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印象

文

中國版圖上縱臥的太行山隔出兩個省：山東和山西。兩省的人都喜歡夸贊自己的家鄉。山西人唱《人說山西好風光》，山東人更直爽，直接夸《誰不說俺家鄉好》。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好山好水養育和成就山東人。壁立千仞的泰山給了山東偉岸的身軀，容納百川的大海給予山東博大的胸懷，百彎千曲的黃河賦予山東頑強的品格，古老悠久的歷史孕育山東厚重與滄桑，山東伴隨五千年中華文明激越，精彩，閃耀，超越……

印象一：“俺家鄉也就一山一水一圣人”

山東古為齊魯之邦，地處黃河下游，東臨大海，西為華北平原，南鄰魚米之鄉，北接燕趙大地，拱衛京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山東的確是塊寶地，物華天寶，錦繡壯美，男女老少都能如數家珍。據說，過去曾有兩舉子在京會考，兩人爭夸自己的家鄉好。江南舉子夸：“俺家鄉是千山千水千才子?！鄙綎|的舉子沉思半天則說：“俺家鄉也就一山一水一圣人。”

“一山”：即歷代黃帝叩拜封禪的泰山，受命于天?！对娊洝吩唬骸疤┥綆r巖，魯邦所詹”。漢武帝登泰山封禪，感嘆泰山：“高矣！極矣！大矣！特矣！壯矣！赫矣！惑矣！”民間稱泰山為“國山”，“泰山安則四海安，泰山穩則四海穩”，自古泰山就是國泰民安的象征。

“一水”：即趵突泉，濟南素有“泉水甲天下”美譽，趵突泉“水涌若輪”，被譽為“天下第一泉”，是省會濟南清澈閃亮的眼睛。亦有黃河之說、大海之說，但都不夠獨特。

“一圣人”：即孔子，弟子三千，“半部《論語》治天下”。孔府大門上有清朝大學士紀曉嵐寫的一副對聯“與國咸休安富尊榮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上聯的“富”上邊無點，意寓“富貴”不封頂；下聯的“章”字出頭，意為文章通天傳千古。

歷朝歷代的皇帝大都往山東跑，不是祭泰山，就是拜圣人。故山東境內關于皇帝的故事、傳說很多。你可以在故都遺址上尋覓齊桓公九合諸侯的霸氣，在“弟子讀書，孔子弦歌鼓琴”的杏壇旁感悟儒家精神的智慧。

山東中部為隆起的山地，東部和南部為起伏的丘陵，北部和西北部為平坦的黃河沖積平原，環抱著渤海灣，海岸線長，氣候溫和，四季分明，物產豐富，風光秀美。《史記》記載：“山東多魚、鹽、漆、絲、聲色……”地下有煤、有油、有黃金，地上盛產莊稼、蔬菜和水果，黃海、渤海灣魚蝦種類繁多，自給自足，餐桌豐盛，不愁吃不愁穿，日子過得舒坦。怪不得鄭板橋早就為山東農產品代言：“煙臺蘋果萊陽梨，趕不上濰坊蘿卜皮?！?/p>

印象二：“山東人比較上最有做中國標準人的資格”

文明的源頭璀璨深邃，跨越時空，照耀心靈。山東既有農耕文明的純粹與厚重，又有海洋文明的開放與包容。

四五十萬年前，“沂源人”就在這里直立行走；山東的文明史可以上溯到5000年前，這片土地很早就點燃文明的火苗，土著民族東夷族成為華夏族的一個源頭。在山東發現中國最早的文字“大汶口陶文”和丁公村“龍山陶書”，發掘出中國最早的城邦“城子崖龍山古城”，擁有中國最古老的長城——齊長城。到大汶口文化繁榮階段，就初步形成男耕女織的自然經濟狀態。某個不起眼的小山村，說不定就曾是某個諸侯國的國都。

