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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去了還會來

2020-05-01 18:51:42喬仁潭
金沙江文藝 2020年2期

喬仁潭

“打點吃點、打點吃點、窮……”

“打點吃點、打點吃點、窮……”

孩童們腰躬躬地念叨,把“窮”的音調拉得很長,并且盡力模仿得更像鐵器淬火的聲音。大伙圍著老鐵匠張大柱和小鐵匠張建強的鐵器鋪子轉悠,把這個無聊的游戲當作一種娛樂方式,而且樂此不疲,最關鍵的是把張大柱惹煩了,會出來大吼一聲:“小豺狗拖剩呢,吼倒皇城呢整哪樣?”于是大伙便轟然散去,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經常有孩子掉了鞋子或者塌了褲子,立即引來嘲笑,成為大伙津津樂道的笑料,直到被下一個出丑的代替,當然,跑得慢的也會被嘲笑,這就是孩童們認為這個娛樂方式最有趣的地方。

鐵器鋪子就在來福街舊城墻轉拐角處,大隊辦事處斜對面,離小學也不遠,隔著兩家人就是老人們常常聚在一起喝茶的納福樓,鐵器鋪子成為孩子們可以放心找樂子的對象。

其實,張大柱并不兇,只是那張本來算得上五官端正的長國字臉,在爐火長期高溫烘烤下已成為紫銅色,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這是一個鐵匠應該有的臉色,不足為怪。怪就怪在小鐵匠張建強,無論爐火怎么烘烤,還是皮膚白皙細嫩,在爐火的映襯下白里透紅,比小媳婦還嫵媚,這是大家對這倆父子特別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小鐵匠、姑娘樣,媳婦就是說不上?!?/p>

“小鐵匠、姑娘樣,媳婦就是說不上。”

散開不久的孩童們在這次逃跑過程中,沒有發現出洋相的伙伴,不甘心,重整旗鼓再次圍著鐵器鋪子念叨,目的就是要把老鐵匠張大柱惹惱,出來呵斥大家,為假意逃跑找個理由,由此發現出洋相的人。

大伙都認為小鐵匠張建強不會發火,因為大人都說張建強是個“糨糊人”,而且在每一次游戲里,他都是不慍不怒,大伙已經習慣了老鐵匠的呵斥,習慣了老鐵匠只到門口呵斥完就折回頭的節奏,有的甚至不愿跑太遠,方便下一輪的“進攻”。

于是帶頭的小祿寶開始挑釁似的叫:“老強哎,老強哎……”老強是張建強的乳名,本來在他這個年紀,外人再叫乳名是不尊重的,但張建強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把打雷當作是炮聲,嚇掉了魂,沒坐完月子就離世了,張建強吃百家奶長大的,所以街坊鄰居里上點年紀的人都有喚他乳名的權利,到三十出頭了,還有很多人稱呼張建強時仍舊喚他的乳名。

出人意料的是張建強這次真發火了,而且他發火的方式與父親也是兩個極端,他以快速敏捷的身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一群頑皮的孩童中,準確無誤地拎起帶頭的小祿寶,像提小雞一樣拎在半空,通紅的面孔變得猙獰恐怖,喘著粗氣,眼睛瞪得要滾出眼眶來,拳頭緊攥,可以清晰聽得咯咯咯的骨節作響。

孩子們都懵了,像被施了定根法術似的,好一會兒才被小祿寶的尿騷味驚醒,紛紛向四周鬼哭狼嚎地散去。

張大柱也懵了,愣在原地一會兒,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趕緊把瑟瑟發抖的小祿寶從張建強手中剝離出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好在除褲子濕了之外并沒有其他什么地方不對勁,這才想起對張建強大吼一聲:“你瘋了嗎?”

