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慢鐵”到“高鐵”徽章見證京張鐵路“前世今生”

2020-04-28 07:11:42周繼厚

云南檔案 2020年1期

關鍵詞：鐵路

■周繼厚

2019年12月30日，首班開往張家口的G2505次列車從北京北站駛出，標志著京張高鐵正式開通。

100多年前，詹天佑主持修建了第一條中國人自己建設的鐵路——京張鐵路。而在京張鐵路正式通車110年之際，京張高鐵用最新的技術和理念，重走同一條路線，標志著中國鐵路發展的又一個里程碑——從慢速鐵路到智能高鐵的飛躍。

圖1-2019年12月30日，鐵路工作人員在北京北站站臺拉起橫幅，慶祝京張高鐵開通運營。

在京張高鐵通車之際，筆者查找出清朝時期、民國時期、新中國時期三個時代制作的20余枚與京張鐵路有關的徽章、老照片、紀念品等，穿越百年歷史，以這些歷史文物和文獻資料為線索，回眸京張鐵路建設歷程，尋找銘刻在徽章里的歷史記憶，見證京張鐵路百年風云。

詹天佑與京張鐵路

京張鐵路連接北京豐臺區，經八達嶺、居庸關、沙城、宣化等地至河北張家口，是中國人自己勘測設計和施工管理的第一條國有干線鐵路，全長201.2公里。

回溯京張鐵路的修筑，不能忘記“中國鐵路之父”詹天佑。

詹天佑出生在廣東南海一個沒落茶商家庭。他12歲到美國留學，22歲以優異成績從耶魯大學土木工程學系畢業學成回國。1905年，清政府聘請詹天佑擔任總工程師，主持修建京張鐵路。

圖2-詹天佑身著官服半身照。

京張鐵路工程十分艱巨。地形復雜，崇山峻嶺橫亙其間。尤其是從南口往北，經過居庸關、青龍橋到八達嶺一段，地勢越來越高，盡是懸崖峭壁。當時，外國人根本不相信中國能修成這條鐵路。

詹天佑懷著為祖國爭光的熱情，充滿信心地投入緊張的工作。他帶領工程技術人員，背上標桿、經緯儀，騎著毛驢，翻山越嶺，成天奔走在深山野地。工程開始后，各種困難迎面而來。詹天佑苦心竭力，排除萬難，一寸寸地把工程推向前進。為了能讓火車順利爬上陡峭山坡，順著山勢巧妙設計“人”字形折返線，成為中國鐵路史上的創舉。

圖3-京張鐵路通車初期，青龍橋車站上下火車同時開行的照片。近處列車為開往北京方向，遠處的為張家口方向。

鐵路筑過南口以后，共有居庸關、五桂頭、石佛寺、八達嶺四處隧道，總長度1645米。這是全線的咽喉工程。詹天佑下定了決心，一天不打通，就一天不回北京。由于他大膽使用炸開巖石和鑿豎井等開鑿方法，終于攻克了道道難關，打通了當時世界上少有的長隧道。

圖4-京張鐵路八達嶺山峒北口。該隧道是京張鐵路線上開鑿的四條隧道中最長的一條隧道，全長約1092米。隧道上方題有“八達嶺山峒”。

圖5-京張鐵路修成時，修路人員在驗道專車前的合影。前排是工程技術人員，右起第三人是負責京張鐵路線施工的總工程師詹天佑。后排是鐵路工人。

原計劃要用6年時間完成的鐵路工程，結果只用了4年，還節省下大量工程費用。1909年10月2日，北京南口車站舉行了盛大的通車典禮，慶賀京張鐵路全線通車。

圖6-京張鐵路通車典禮技術人員合影，前排左起依次為：翟兆林、陳西林、詹天佑、顏德慶、俞人鳳。

圖7-京張鐵路青龍橋車站。

圖8-1921年上海商務印書館印制《中華國有鐵路京綏線全線通車紀念明信片》之一——京綏鐵路青龍橋。該明信片全套十一枚，分別為京綏鐵路沿線妙峰山、青龍橋、東園站、居庸關、云臺、彈琴峽、白塔站、綏遠城西大街、天鎮盤山、歸化城外河岸、大同玉河橋之景色，彩色印刷，裝幀成冊。