自古英雄輩出、英才濟濟，是儒家文化發祥地，也是兵圣孫武的故鄉，“文武雙全”。圣賢智者群星燦爛，英雄豪杰層出不窮，孔子、孟子、墨子、曾子、孫子、管子、諸葛亮、戚繼光、王羲之、李清照、辛棄疾、蒲松齡、范蠡、魯班，文圣、武圣、書圣、算圣、商圣、孝圣、棋圣等巨匠耀眼奪目，都是齊魯文化的杰出代表、中華民族的驕傲，光耀千古?？芍^“百年圣賢幾登臨，天下名士看山東”。

德國學者雅斯貝爾斯說的“軸心文化時代”，孔子同蘇格拉底、釋迦牟尼齊肩，若恒星照亮著人類文明的天空。

山東出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敢愛敢恨的好漢，又出王侯將相和文人墨客。梁實秋說：“一般山東人的特性是外表倔強豪邁，內心敦厚溫和。”這里擁有世界歷史上第一所官方舉辦、私家主持的高等學府——稷下學宮。

國學大師錢穆在《中國歷史精神》一書說：“若把代表中國正統文化的，譬之于西方的希臘般，則在中國首先要推山東人。自古迄今，山東人比較上最有做中國標準人的資格?！鄙綎|孕育人文情愫，涵養人性溫度，人才輩出。2009年，中央宣傳部、組織部、統戰部、解放軍總政治部等十多個部門聯合組織開展評選“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和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29名山東人入選“雙百”候選人，最終有19人榮膺“雙百”人物，其中于化虎、馬立訓、王盡美、任常倫、張自忠、楊子榮、明德英、趙登禹等8位入選“百位英雄模范人物”，孔繁森、王杰、王樂義、許振超、宋魚水、張海迪、時傳祥、李素芝、李登海、焦裕祿、韓素云等11人入選“百位感動中國人物”，數量約占全國1/10。2018年，黨中央頒授100名改革先鋒獎章，其中山東籍和在山東工作的王伯祥、孔繁森、許振超、李雪健、張瑞敏、韋昌進、周明金和倪潤峰等8位受表彰。這些山東人是純粹的種子，是高尚的鏡子，凈化人們的內心和靈魂，猶如夜空中一顆顆璀璨的星辰，彰顯王者榮耀和時代光芒。

醉眠共被的李白、杜甫在濟南飲酒、賦詩，“詩圣”杜甫感嘆“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海右此亭古，濟南名士多”。人們想起孟子那句“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感覺不登蒙山、泰山，就留下遺憾，就感悟不到圣人的人生境界。

山東人，省內一個億，省外、境外還有一個億。歷朝歷代的山東人才星羅棋布，比比皆是，無以言盡。我們到廟宇首先會看到大門左右兩側各一尊“門神”，左武門神，右文門神。武門神即濟南人秦瓊。在李淵父子推翻隋煬帝的戰爭中，好漢秦瓊立下汗馬功勞。忠、孝、義、勇、信，涵蓋了秦瓊的一生。唐朝建立后被封為“護國公”。百姓尊其忠義，將他和山西朔州的尉遲恭奉為門神，祈求驅鬼避邪、國泰民安。

在浩渺如煙的歷史長河中，人人都是歷史瞬間。無數閃爍的瞬間，齊心照亮人類文明的天空。

印象三：“支配心靈的，一是孔子，一是梁山泊英雄”

農耕與禮治，孕育崇尚倫理道德的儒家文化?！皩抑遥瑢Ω改感?，對朋友誠”，這三根柱石，支起山東人“吾日三省吾身”的鏡子，復活誠信本土化、平民化、生活化樣本。在權威媒體公布的中國誠信指數中山東一直位居前列。以前有人曾遇到外省討飯人，也自稱是“山東的”。