張建強被剝空的手還停在半空,被父親這一吼,不甘心地放下來,氣呼呼地回到里屋,一腳把那個無意擋了道的木凳子踢飛出來,落在街道中間。

夏末的午后太過悶熱,熱得讓人有點透不過氣,即便熄掉鐵爐子的火,搖著蒲扇,還是讓張大柱熱得透不過氣,似乎比平時面對鐵爐子的火還要熱。

小祿寶的娘和小姨就坐在對面,喝著已經淡得不能再淡的茶水,時不時在一堆紅彤彤的糖紙堆里捏捏,看看是否有被遺落的水果糖,確認已經沒有了,才認真地咔嚓咔嚓嗑南瓜子。

在張大柱看來,畢竟小祿寶是個孩子,論理也是張建強先動手,得由自己人認這個錯。

小祿寶媽更是這樣認為,祿寶是幺兒子,寶貝得不得了,哪能讓小鐵匠給欺負了,必須要討個說法,最起碼要讓對方賠上幾個雞蛋,給小祿寶喊喊嚇丟的魂。小祿寶小姨跑過外地見多識廣,聽說這事主動來給姐姐助威。

小祿寶媽終于坐不住了,板著臉用鼻子發音:“我來給小祿寶喊喊魂,老張你不介意吧?”

張大柱趕緊說不介意不介意,是我家老強沖動了。“老強,你就出來給你嬢嬢她們認個錯,給要得?”張大柱試探性地敲了敲里屋門框?!皯{哪樣?我憑哪樣受這種窩囊氣?”張建強在床上甕聲甕氣地回答,鼻音很重。

“哎,街坊鄰居的,說句軟話也不怪嘛?!睆埓笾鶎嵲诓缓谜沂裁蠢碛蓙韯裾f。

“難道他們天天來胡鬧還有理了?我就不信。”張建強就是不低頭。自從看見小桃紅抱著孩子笑嘻嘻地回娘家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段時間以來特別委屈,特別窩火,特別煩躁。每天重復著叮叮當當的聲音,聞著那股刺鼻的熱氣,使他有種想找人打架的沖動。

張大柱自然不知道兒子的心理狀態,自從去年包產到戶,各家各戶都忙得不亦樂乎,他也忙得不亦樂乎,每天做完活計倒頭就睡,高強度的勞動使父子倆幾乎沒有交流。兒子的婚事他也不是不著急,可他一個光棍大老爺們,也不好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樣,天天到有姑娘的家里拉家常。

雖說也托了幾個媒人幫助尋個兒媳婦,可人家都說難,主要問題是姑娘們都說嫁個打鐵匠,不被嗆死也會被累死,何況這個家沒個女人,每次姑娘來看家都亂得不像樣。就這樣,張建強的婚事一直沒個著落。

“老強、老強。”祿寶媽不依不饒,非要見著這個肇事的毛頭小子,他不松口認錯,自己也不好提賠償條件,偏偏張大柱又是一個榆木腦袋,也不懂得主動提?,F在她倒有點后悔了,坐了一下午,沒個定論自己也沒臺階下。

祿寶小姨畢竟是走南闖北見識廣的,磕完最后一顆瓜子,見姐姐除了焦慮和嘮叨之外,對這家榆木腦袋似的父子無計可施,心中有點好笑。用手攏了攏桌子上的瓜子殼,再拍拍手上似有似無的灰,直接掀開已看不出花色的布簾子,徑直走到張建強的床前,一把扯掉他蒙著頭的被子,本來想大吼一聲“這樣熱的天捂豆瓣醬嗎?”但吼聲只開了頭,便以低音完成了內容。接著聽到的反而是張建強發出如獅虎般低沉的吼聲,聽得出吼聲中又羞又怒,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祿寶小姨率先緩過神來,趕緊順勢在滿是汗味的被子上揩掉黏糊糊的液體,轉過身來說:“沒事,這孩子病著呢!”