圖9-京張路司機匠證章，此為京張鐵路開通后，火車司機佩戴的證章。

圖10-1912年9月7日孫中山視察京張鐵路與歡迎人員在張家口車站合影。

京張鐵路筑路資金擺脫了外國資本的入侵，保護了路權。工程技術全部由中國人掌握，保證了技術體系的完整。除了在鐵路修建的過程中注重技術人才的培養外，詹天佑還創建和主持中國第一個工程學術團體——中華工程師學會，為推動發展中國近代工程事業，培育工學人才作出了巨大貢獻。

圖11、圖12-詹天佑紀念章，銅質，直徑8厘米，2008年上海造幣廠鑄造，工藝美術師劉乃俠設計，正面鐫詹天佑正面頭像，背景為鐵路信號燈和路軌，以及遠洋的帆船，表示詹天佑留洋學成后歸國效力，刻有“詹天佑”及生卒年代“1961-1919”，背圖繪有火車穿越隧道圖景，背景為八達嶺長城。

圖13、圖14-鐵道部南口機車車輛機械工廠建廠八十周年紀念章，銅質，直徑6厘米，正面中間浮雕詹天佑側面頭像，兩邊分別鑄有“1908”、“1986”年代，下方繪有南口機車車輛機械廠景色，外圍鑄有“鐵道部南口機車車輛機械工廠建廠八十周年”銘文，背面刻繪雄偉的萬里長城和火車駛出八達嶺隧道圖案。

1919年4月，詹天佑因積勞成疾不幸在漢口病逝，享年58歲。詹天佑逝世后，為紀念這位愛國工程師的不朽業績，為紀念我國科學技術界、鐵路界中的一代偉大先驅詹天佑先生在修建京張鐵路所作出的卓越貢獻，1922年，中華工程師學會、京綏鐵路同仁會在京張鐵路青龍橋火車站樹立詹天佑全身紀念銅像。

圖15-矗立在京張鐵路青龍橋車站的詹天佑銅像。

這座銅像通體為深黑色，雕刻十分細致，身著燕尾服的詹天佑形象栩栩如生，右手插褲兜，左手戴手套，目光深邃悠遠，仿佛讓人們看到昔日詹天佑不畏艱難險阻，奔波勞碌在京張鐵路公地時的情景……這尊銅像也被鐫刻在紀念章上。

圖16、圖17-北京鐵路局紀念詹天佑創建京張鐵路紀念章，銅質，直徑6厘米，正面繪有雄偉壯觀的八達嶺長城，右邊矗立詹天佑全身銅像，背面中間繪有鐵路機車，外圈刻“中國北京鐵路局”中英文字。

在清末民初風起云涌的時代里，詹天佑的心中始終堅信“修中國人自己的鐵路”“培養中國自己的工程師”，他以精心育人為己任，言傳身教，為培養青年工程技術人才傾注了大量心血，為中國鐵路事業造就了第一代鐵路工程師。他把畢生精力投入于中國鐵路建設事業，對中國早期的近代化工程事業和工程技術人才的培養，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為了繼承和弘揚詹天佑先生愛國、創新、自力、自強的精神，貫徹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造的方針，獎勵在鐵路科技領域做出突出貢獻的科技人員，促進科技創新和優秀人才成長，激勵科技人員刻苦鉆研，不斷創新，勇攀科技高峰，為推進和諧鐵路建設，實現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作出貢獻，鐵路部門于1993年設立“詹天佑鐵道科學技術獎”，每兩年舉辦一屆，其中包括詹天佑大獎、詹天佑成就獎、詹天佑貢獻獎、詹天佑青年獎，并給獲獎者頒發相應獎章。