誠信是心靈最圣潔的鮮花，是中華民族自古推崇的傳統美德。誠信既是山東金光閃閃的品牌，更是山東人的基因密碼和“第二本身份證”。誠實、忠信、尚義、節儉、好客、粗獷、豪放等美德融合在一起，塑造正統、地道的山東人，頭戴禮義之邦的桂冠。山東人本性忠厚老實，不善言辭，不擅心計，關鍵時刻能擔當、頂事。有位德國學者稱：“山東人乃中華民族的‘長子’?！?/p>

《論語》屢屢談及誠信問題。孔子從“文、行、忠、信”四方面教育學生，誠信占半壁江山。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弊酉脑唬骸芭c朋友交，言而有信?！迸c知己朋友同生死共患難，兩肋插刀。春秋時期“管鮑之交”、伯牙子期泰山之陰“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流芳千古。武藝平平的宋江因待人至誠穩坐梁山頭把交椅。

山東人是最正統的中國人，對革命的忠誠與奉獻更是有口皆碑。抗日戰爭最艱難的歲月，沂蒙紅嫂明德英危急時刻乳汁救傷員；沂蒙母親王換于和兒媳張淑貞，冒著生命危險，撫養四十多名八路軍后代，自家四個孩子卻因營養不良夭折。這真是超越時空、感天動地的大愛情懷！

著名教育學家張天麟說：“在山東人的血里面有兩個人在支配著心靈，一是孔子，一是梁山泊的英雄。”改革開放的浪潮洶涌澎湃，泥沙俱下，社會浮躁急功近利，誠信被金錢和利益圍攻和奴役。山東的精神氣質和深厚的文化積淀，依然向扭曲斑駁的文明根脈輸送誠信營養，心靈原野開放著芳香的花朵，孕育出誠信的累累果實。

“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造就了誠實守信、厚道擔責、鄙視見利忘義、敢于公平競爭的魯商群體。海爾砸醒誠信這筆無形資產。世界馳名品牌海爾，前身是青島電冰箱總廠，1985年，剛任廠長的張瑞敏發現冰箱有質量問題，掄起大錘砸下第一錘，砸得職工痛流眼淚。張瑞敏告訴大家，有缺陷有瑕疵的產品是廢品，質量和誠信才是金字招牌。

說話辦事憑天地良心。山東鄉間一直流行“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和“受人之助、感恩回報”的淳厚風尚，對人對事豁達灑脫，不小肚雞腸、耍小心眼。困難時期，鄰居、對門互相借糧食，接濟生活。沒錢可以像買雞雛一樣先賒著，最終多數人借少還多，甚至“借驢還馬”。家里來親戚客人，即使家境貧寒，寧愿自己餓肚子，砸鍋賣鐵也得讓客人酒足飯飽。高山流水覓知音，肝腦涂地為知己。沂蒙煎餅、膠東餑餑都能充饑。我是土生土長的山東人，地地道道的沂蒙山人，傳統思想觀念比較重，外出工作四十多年，鄉情不變，鄉音不改，心無旁騖，“板凳坐得十年冷”，工作單位也能從一而終。

山東交通學院率先在無影山校區建起“誠信驛站”。倡導：你尊重我，我必須自尊；你信任我，我不能失信。“五角錢的本子和幾塊錢的筆，以小見大，折射出心靈純度和亮度?！闭\信用餐、誠信自行車、誠信水站、誠信報攤、誠信劇場、誠信考試……匯成“誠信山東”的洪流。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印象四：“山東的棋下活了，全國的棋也就活了”

凝望中國版圖，山東位于中國心口窩。近代以來，山東的命運更是和國家命運緊密相連，一度沉淪于被瓜分和侵略奴役的命運。劉公島甲午海戰以慘敗告終，清政府吞下這一?？酀乃幫琛．斎?，這也成為中國近代由惰性自滿走向民族覺醒的重要轉折點……

凡是來過山東青島的人，大都與“五四廣場”上火炬型的紅色雕塑“五月的風”謀過面。1919年爆發的偉大的反帝愛國運動——“五四運動”的導火索是青島的主權問題。這尊雕塑是一縷螺旋上升的紅色的風，代表著百年青島對歷史和民族榮辱興衰的追憶。