進入初冬,天氣漸漸涼下來,清晨的草尖尖上有了露水,上學的孩子起得早了,就到鐵匠鋪子的鐵爐子上烤一下鞋。可鐵匠鋪子不再像過去一樣早早地準時開門生火,一開始大伙有點埋怨兩父子開始懶惰了,后來才發現屋里似乎多了個女人,有的說長得很好看,也有的說長得像個母夜叉,頭發亂哄哄的,這些很不一致的說法更加引起孩子們的好奇心,利用各種方法去窺探這個突然出現在鐵匠鋪子的女人。

在多次復雜的窺探過程中,小祿寶顯得最為冷靜,具體地說,從始至終都拒絕參與,這與他多動好奇的性格極不相符,小伙伴都認為他是被小鐵匠嚇怕了,紛紛說他是膽小鬼,編出順口溜:“小祿寶,見著鐵匠就要跑……”小祿寶氣不過:“我不是怕小鐵匠,是我小姨說不能去偷看人家媳婦?!?/p>

從小祿寶嘴中證實了這個女人的存在,而且是小鐵匠張建強媳婦,孩子們的好奇心急速降溫,至于為什么沒辦喜事這個問題,并不能引起孩子們的熱切關注,頂多就是在閑著的時候問問父母,為什么沒有去張建強家做客吃席。

隔著古護城河,有人看見鐵匠鋪子后窗經常坐著一個女人,既算不上漂亮,也算不得丑陋,五官湊在一起還算協調,但皮膚有點黑而且不太平滑,痤瘡留下的瘢痕有點明顯??吹迷僬J真一點,可以看見逐漸顯得臃腫的腰身。偶爾還能聽見她用別人聽不懂的方言與小鐵匠交流幾句,小鐵匠一邊說一邊比劃與她交流,臉上滿滿的幸福感,同時又時常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仿佛有什么危險會毫無預兆地發生。

鐵匠鋪子的整個冬季比起往年要顯得冷清些,老愛搗亂的孩童們被父母警告不許靠近鐵匠鋪子,原因是鐵匠鋪子有個女瘋子會抓小孩,開始孩子們不信,但沒過多久就信了,因為鐵匠鋪子在夜間經常有女人嗷嗷嗷地哭。孩子們很快換了其他娛樂方式,不再靠近鐵匠鋪子。

張建強經常待在里屋不出來,只有張大柱一個人用咳嗽聲伴奏,叮叮當當地敲打著。納福樓喝茶的老人們有點擔心:“張大柱,活計讓老強干,還是去看看病?!睆埓笾换卮?,只是尷尬地笑笑。

張大柱在春節來臨前倒下了,聽生產隊的醫生說,只是點感冒,就是舍不得花錢看病,結果成了肺炎,再拖成了肺膿腫……

喪事辦得很簡單,張建強哭得很傷心,一個勁哭,誰也勸不住,只有小祿寶媽和小姨悄悄勸了,才稍微平靜些,用一口門板改造的棺材,勉強支撐著把張大柱送上山。

張大柱出喪那天,大伙都知道里屋還坐著一個“兒媳婦”沒出來磕頭,但沒有一個人正式提出來,似乎那只是一個傳說。

春芝公開出現在大家視野里的時候,懷里已經抱著一個嬰兒。小鐵匠張建強愁眉苦臉地一邊打鐵,一邊不時瞅瞅春芝,讓春芝時刻都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春芝這個名是聽見小祿寶小姨這樣叫她,大家才知道張建強的媳婦就叫春芝,再打聽細致一點,知道她姓陳,來自陜西,說是家鄉遭了水災,沒法生存才來到這里,今年剛好18歲。當然這些說法都來自小祿寶小姨,沒法求證也沒有人有興趣去求證,人們只需要有個說法就行。不過半年的時間里,大家看著春芝的身高似乎長了一截。

張建強,辛苦下給我打把刀……張建強,麻煩幫我接下釘耙齒……自從成了家,街鄰們都自覺地不再喚他乳名,改稱他的大名,話語中也開始有了客氣的味道。

“張建強,孩子取名了沒有?”納福樓的幾個老人在喝茶時偶然想到這個話題,推薦林家老爹來關心一下這個苦命的孩子。林家老爹的兒子是生產隊大隊長,不需要推辭,理所當然地捋著胡子把張建強叫到面前來問話。

