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怎么一回事?”池塘向河流打聽道,“不論什么時候來看你,你的河水總是不停地流過去,難道你不感到吃力嗎?我幾乎天天都看到,有時你背負著沉重的大輪船,有時你傳送著一長串木排,我就不想再說什么小船和小舢板了,數也數不清。你究竟到什么時候才能拋開這種生活呢?老實說,換了我,真要愁悶死啦。我的命運比起你,可要好得多。我能夠躺在淤泥豐厚柔軟的河岸里,又舒服,又悠閑自在;我在這兒,不但不需要去關心什么大輪船、木排,我甚至不知道一只小板有多重;在我的水面上至多只有幾片被微風吹來的樹葉。不管風兒從哪一頭吹來,我都一動不動地靜觀這世上的忙碌?!?/p>
“你記不記得這樣一條規律,”河流回答道,“水只有依靠流動才能保持活力?我之所以能夠成為一條大河,是因為我拋棄所謂安逸,遵奉這個規律的緣故。一年又一年,我這兒都充滿清潔的河水,給人們帶來了好處,這樣就得到人們的尊敬,得到了榮譽。而且,說不定,我還將世世代代流下去,到那時,你已經被大家所遺忘,人們根本不會談到你。”
河流的話得到了應驗,它一直到今天還在奔流,可池塘卻一天比一天淤淺,密布著厚厚的水藻,長滿了蘆葦,最后它完全干涸了。
(選自《克雷洛夫寓言》,有刪改,上海譯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