此后，山東新文化運動蓬勃興起，馬克思主義得以傳播。王盡美、鄧恩銘作為濟南共產黨早期組織的代表參加中共“一大”。雷神廟戰斗打響膠東抗日第一槍，徂徠山起義拉開山東黨組織獨立自主參加抗戰的序幕。1938年底，山東各地的抗日起義武裝組成八路軍山東縱隊，與次年入魯的115師，齊力開辟山東根據地，堅持敵后游擊戰爭。血戰臺兒莊，海洋地雷戰，鐵道游擊隊，沂蒙“紅嫂”群體，可謂驚天地、泣鬼神。在抗日戰爭最艱難的時期，沂蒙山區沭水縣板泉區淵子崖村(現屬莒南縣)，抗日群眾用大刀、長矛和土炮浴血抗擊近千名日偽軍的進攻，村民壯烈犧牲147名，斃傷日偽軍112名。南方“三元里抗英”，北方“淵子崖抗日”，這兩個故事早已鐫刻進中華民族抵御外敵侵略的英雄史詩。

毛澤東評價山東抗日根據地：“山東的棋下活了，全國的棋也就活了?！苯夥艖馉帟r期，在山東境內發生的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濟南戰役等大戰、惡戰，解放軍越打兵員越多，越打地盤越大。解放區開展轟轟烈烈、開天辟地的土地改革，翻身農民自覺參軍、參戰和支前，形成淹滅蔣家王朝的洪流。戰爭的勝利，是角力黨心軍心民心的結果。

是的，山東人的忠是大忠，是敢于為國舍命、為民舍命的忠。新中國成立前，在抗日戰爭時期，山東有30多萬人參加了八路軍；解放戰爭期間，山東有1100萬人（次）支前，近100萬參加了人民解放軍；山東在冊烈士22萬多名。山東還有10多萬名將士、干部北上、南下。近幾年，省里建設“山東老戰士紀念廣場”，已經登記鐫刻7萬余山東籍普通老戰士的名字。每個名字都閃耀一份榮耀，都凝聚一個家族，都是活生生的一部史書！

魯迅先生說“北人的優點是厚重，缺點是愚鈍”。山東人赤膽忠心，日月可鑒，基因代代傳承。1977年恢復高考，各省自行命題，山東的作文題目是《難忘的一天》。多數學子飽含深情地寫了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這一天的見聞與感受，表達了對黨、對毛主席的深厚感情。山東小伙子身體棒、體格壯，是“當兵的好材料”。部隊喜歡山東兵。山東一直是兵員大省，每年向部隊輸送的兵員約占全國的8%。青年人看重仕途和功名。看看山東年年躥高的高考分數線，就知道山東的孩子和家長是如何拼命了。誰家孩子有出息、有成就，就哼起小曲、心頭就抹蜜，否則就抬不起頭、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盯著他的家庭一樣。

無論是革命、建設，還是改革、復興時期，國家有難，山東人一馬當先，沖鋒在前。“非典”那年，為“讓患者身上流淌著共產黨員的鮮血”，血庫立刻盈滿，紛紛簽字等待召喚；2020年武漢鬧“肺炎”，山東又傾家馳援。山東的醫療器械和蔬菜、大蒜、蘋果、大米、土豆、掛面、煎餅、雜糧等源源不斷運往湖北一線。這種“無死角”式的援助被網友贊為“抄家式”馳援。

身處異鄉的王維在《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中寫道：“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表達了詩人令人心顫的體驗和缺憾。山東人走南闖北，留下好口碑。到祖國各省尤其是東北、南方幾省，經常有人自豪地說：“我祖上山東！”

印象五：“山東的文化與性格是把雙刃劍，喜憂參半”

