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鑒日韓經驗發展首都冰雪產業

[摘要] 日韓兩國冬奧會的成功舉辦，為發展冰雪產業提供了值得借鑒的寶貴經驗。北京可借助首次舉辦冬奧會的重大機遇，大力發展首都冰雪產業，完善冰雪運動基礎設施及配套設施建設，加強冰雪旅游和本土文化的縱深融合，在國家層面和社會層面共通共建人才培養通道，從而打造新的經濟增長點。

[關鍵詞] 冬奧會; "冰雪文化; "冰雪旅游; "冰雪產業

[中圖分類號] G86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 0529-1445（2020）06-0068-04

2016年的全國兩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黑龍江代表團審議時指出：“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2018年9月5日，國家體育總局公布了《“帶動三億人參與冰雪運動”實施綱要（2018—2022年）》，我國冰雪產業蓄勢待發。2022 年即將舉辦的北京冬奧會，更為我國冰雪產業發展帶來歷史性戰略機遇。同樣作為東亞國家，日本分別于1972年和1998年兩次舉辦冬奧會，韓國于2018年舉辦冬奧會。日韓冬奧會的成功舉辦，不僅加速普及了本國的冰雪運動，更促進了冰雪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冰雪產業又被稱之為冰雪經濟，一般指以冰、雪資源為基礎而形成的經濟產業。1日韓冰雪產業發展經驗對大力發展首都冰雪經濟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以冰雪賽事申辦推動基礎設施完善利用

冰雪賽事的數量和規模往往能夠看出一國冰雪產業發展的競爭力。城市借助舉辦大型競技類冰雪賽事推動冰雪基礎設施布局建設，展示城市名片。日本作為擁有滑雪場數量較多的國家之一，雪場沿著日本島分布，從北海道北部的島嶼一直到九州南部。目前日本約有547家滑雪場，51%的滑雪場擁有5條及以上提升設備2，這兩個數字在亞洲乃至全球范圍內都居于前列。1972年的札幌冬奧會和1998年的長野冬奧會更是給日本留下了堅實的基礎設施。在2017年第八屆亞冬會上，札幌市全部沿用了1972年冬奧會的場館，讓以往的賽事設施資源得到了充分的盤活和利用，節約了辦賽成本。此外，競技場內還設有札幌奧林匹克博物館，布置精細考究，展覽知識和體驗內容豐富，將日本整個冬季運動特別是冬季奧林匹克運動的歷史都呈現出來;在長野冬奧會期間建設的7座奧運場館和設施，在賽后一直被積極利用，并成為冬季運動訓練中心，為運動員們提供了良好的訓練場地。交通保障上，各類交通設施讓幾乎所有人居住地離雪場只有兩三個小時車程。

另外，日本政府制定了優先發展滑雪產業的優惠政策，積極鼓勵旅行社、交通企業、工業財團、房地產公司等私企涉足滑雪產業，參與建設和開發雪場，讓市場對冰雪基礎設施投入和產業投資保有旺盛的熱情。

韓國2018年在平昌舉辦冬奧會，場館建設高度重視未來發展可持續運營。三次申奧的漫長過程促使平昌不斷改進和完善場館的長遠規劃。平昌一帶的廣闊原野變成了滑雪跳臺，滑雪射擊、越野滑雪賽場也改頭換面。除了場館建設，會后對場館的拆除也果斷堅決。如考慮到平昌人口規模小的現實，為避免陷入奧運后場館運營不利的尷尬境地，政府果斷地將平昌奧林匹克體育場在冬奧會一閉幕后就一拆了之。盡管前兩次申奧失敗，平昌之后繼續力爭舉辦其他冰雪賽事活動，邀請因氣候原因練習不便的國家或地區青少年前來參加“夢想項目（Dream Program）”雪上項目，這些改變一方面得到包括國際奧委會（IOC）在內的專業機構認可，另一方面也擴大了平昌的冰雪賽事聲譽。為保證奧運設施順利完工，平昌制定了《2018平昌冬奧會支援特別法》，規定了對奧運會基礎設施的經費支持辦法，江陵速滑中心、江陵冰上運動館、江陵冰球中心、關東冰球中心、旌善高山滑雪中心、奧林匹克滑行中心等多數競技場館設施很快建成，并創造了大量就業機會，刺激了當地經濟發展。交通設施上，江原道平昌為實現“30分鐘內到達所有賽場”，場館以平昌山脈場館群（Alpensia Cluster）和江陵海岸場館群（Coastal Cluster）為中心，每個場館路程都在30分鐘之內，從奧運村出發到達各場館不超過半個小時，其中90%以上場館都是15分鐘之內便可抵達，既便利了交通往來，也體現了集中辦奧運的理念。此外，首爾至平昌的KTX高速列車開通，車程僅需一個半小時。仁川機場至平昌的高速列車也開通運行，游客僅需兩個小時以內就能從機場一站式抵達平昌，為觀賽游客提供最大便利。