“沒有呢?!睆埥◤姶曛邝铟畹碾p手,有點局促不安。

“男孩還是女孩?”有老人迫不及待地問。

“丫頭片子?!睆埥◤娀卦掗_始謹慎起來,時不時回頭瞅自家門口。

接著是短暫的討論,最后還是由林家老爹說:“那就叫張興麗吧,小名麗麗,希望你家業興旺,姑娘長得好看,你識字不多,這倆字也好寫?!睆埥◤娐犚娏旨依系o閨女取名,眼睛都濕潤了,趕緊買了一包青蛙春城煙皮給大家每人傳了一支。

“麗麗、麗麗……”張建強開心地喚著襁褓中的孩子,鐵匠鋪子逐漸有了生機。春芝在熱心的大媽、嬢嬢們幫助下,學會了給孩子洗澡,做飯。在孩子睡著的時候,就端個小板凳,拿著完工的刀具鋤頭仔細端詳,偶爾幫著用細砂輪打磨一下粗糙的地方。

到麗麗開始蹣跚學步的時候,春芝開始能一字一句地與大媽小媳婦進行交流,雖然不太流暢,但大家都顯得非常有耐心。

有不太懂事的就問:“春芝,張建強對你好不好?”

春芝說好。

“咋個好法?”小媳婦們其實就想從春芝嘴中找出幾句笑話,以供閑暇時取樂。可春芝往往在這個時候只會笑笑不予回答。

“你爸媽知道你在這兒嗎?”

春芝這時就會眼睛發紅:“不知道。”

“那你是咋來到這兒的?”有好奇心強的不甘心。

“坐火車。”這回答并不是大家想要的答案。

再往下問,就會被年紀大的呵斥?。骸白鋈艘竦栏?!”話語中帶著長輩的威嚴,于是沒人再敢往下問。只有小祿寶,在一群小媳婦的循循善誘下說:“麗麗他媽是我小姨幫張建強買回來的媳婦?!边@話別人聽見了不要緊,沒人認真去求證,但小祿寶媽聽見了就會拿笤帚追著打他:“小豺狗吃剩的,你亂嚼牙巴骨?!庇袝r打得狠了,小祿寶便不管不顧睡在地上打滾:“就是嘛,我都看見張大柱拿錢給我小姨媽了,好些大團結呢?!毙〉搶殝屖冀K拿這寶貝幺兒子沒轍。

鐵匠鋪子關門了十多天,大伙都沒在意。小祿寶小姨也不見了,大家不以為怪,這個女人從來都是飄忽不定,據說婆家都拿她沒辦法。興許是張建強陪著春芝回娘家去了,大伙都這樣認為。但最后回家的只有張建強,背著臉蛋凍得通紅的麗麗,爺倆個臟得像叫花子,成天關著門不出來,只聽見麗麗經??摁[。

開始沒人敢問,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見鐵匠鋪子重新開張了,才有人問:“張建強,春芝呢?”

張建強沙啞著嗓子回答:“死了?!?/p>

沒人繼續追問,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孩童們不依不饒,想方設法靠近麗麗追問:“麗麗,你媽給是跟著人家跑了?”

麗麗剛剛學會簡單的話語,口齒不清地回答:“我爹說是豺狗拖走了?!?/p>

“那你要拉著呢嘛!”

