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延

小時候,張博遠學過不少運動和文藝項目,包括足球、游泳、音樂、舞蹈等等。最后選擇羽毛球,主要是因為父親很喜歡羽毛球。對于羽毛球,張博遠和父親都僅以“玩”的形式投入,包括他10歲時,家里送他到外地練球,也依然是這種心態。
在保定練球時,張博遠結識了杜鵬宇,后來成為一同長大的隊友。1 999年,杜鵬宇到北京隊,而張博遠則到了濟南,成了馬晉的隊友。后來,張博遠又遠赴珠海練球。先后遇到日后的球星,張博遠的“星緣”不錯,但自己的“球緣”卻不佳。在最后的選擇中,他沒有走上專業的羽毛球道路,而是去了廣州體院上學,以運動訓練系、羽毛球專項的學位方式延續對羽毛球的追求。
上大學時,張博遠上午和晚上上課,下午訓練,到了周末和節假日,就會外出參加各種業余比賽。2010年和201 1年,他連續奪得兩屆全國東西南北中羽毛球大賽冠軍,成為業余圈里頗有名氣的一名球員。


他和杜鵬宇一起艮大,和馬晉是好“閨蜜”,曾經數次為了羽毛球的夢想而出國交流,如今在美麗的縣城安吉工作,卻一直延續著對羽毛球的熱愛。因為羽毛球,張博遠有了特別多曲折的經歷。
其實,上大學之前,張博遠的希望是能一直打球,而不是讓學業“耽誤”自己走專業化道路,可惜最終這一愿望沒有實現。當時,教練幫張博遠聯系到泰國曼谷一家羽毛球俱樂部,讓他和對方建立起合作關系。每當放假,張博遠就到那邊,協助另一位中國教練指導一群少年球員。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兩年,現在,已經有幾位他們教過的孩子進入了泰國青年羽毛球隊。
直到大學畢業,張博遠心中的羽毛球之火仍沒有湮滅,還為他帶來了新的機緣,到新西蘭參加聯賽。那里的聯賽沒有等級之分,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都在一個體系里。得到這個機會,張博遠很高興。因為在國內的業余賽場上優異成績,所以出發前他信心滿滿、躍躍欲試。然而,真正參與其中,他卻遭受沉重的打擊。
新西蘭的聯賽,每場團體爭奪有1 6場比賽,在每天連續高強度的對抗中,張博遠的很多不足體現出來了。他至今也忘不了,差距最大的那場比賽就是在決賽中對陣前丹麥國手。當時,對方僅用四方球就輕松取勝,這讓張博遠很崩潰。比賽結束后,教練對他說:“博遠,不妨和你說句實話,也許你不愛聽,在能力上你和國外選手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你的技術也比較粗糙。”
這段經歷和教練的這番話把張博遠拉回到現實。回國后,他知道自己打“專業球”的機會不多了,但就算打不了專業比賽,他還是要堅定地追逐自己的“打球夢”。
2011年大學畢業后,張博遠來到湖州市的安吉縣工作。安吉是一座美麗的小城,因為《蝸居》、《臥虎藏龍》、《夜宴》等影視片在此取景而得名。為什么選擇安吉?其實,張博遠最初只是想先應付一下家人,沒想到一來安吉,他被就這里絕好的風光吸引了,下定決心要在這里做出一番事業。
安吉的羽毛球氛圍不錯,但整體水平不高,能和張博遠對抗的人少之又少。如果真的想打一場過癮的比賽,他只能在每周三晚下班后,驅車50公里,到浙江銀江俱樂部參加活動。平時,他只能在家練練啞鈴,到了周末就奔赴全國各地參加比賽。
2017年全運會首次增設群眾組項目,但由于工作原因,張博遠無奈地錯過了群眾組的集訓。最后,他“撒謊”請了半個月的年假,悄悄地去了天津,參加了最后的決賽。然而,許許多多原因疊加在一起,讓張博遠在比賽全程都沒能沉下心來,沒能發揮出應有的水平。
也是在2017年,張博遠結婚了。妻子是他打球時認識的,兩人頗為投緣。婚后,包括現在兒子已經出生10個月了,張博遠和妻兒還一直處于分居兩地的狀況。工作、打球、家庭這三者的關系,是張博遠每天都在糾結的問題,想要平衡好,需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兒子現在快一歲了,慢慢對世界形成初步的概念了。之前一次回家,張博遠離家前抱著孩子,孩子仿佛知道爸爸要走了,小手一直摳著張博遠衣服上的扣子,這一幕讓張博遠很心酸。一直以來,很多人都勸張博遠:“這個年紀了,怎么還這么癡迷羽毛球呢?都成家立業了,好好工作,不好嗎?”
其實,張博遠比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切身體會到這種糾結的痛苦,也不是沒有動搖過,但一回想起這么多年來自己的堅持和身邊人的支持,他總覺得還是放不下。
一直以來,父親在打球上給予張博遠的支持特別多。小時候,張博遠要買其他東西,父親不會給買,但買球拍、球鞋是毫不吝嗇的,就連單位發的球鞋、球衣都是拿的張博遠的碼數。
父親的教育方式往往是嚴厲的,張博遠的父親也不例外。某一年的東西南北中總決賽,張博遠在男單八進四時扭傷了腳,腫得老高,連裁判長都勸他棄權。但要強的他硬是頂了下來,并最終奪得冠軍。然而,賽后父親竟然對他說:
“你瘸了一條腿都能拿冠軍,一定很多高手沒去吧。”在張博遠的記憶中,父親唯一一次夸贊他,是在他奪得全球華人杯冠軍后。當時,朋友打電話給父親,說:
“您兒子真厲害!”父親難得地真心夸了兒子一次。
如今,張博遠也做了父親,他越來越能體諒父親的心情。現在,不管去哪兒比賽,張博遠都會帶著父親,如果有父子組,他們更是毫不猶豫地報名。
同為愛球之人,妻子很體諒張博遠的用心。尤其他們只能在周末相見,而比賽又一般都在周末。所以,他們形成了一種新的相聚方式,那就是分別到賽區,一家人在賽區共度周末。
張博遠自嘲說:“我幾乎把打球和家庭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但我賢惠的妻子又主動把羽毛球往前推了一下。”雖然孩子還不懂羽毛球,但張博遠每次拿了成績,都會拿著獎牌回家,給孩子講講自己打球的故事,把獎牌戴在孩子身上合個影。他說,有了孩子,會有更大的歸屬感,打球也有了更大的動力。
自2013年起,因為比賽時間、地點以及自身工作等原因,張博遠總是錯過東西南北中的總決賽。201 9年的總決賽在慈溪舉行,這一次,張博遠來了,而且目標明確,那就是奪得B組冠軍,拿到直通明年全國羽毛球單項冠軍賽的入場券。
這么多年來,“專業”這兩個字一是張博遠未了的情結,尤其看到以黃莉娜為代表的“全民健身隊”在全國羽毛球專業賽場上打出了名堂,更讓他躍躍欲試。稍顯遺憾的是,張博遠最后在B組男雙和混雙上都只拿到亞軍,沒能取得進軍2020年全國冠軍賽的資格。
在張博遠看來,打羽毛球沒有“老”這個字,也沒有“不行”這個詞。雖然他曾經錯過專業羽毛球之路,卻一直沒有離開過羽毛球。現在,他漸漸和自己的執念達成陽解,與生活和工作找到更好的相處方式。羽毛球,不但一直在心中,還在行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