以冰雪文旅促進冰雪產業的可持續發展

冰雪文旅是以冰雪、氣候及旅游資源為依托，體驗冰雪文化內涵的所有文旅活動形式的總稱，具有大眾性、體驗性、休閑性、消費高、停留時間長等特點。冰雪文旅是未來冰雪產業可持續發展的一個長期主導方向。得益于優越的地理環境和豐富的冰雪資源，被譽為“雪國”的日本冰雪旅游人氣一直榜上有名，冰雪旅游已然成為日本旅游最受歡迎的項目，更是近鄰中國消費者心中冰雪之旅的首選地。自從札幌和長野舉辦冬奧會后，兩地已成為日本最著名的冰雪文化旅游勝地。作為亞洲第一屆冬奧會舉辦城市，札幌在冬奧會結束后不僅承接了大量冬季運動賽事，還引入圣誕集市、白色燈飾節、世界著名的札幌冰雪節等慶典活動，吸引眾多海外游客前來旅游。其中，札幌冰雪節每年吸引200多萬訪客，成為世界四大冰雪節之一。1與此同時，隨著日本人口老齡化加劇，一些滑雪場發展成為大型綜合性度假區，打造除滑雪以外老少咸宜的四季休閑旅游項目。山地度假村開始突破冬季單季的限制，有些甚至將整座山打造成“迪士尼模式”。除了奧運文化，結合日本的山雪祭、祈福、雪屋節等傳統文化，通過在冰雪場景下進行諸如雪屋點燈、星空夜滑等多種獨特有趣的體驗式營銷，日本的雪場逐漸吸引越來越多的國外游客前來參觀。據日本觀光廳統計，赴日外國游客中，有兩成以上想要體驗滑雪。日本每年的滑雪人次在3000萬左右，其中，國外滑雪者約占10%。日本政府還向成功吸引外國游客的滑雪場提供補助金，并為一些已經倒閉的滑雪場提供重建資金，從而促進冰雪旅游項目的發展。

韓國平昌郡位于首爾以東的江原道，是韓國著名的度假山城，也是2018年冬奧會的舉辦地。在冬奧會后，借助大力發展冰雪文旅，平昌成功升級成為高品質休閑型國際旅游城市。平昌冬奧會的三個舉辦地平昌、江陵及旌善，各自結合當地的自然資源和民俗文化進行文旅特色宣傳，如有著大關嶺秀麗景色的平昌、韓國阿里郎的故鄉旌善以及江陵美麗而又浪漫的海岸線。江原道的滑雪度假村星羅棋布，每個滑雪度假村的設置各具特色。距離首都首爾近一些的滑雪場一般1小時內就能到達，如大明維瓦爾第公園度假村不僅有12條滑雪道的滑雪場，更有海洋世界水上樂園、騎馬俱樂部、高爾夫球場，以及購物中心、電影院和超市等設施;遠一些的度假村則設置了更加豐富和完整配套的體驗。如江原道旌善郡的High1度假村總共有18條滑雪道，還有高爾夫俱樂部、音樂劇劇場和火車主題公園，現代化的酒店設施也讓人印象深刻。此外，韓國冰雪旅游中配搭的美食文化、影視文化和民俗文化等也交叉融入滲透其中，如以冰釣鱒魚和冬季故事為主題的江原道平昌鱒魚節、因《冬季戀歌》等韓劇拍攝走紅的南怡島、以點燈儀式和許愿為主題的華川仙燈文化節等吸引了絡繹不絕的國內外游客，強力帶動旅客對冰雪旅游和文化旅游的聯動消費。

以冰雪培訓暢通冰雪人才發展通道

冰雪培訓包含對專業運動員和業余愛好者的培訓。冰雪培訓是培養冰雪運動初學者到愛好者的一個重要環節，也是培養冰雪運動消費的主戰場之一。日本的冰上項目和雪上項目競技實力都表現得既強勁又均衡，這與其聞名世界的全民參與、全民體育的發展模式息息相關。日本的國內滑雪者占比為9%，遠高于滑雪者人口占比不足1%的中國。滑雪運動已經開展50多年，在第一次舉辦札幌冬奧會前夕，日本主抓對冬奧項目的大力推廣和普及。如日本滑雪聯盟成立了許多滑雪學校，還經常舉辦各種級別的比賽，成績好的高中生會被選入國家隊，因此備受重視。專業運動員培養方面，日本不斷地在奧運周期求變求發展，尋求冰雪項目的散點式突破。近年來，日本大面積鋪開運動員訓練適合東亞體質的項目，女子速度滑冰、自由式滑雪、單板滑雪等項目由弱變強。弱項變強、強項不弱的人才培養戰略讓日本在冰雪賽事上頻頻開花結果。在以旅游市場為目的的培訓上，日本也進行了很多有益探索。如日本觀光與運輸部開啟了“培養留學生滑雪教練計劃”，旨在培養各國在日留學生成為滑雪教練，更好地為國外游客服務。