山東人憑王道正氣，認干肯干實干，無媚骨、不服軟，吃虧不吃氣，敬人如敬天。

以山東人為主的“闖關東”，是中國近代史上重大的人口遷移。兩個世紀前，齊魯大地上的農民推車、挑擔、乘筏，用自己的雙腿和雙手開拓了充滿艱辛與血淚的“闖關東”之路，說到家這是被窮“逼”的。有人測算過，從清代到新中國成立前，前往東北的山東人約2000萬以上。也可以說，東北大開發，山東人立下汗馬功勞。鄉愁萬里，根系一脈。

國運和山東命運緊密相連。近代以前，以農為主，山東曾設置107個州縣。代表性的城市分布在兩條交通線上：南北走向經濟大動脈的大運河沿岸的濟寧、臨清、德州等，東西走向沿魯中地北麓的濟南、周村、博山和濰縣等。直到19世紀中晚期，隨著海上交通的發展，大運河航運功能衰落，沿岸城市日趨衰落，山東半島沿岸興起了煙臺和青島兩個海港城市。膠濟鐵路通車后打破了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刺激了商品輸出。濟南、博山、濰縣相繼成為貿易中心，并通過煙臺、上海、天津等通商口岸，與國內外市場聯系。新中國成立后，山東堅守農業大省的傳統和優勢，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城市化水平處于停滯狀態。改革開放以來，山東憑借改革開放優勢、沿海區位優勢和率先發展的高速公路，城市化沿著海岸線和膠濟鐵路依次展開，青島、煙臺、威海和淄博、濰坊、濟南，形成新“T”字型發展態勢，青島、濟南、煙臺三座城市正“三核”驅動。腳踏古老傳奇的土地，追尋“五侯爭霸”“戰國七雄”時的雄風，難免產生大省尷尬。

新中國建立后，山東一直給國家長臉，伴隨共和國精彩?！坝薰粕剑脑熘袊瑓柤艺且粋€好例”，1955年至1957年，毛澤東主席三次親筆批示，肯定推廣莒南縣厲家寨、王家坊前、高家柳溝三個村的典型經驗，指導新中國成立初期的農業、農村工作。改革開放，覺醒山東大地沉睡的發展潛能，像一把神奇的鑰匙，開啟山東由農業大省跨入經濟大省的偉大征程，創造諸多奇跡，樹起諸多農業、工業改革的樣板。面對國家賦予山東“走在前列”的目標定位，相伴奮起的沿海省份已漸行漸遠，追兵越來越近。新時代，新機遇，責任重大，形勢逼人，愛面子的山東紅著臉承認差距，從沂蒙山到魯北平原、從東海岸到大明湖畔，臉紅耳赤，羞愧難當，真的睡不著、坐不住、等不起。靜心深思：資源和人才被周邊虹吸，循規蹈矩、“君為臣綱”的文化土壤，不敢標新立異、越雷池，無形捆綁了手腳?？缛牍I文明和信息時代，依然熟悉和賡續農業文明的輝煌，文化的錯位，文明銜接的迷惘。也有人渴望猛擊一掌，山東能夠醒來。當然有困惑、有煩惱、有反思中的醒悟，更有自信、底氣、勇氣和希望！

《論語》有這么一句話：“齊一變，至于魯；魯一變，至于道。”千變萬變，量變到質變。《易傳》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鄙綎|大地有高有低，山東人能屈能伸。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山東，不再打腫臉充胖子，咬緊牙關、爬坡邁坎，“騰籠換鳥”“鳳凰涅槃”。山東發展的病癥，主要是優越自然稟賦帶來的滿足、思想觀念偏傳統，不活泛的腦筋捆綁了手腳。濃眉大眼、豪爽仗義的山東大漢，說話干事不樂意挑頭、開頭，尤其在事物渾沌膠著不清晰時，不愿輕易出手、怕風險。戰場上是英雄，考場上是狀元，酒場上算好漢，市場上少亮點，躬腰苦干、踏地實干，卻不善巧干。

