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可毅

“咝——”這是醬汁爆裂的聲音。
我隨意地走進一家十分簡樸的小餐館,淡雅的裝飾,讓我對廚師的廚藝并不寄予多少期望,下意識地松了松裏緊的棉襖,選好位置,拿起菜單:“來一份油燜大蝦,多加點醬!”
“請稍候,馬上送來。”在朦朧的熱氣中,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盤紅彤彤的油燜大蝦,那金紅酥脆的蝦殼猶如血紅而泛著金光的那抹夕陽,那從蝦上緩緩流下的醬汁,好似點綴太陽的金色云朵,飛舞在云霄。我夾起一只往嘴里送,蝦殼應聲破裂,露出鮮美可口的蝦肉,稍用力咬下去,好多醬汁從蝦肉里噴涌而出,甜甜的,麻麻的,鮮嫩的蝦肉如同小溪里潺潺流動的溪水般,細膩而不失Q彈,香甜可口的味道宛如天上的白云在我口中流動。細細品嘗,還有無數顆蒜蓉像調皮的小精靈在唇齒間玩耍。那美妙的感覺使我的心瞬間有了一股溫暖,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這是外公的拿手菜,曾經我每天都能吃到它。外公是一名退伍軍人,曾經是西沙群島榆林基地的一名地圖測繪員。自從我出生后,他就成了我的專用炊事員,笑稱照顧好我的一日三餐是他當時的頭等大事。他每天都去菜市場精心挑選新鮮的食材,餐桌上水里游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一應俱全。
記得有一次,我一放學回家就喊餓,習以為常地狼吞虎咽一通,正當我吃完蝦,用手一抹嘴,準備離開桌子的時候,突然看見外公的右手多了好幾個紅通通的水泡,一問才知道,原來外公做蝦的時候被飛濺的油燙傷了,但他為了我放學后能馬上吃到可口的飯菜,忍著痛,堅持做完了一桌佳肴。聽到這些話,我的心跟著隱隱作痛。
后來舅舅有了孩子,我也長大了,外公便去舅舅家照顧弟弟妹妹了。他笑著說,哪里需要我,我就到哪里去!
吃著這一道熟悉的菜,味道濃烈,像外公對我的愛,也像我對外公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