“我睡著了,我爹去追,沒追上,老豺狗跑得太快了?!丙慃愐贿呎f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孩子們聽了麗麗的話,笑得沒心沒肺,那些奶奶婆姨們聽了,都轉過身悄悄抹眼淚。

小鐵匠張建強白里透紅的臉色,開始逐漸成為黑色,有的說是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苦累過度就成了這個臉色,有的說他一年到頭就不洗臉,所以才成為這樣。這個問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麗麗倒是收拾得干干凈凈,手、臉和衣服都是清清爽爽,可惜頭上那蓬頭發就像一堆亂草,被麗麗自己胡亂地捆扎成各種形狀。有的女人看不過意,主動幫她扎個小辮子。這個時候,基本不說話的張建強還是會禮貌地說聲謝謝,麗麗會興高采烈地到用來淬火的水缸里反復打量自己。

“老張、老張,你姑娘給你打電話了?!贝骞挠嬌麄鲉T站在村公所木樓上,朝著對面的納福樓使勁搖擺著她肥厚的手掌,帶動著手臂上的脂肪在晃蕩。張建強聽見叫喚,放下茶杯,一邊使勁咳嗽著,一邊朝村公所去,其實他不是很想咳,但咳嗽聲能引起其他人對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咳得特別響亮。

有人會在后面不屑地說:“看人家那得意樣!”

這話一般不會有人回應,但偶爾也會有人接上一句:“有本事你也生個人家那種能干的姑娘,自己得意下!”這種時候,竊笑聲或者其他的話題很快就中斷了這種沒有爭議的對話。

“老張、老張,你姑娘又給你寄東西了?!编]遞員蹬著咯吱咯吱響的自行車,把一大包東西交給張建強。張建強瞇著眼,把包裹拿在太陽光下照,像是要透過厚厚的包裝看清里面是什么,這有點多此一舉,因為根本看不清,也沒有必要用這種方法看,可張建強樂意把包裹高高舉起來看,目的就是讓更多人看見他手中的包裹。有時候是匯款單,他也是這個姿勢舉起來看,雖然只認識自己的名字,他還是要認真地觀摩一番,大伙在看見包裹或匯款單的同時,也能看見張建強那雙強勞動下變形的手掌,以及那雙一直掛著兩坨眼屎的紅眼睛。

張建強不算太老,自從關了鐵匠鋪子的生意,就變成了街鄰們嘴里的老張,其實他還沒跨過五十的門檻,卻已經像個六十多的老人,弓腰駝背的,被煙頭熏得發黃的手指頭與覆蓋著厚厚一層茶垢的搪瓷口缸很配套,除了吃飯時間都在納福樓待著,看幾個老人在那兒下棋。一開始大伙都打趣他:“你這個歲數來這兒是不務正業噶?!彼秃┖竦匦πΓ骸皼]得事,我能整哪樣?”大家就不好再說什么了。的確,這兩年使用人工種地的太少了,何況工廠里做出來的鋤頭鐮刀又輕巧又鋒利,誰還上鐵匠鋪子呢?

納福樓老了。檐口的木頭向外斜著,幾根椽子失去擋雨方板的保護,已經有些糟朽,有兩片瓦片搖搖欲墜,被熱心人用一塊小方木條墊著,防止了它下滑的趨勢。主人家全家已經外出打工,不再經營,請林家老爹代為照管,讓一群沒事可做的老人閑暇時有個去處,茶葉和燒水的柴塊由大家集資拼湊。

沒有主人的納福樓顯得有些落寞,茶葉劣質得很,于是大伙都自己端著自己的茶杯來這里下棋或看棋、聊天。偶爾有家庭條件好點、做人也大方點的棋友,主動捐獻一點質量好些的茶葉,便是大伙最高興的時候。

在收到匯款單的日子,總會有人提議:“老張,發財了么請個客噶。”張建強這時一般心情都特好,會立即應承:“那個自然,何消說?!庇谑谴蠹矣挚梢杂泻脦滋觳挥米詡€帶茶杯來。