圖18-詹天佑成就獎獎章，銅質鍍金，直徑12厘米，鐫有詹天佑肖像圖及主題文字。

圖19-詹天佑青年科技獎獎章，銅質鍍金，直徑12厘米，鐫有詹天佑肖像圖及主題文字。

京張鐵路延長線——京綏鐵路

京張鐵路通車前，清政府已決定展修張家口至綏遠(今呼和浩特)段鐵路。張綏鐵路也是中國人依靠自己的力量修筑的，同樣歷盡磨難。1911年，當鐵路修至山西時，辛亥革命爆發，資金不能及時到位，工程被迫停工。1912年，將京張鐵路收入撥付給張綏鐵路作復工費用，使之得以由陽高向西展筑。1915年9月修至豐鎮時，受第一次世界大戰影響，鐵路建設所需材料價格上漲，原計劃資金不能到位，工程又停工4年。1916年時，京張、張綏兩路合并，改稱京綏鐵路。1919年8月，鐵路由豐鎮繼續展筑，1921年通車至綏遠。綏遠至包頭段作為支線修建，1923年1月通車至包頭。

京綏鐵路于1921年7月1日正式通車，曾制作通車紀念品“天雞車尊”。

圖20、圖21、圖22-天雞車尊，青銅鑄造，高9厘米，由車輪、天雞和尊三部分組成，天雞翹首安坐在鏤空車軸上，背馱寶瓶，瓶身浮雕龍紋，尊頸處鑄有“天雞車尊”字樣，兩側車輪一側刻“京綏鐵路通車紀念”；另一側刻“民國十年七月一日”。在中國民俗文化中，天雞是英雄勇敢的象征，也有避邪含義，天雞負尊的圖案為進寶寓意。而天雞作為吉祥物，亦是紀念京綏鐵路通車成功之意。

圖23-京張張綏鐵路同人歡迎詹督辦天佑先生攝影紀念，民國三年六月（即1914年6月）。

圖24-京綏鐵路康莊火車房同人攝影，民國十七年四月十日（即1928年4月10日）。

京綏鐵路徽章，已發現有多種：

圖25-平綏鐵路飛翼輪路徽證章，背面兩位數字編號。

圖26-京綏鐵路管理局證章，銅質，直徑3.1厘米。

圖27-京綏鐵路證章，背面兩位數字編號。

圖28-京綏鐵路站長證章，編號28號。

圖29-京綏鐵路京綏線利華公司證章。

圖30-平綏鐵路機務證章。

圖31-平綏鐵路合作社證章。

京綏鐵路通車至包頭后，與黃河航道相連接，凡西寧的羊毛、甘肅的水煙、寧夏的藥材等著名產品都可以利用羊皮筏子裝運至包頭，再轉由鐵路運至北京、天津，轉銷國內外。因此，京綏鐵路對促進西北各省的經濟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平綏鐵路工人運動

1928年6月北京更名北平，京綏鐵路改稱平綏鐵路。新中國成立后，全線改名京包鐵路。

早在京綏鐵路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工會組織，就曾舉行多次鐵路工人罷工，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工人運動。

1921年北京共產黨小組成立后，十分注重在鐵路工人中開展工作。1921年秋至1922年，在李大釗的推薦下，何孟雄、張昆第等被派到京綏鐵路沿線開展工人運動，先后創辦了京綏南口工人夜校、張家口工人夜校，領導成立了“京張京綏鐵路同人會”。

圖32-京張張綏鐵路同人會證章，銀質，直徑2.5厘米。

1921年5月，京綏鐵路當局由于管理不善，在試運行中因違章而屢發事故，職工傷亡慘重，路工聯合數次呈文報送路局，要求維護路章，保障安全，路局置之不理，于是爆發京綏鐵路工人第一次罷工，機車全部停開，迫使路局答應了工人的要求；同年12月13日，因京綏鐵路局長陳世華索取贓款，敗壞路政，拖欠工資，爆發了全路機務工人大罷工，工人代表團奪取了財務管理權，打開金庫，發放了工資，并迫使交通部將陳世華撤職。

