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外二首）

文

當玉米地高過膝蓋

我看見你在彎腰除草

當玉米的胡須

比你的胡須還長

你在一片金黃里隱身

當年的我

長到你膝蓋高的時候

你是我身后的風

如今

我和你一樣高了

只有在一捧玉米粒里

仔細分辨

哪一粒

是你的肉身

遠望

漫延的綠色就要決堤

奔涌到額頭的田埂

我這一畝三分薄地

還沒有深耕細耙

也許舉著鋤頭的父親

挎著籃子的母親

能在天堂

將這些采摘

晾干后 為我和人間

再編織一片寧靜和清涼

一樹之望

還沒出正月

那匹棗紅馬 那頭黑牯牛

那只蘆花雞

那個蹲在樹底下

抽旱煙的人

甚至那棵秋天里

被遺忘的向日葵

都不辭而別

我們把一棵樹當做溫度計

測試人間冷暖

在樹的記憶里

一把金鎖

早已淌著銹色

大地丟下的拐杖

老屯的不老胎記

一陣陣痛

在數九寒天里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