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事業作出了貢獻。

（責任編輯 黃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