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健
風乍起,吹皺一湖春水;天機動,撫皺千年頑石。
園林歸于道法,道法脫于自然。惟眼界超然者,洞悉自然生氣往來;成就的,也不僅僅一處園林。
冠云峰立于蘇州園林留園一角,孤迥獨矗,獨立高標,造園者之眼界成就了唯一的冠云峰。置身其中,便感“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實濃”的審美趣味。眼界之超然,非一味追求曲高和寡,乃是對俗艷浮華的刻意規避;境界之清幽淡遠,只需自我了然,筑一方小園,坐看青苔歷歷。
于是乎,從片刻中看出永恒,從寂靜中看出生氣。微風和暖,能吹皺一湖春水,又為什么不能撫皺頑石獨峰?
石頭表面不是人為雕琢的光滑,卻是趨于流線型的起伏,透著沉遠的意味,歲月在冠云峰上滑過,留下用心看才能看出的痕跡。藝術重神,神為何物?靈氣之往來也。如一方太湖石,瘦而漏,漏而通。
樸茂沉雄的生命,往往并非從艷麗中求得,而是從瘦淡中擷取。眼界之擴大,并非來自對利祿銅臭的追求,乃是一方清心。貧如何?困如何?鄙人樂于道中足矣。
在當代社會,人們是沒有時間洞悉“冠云峰皺”的,卻也可守護“靈魂的那點香味”,在奮斗的繁忙中略微停頓,賞看周圍的風景。
道法自然,往來超絕,人生境界的提高正如“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一回眸。坐看青苔歷歷,賞園林天機,中國藝術的骨血傳承于我們每個人。樂道、慎獨,清幽淡遠的境界在眼界能擴大的“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