1922年8月，因交通部總長高恩洪與美國太康洋行簽訂合同，以京綏鐵路抵押外債，出賣京綏鐵路經營權，激起全路工人的極大憤慨。共產黨人何孟雄領導并組建“京綏鐵路車務工人同人會”，鐵路沿線八個大站分別設立分會，開展了反對帝國主義，保護京綏路權的斗爭，組織發動了聲勢浩大的“救國護路”運動，京綏鐵路工人總罷工。在工人的斗爭和全國人民的聲援支持，交通部被迫撤回了合同。同年10月，“京綏鐵路車務工人同人會”又開展了要求路局補發8個月欠薪的“索薪斗爭”，先后三次請愿均被路局拒絕，于是在張家口召開全路沿線各站工人代表會，決定實行總同盟大罷工。全路60余個車站的1500多人同時罷工。罷工歷時3天。盡管當局派出軍警進行破壞和鎮壓，但是工人們在黨的領導下，團結一致，堅持斗爭，迫使路局答應了工人提出的條件。京綏鐵路這幾次轟轟烈烈的工人運動，在促進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相結合,為工人爭取合法權益的同時，也鍛煉和培養了一批優秀的工人運動骨干，為后來平綏鐵路總工會的成立和平綏鐵路沿線地區黨組織的創建和發展奠定了基礎。

1925年5月1日，在中共北方區委書記李大釗的直接領導下，平綏鐵路總工會在張家口掄才書院成立，100多名會議代表參加了成立大會，選舉共產黨人何孟雄為總工會秘書，全國鐵路總工會負責人、共產黨員羅章龍出席會議并做了重要講話。平綏鐵路總工會有西直門、南口、康莊、張家口、大同、豐鎮、平地泉、綏遠、包頭等9個分會。

圖33-平綏鐵路張家口工會證章，銅質。直徑3厘米，背面四位數字編號。

圖34-平綏鐵路大同工會證章，銅質，直徑3厘米，背面四位數字編號。

圖35-平綏鐵路豐鎮工會證章，銅質，直徑3厘米，背面兩位數字編號。

平綏鐵路總工會成立后，編寫了《平綏鐵路路歌》在工會成員中廣為傳唱，表達了平綏鐵路員工的愛國主義情懷和民族自尊心。歌詞分四段：

唯我平綏，邦家之光。工程設計，譽滿重洋。華人筑路，此為嚆矢。懿歟休栽，邦家之光；

唯我平綏，邦家之光。前程萬里，遠走遐荒。睦我五族，固我邊防。懿歟休栽，邦家之光；

唯我平綏，邦家之光。礦農禽畜，物產殷繁。移民邊圉。尤賴輸將。懿歟休栽，邦家之光；

唯我平綏，邦家之光。同志奮斗，努力發揚。導夫斯路，日愈隆昌。懿歟休栽，邦家之光。

民國中期，直奉兩次軍閥混戰，造成平綏鐵路的衰微。抗戰爆發后，經歷著名的“南口戰役”，侵華日寇給平綏鐵路帶來了不盡的傷痛。在八年抗戰中，八路軍建立了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在平綏鐵路以北開辟大青山抗日根據地，與日寇英勇作戰。

抗戰勝利后，平綏鐵路總工會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廣泛發動工人運動，舉辦各種集會，爭取工人的政治權利，積極參與市參議員的選舉，支持解放戰爭大反攻“平綏戰役”，反對蔣介石政權內戰、獨裁、賣國政策。

圖36-1945年張家口第一次解放，召開平綏鐵路總工會張家口鐵路局分會職工首屆代表大會。

圖37-平綏鐵路接收同人歡迎張公秉衡攝影紀念民國三十五年二月三日（1946年2月3日）攝于北平

圖38-民國平津區鐵路工會南口分會證章，銅質，直徑1.5厘米。徽章中央繪有“工”字徽標，外圈刻有“平津區鐵路工會南口分會”銘文，邊沿是黑白相間的鐵路變形圖案，背面四位數字編號。1946—1949年間，平津區鐵路管理局管轄平綏線、北寧線(北平—山海關段)、通古線(通州—古北口)。此為當時平綏鐵路工會南口分會會員佩戴的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