韓國的國內滑雪者占比為6%，培養體育后備人才的模式是以學生、家長和社會來共同支撐的。如冰球模式是以俱樂部驅動，而非教育驅動。韓國冰球協會向國際冰球聯合會提交的《韓國冰球發展計劃（2014—2018）》中，涵蓋了每年國家男女隊要參加的比賽賽程及地點、青少年發展計劃、教練員培訓計劃、裁判員培訓計劃等，時間精確到具體的日期，并承諾每年向冰球運動投入4000萬美元。成熟的大學聯賽、中學聯賽和小學聯賽也能讓冰球運動在學生中持續地發展。再如韓國滑冰協會是一個民間體育組織，是完全依托于社會的運動員培養方式，卻也讓一個運動項目的良性發展建立在“博得學生和家長青睞”的基礎上。以短道速滑運動員培養為例，韓國家長自費讓孩子學習短道速滑，培養和補充專業運動員后備人才。各個滑冰俱樂部有短道速滑的啟蒙教練，他們一方面向社會普及滑冰運動，另一方面在普及之余積極尋找“好苗子”。

借力冬奧會發展首都冰雪產業

2019年3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以2022年北京冬奧會為契機大力發展冰雪運動的意見》。文件明確提出要加快發展冰雪產業，讓冰雪產業規模明顯擴大，結構不斷優化，產業鏈日益完備。有數據預測，2020年中國冰雪產業經濟規模將達6152億元，超過政府6000億元的規劃目標，而到2025年，這一數字將超過萬億，我國進入冰雪產業發展的黃金期。早在2016年，北京市政府就發布《關于加快冰雪運動發展的意見》及七項配套規劃（簡稱“1+7”文件），是全國首次以地方政府名義出臺的冰雪運動發展規劃。意見提出目標是到2022年，北京市參與冰雪運動人口達到800萬，冰雪體育產業收入規模達到400億元左右，實現增加值80億元左右。借鑒日韓發展冰雪產業的經驗并結合我國國情，北京借舉辦第24屆冬奧會和強大政策支持之機，必將迎來冰雪產業規模增速可觀的風口期。

積累冰雪賽事的運營和主承辦經驗，完善冰雪運動基礎設施及配套設施建設。以長遠規劃為目標，完善場館設施、先進科技引進試用、交通配套等措施建設和改造。加快冰雪運動場地的建設和多元化資源整合式運營，盤活冰雪資源和山地資源，提高冰雪賽事的運營能力和融資能力，增強場館運營的盈利能力，不僅關注從賽事門票和轉播權上盈利，而且同時增加演出、參觀、旅游、展覽、會議等多項營業渠道。注重相應配套設施的完善，方便大眾參與，增強交通便利度，同時提升冰雪場地配套服務的軟實力。

加強冰雪旅游和本土文化的縱深融合，挖掘我國冰雪文旅的亮點和賣點。借助北京冰雪場館的流量入口優勢，發展冰雪旅游經濟。將本土節日、民俗或傳統有機地結合起來，并在影視、音樂或新媒體等渠道進行廣泛地傳播，增加辨識度和影響力。積極打造京張體育文化旅游帶，加強對首都冰雪旅游和文化資源的推廣宣傳，掀起國內外民眾對冰雪文化和旅游的期待。借北京冬奧會即將舉辦之勢，增強大眾對冰雪旅游的消費預熱和興趣，努力把北京冰雪文化旅游節打造成為服務冬奧會、享譽國內外的特色品牌，打造北京雙奧之城、冰雪之都的文旅金名片。

積極開展冰雪教育進課堂，在國家層面和社會層面共通共建人才培養通道。借鑒 “從娃娃抓起”的人才培養經驗，面向首都和社會推廣冰雪運動。我國80%的滑雪者屬于初學者，需要針對國情開發適合的教學課程，培育冰雪文化，增強大眾的冰雪興趣。不僅要積極開展大眾冰雪賽事活動，也要加強對大眾冰雪運動的專業性指導和培訓，培養國民對專業冰雪運動比賽的興趣，以喜聞樂見的形式增加群眾對冰雪運動賽事的關注程度。積極加入國際滑雪聯合會，培養一套成熟的教練培訓體系。在人才培養上，可以結合中國國情，鼓勵社會資本參與冰雪體育和專業性人才的培育，打通多元渠道，共建吸納人才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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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胡慧璟，北京師范大學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博士生、北京市經濟信息中心經濟師;郭萬超，北京市社會科學院傳媒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責任編輯 / 申 " 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