那次我和朋友聊天，他突然問我：“假如春秋戰國時代，齊國滅了秦國，中國歷史該如何？”“假如齊文化興盛，山東會如何？”我說：“歷史沒有回頭路，也沒有假設！”山東的文化與性格是把雙刃劍，喜憂參半，何是管用的“方劑”呢？唯文化這把金鑰匙，能打開蛻變崛起的命穴！

2017年秋，我因公出差深圳，站在蓮花山深情凝望鄧小平闊步向前的雕像，就是這睿智堅定的目光，曾專程校正過山東改革開放的航標！

印象六：“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山東人“忠厚誠信、勤勞智慧、勇敢樸實”的品格和濃郁的民風民俗，形成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和“三碗不過岡”的行事風格。

山東可看的地方多。只要你進入山東，游覽于山水名勝之間，處處有古跡和美妙的景物，隨時嗅到歷史的余香和鄉土氣息，古城人家、小鎮人家、山中人家、海島人家、運河人家、黃河人家。泉城大明湖，青島棧橋，煙臺山的燈塔，國色天香的牡丹，滿天鳶飛的風箏，“狐妖花仙”的傳說，戴石頭帽子的“崮”，一望無際的紅地毯……

山東菜，是中國四大菜系之一。歷史悠久，鮮咸脆嫩，風味獨特，享譽海內外。其中尤以“爆、炒、燒、塌”等最有特色。品嘗“魯菜”，結識熱情豪爽的山東人。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招牌菜，集市、廟會上隨處可品嘗到正宗的地方小吃?！凹屣灳泶笫[”是山東代表性的吃法。喝酒、蘸醬、吃大蔥、啃煎餅，這與山東人豪爽淳樸的性格相投。山東是農業大省，在物質相對匱乏的時代，人們外出勞作隨身都帶著一沓煎餅，餓的時候隨時隨地拿出來嚼幾張充饑。

在山東“無魚不成宴，無酒不成席”，“杯中乾坤大，壺里日月長”，山東人能喝能侃、豪爽大氣，不是酒量最大的，不是喝酒最快的，也不是最猛的，但喝酒的規則、任性、倔犟和“勸酒”的套路，足夠讓你記一輩子。幾千年的歲月更迭，滄海桑田，刀光劍影，酒是忠實陪伴者。賈思勰早在《齊民要術》中就概括了釀酒技術。王羲之、李清照、辛棄疾以及客居山東的李白、杜甫、蘇軾等，都因酒激發出萬丈豪情。武松景陽岡下喝酒捶死老虎，連喝一十八碗不倒，成為百姓心目中最英雄、最精彩的喝酒故事。喜歡喝白酒而且要度數高，度數低沒勁，因而原來縣白酒廠，本地酒喝起來順口，還增稅收。接待遠方貴客，主人先要一口氣敬三杯。喜歡用大碗大杯，“一切都在酒里”，喝出個氣氛和真感情來。請人吃飯必定自己結賬，別人結賬“這讓我臉往哪里擱”。當下，已經用心用力摁住掌權者的“酒瓶子”，喚醒文化良知、道德濃度和精神純度。舌尖上的山東，口味就是不同。

山東人既好客又戀家，朋友來了傾盡所能接待，自個卻喜歡晚上“貓”在家里，享受“老婆孩子熱炕頭”。山東曾多次強力發展第三產業，聲勢也很大，夜晚的街面依舊冷清，難紅火起來。山東人的“熱情好客”仍然注重物質上的給予和滿足，以吃喝為主，文化大餐正在加溫、美味無窮，精神大餐更是指日可待。

山東正以開放包容的姿態喜迎八方來客、廣納天下英才。鄉風淳樸，尊老敬賢，待人熱枕，涵養家的溫暖。在外省工作的人，大都喜歡回山東養老。李白在山東待客，“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他在濟寧住過二十多年，留下一座太白樓和詩歌高峰。

泰山之巔，撥散浮云，遙望一個新時代的新山東正拔地而起?！皠偃諏し笺羲疄I，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边€是孔圣人那句老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p>

我們堅信：“好客山東”，品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