張興麗出事那天下午,張建強的眼皮子跳得厲害,心慌得很,莫名地有種想要找個人說說話的沖動,其實他平常很少說話。

張建強胡亂吃完晚飯,順著來福街走了個來回,沒找到合適的說話對象,其實就算有,他也不知道能說什么?,F在的來福街冷清得很,大伙都外出打工去了,有的到省城,還有的到了廣東深圳。先是像麗麗一樣未婚的姑娘小伙出去,后來是像小祿寶一樣的年輕人帶著媳婦出去,再后來,小媳婦們生完孩子不等斷奶就出去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除了納福樓,很少見到三五個聚在一起的街鄰。

村公所組織了一場慶祝香港回歸的花燈歌舞,只要還能直起腰的,都被村公所叫去排練去了,張建強也被叫去過,可他那雙手臂就像是兩根鋼筋焊接的,與隊伍的動作怎么也協調不起來,村公所這才作罷。張建強本來想去排練場,可一想到排練時大家的哄笑聲,有點不自在,還是決定不去了。

張建強順道到納福樓轉悠了一圈,只有兩個棋很臭的老頭子在那兒,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索然無味,干脆洗腳睡覺,可又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快到天亮時,張建強總算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聽見麗麗在叫他,以為麗麗回來了,想起身去開門,可就是起不了身,通過一番痛苦的掙扎,總算清醒過來,卻發現什么也沒有,于是又懊惱這好不容易睡著的,干嘛非要自個折騰。

一定要請林家老爹幫我看看,這段時間老是被“鬼迷著”,不是什么好兆頭,張建強這樣想。雖然不迷信,可這些年與大家在一起,聽人家聊鬼魂神仙的時候多了,腦子里自然就有了這樣稀奇古怪的念頭。

“老張、老張,來村公所一下!”村公所的治安員站在納福樓門口喊,這讓大家有點意外,站在村公所就能喊答應,何必跑到這兒來,有點多此一舉。

張建強沒多想,失眠讓他有些頭昏腦漲,糊里糊涂地跟著治安員來到村公所。在看到兩個警察的時候,頭腦一下子就清醒了,他這輩子就沒跟警察打過交道,即便是春芝失蹤的時候,他也沒報過警,只是自己胡亂到處找,現在警察主動找他,讓他有點驚慌失措。

“你就是張建強?”一個年長一點警察溫和地問。

“是、是!”張建強回答得哆哆嗦嗦。

“你有一個女兒叫張興麗?”警察眼中流露出的憐憫讓張建強有點不舒服,他對這種帶有憐憫感情色彩的眼神過于敏感,只點點頭表示認可。

“你女兒死了,工廠宿舍著火,你要親自去一趟,認定遺體?!本煺f得很小聲,張建強聽來卻是炸雷一般地響,響得有點聽不太清楚。

麗麗的骨灰盒是由張建強用一塊紅布包著抱回來的,就放在堂屋角落里的一張小桌子上。

小祿寶和媳婦經不住他媽三天兩頭地哭鬧,很不甘心地回來了,開了個電器修理店,日子倒也過得去。

沒了女兒的張建強沒人再稱呼老張,大名繼續運用廣泛起來?!皬埥◤娂?,交電費了!”“張建強家,開戶長會了!”張建強對別人怎么稱呼自己并不在意,對任何涉及自己名字的喊話都只是簡單地回答一句:“哎、好。”

納福樓什么時候散伙的,張建強沒關注,只知道林家老爹百年歸宗的時候,喪事辦得很隆重,美中不足的是沒找到未婚童男子抬第一杠,就連抬喪的人手也沒湊足,只好去其他街道請了幾個。

“張建強,要搬新家了,你干嘛還想不通嘛?!必撠熍锔?、扶貧的工作隊員耐心地把這話問了不下百遍,就是無法得到張建強的準確答復。

“你們都搬吧,反正我不想搬?!睆埥◤娮约阂舱f不清楚對這個幾乎要倒塌的小屋有什么留戀的。七十歲了,這個一生坎坷的人,從麗麗沒了那天開始已經無牽無掛,卻就是不肯搬出這個小屋。

周圍的街鄰基本上都搬空了,只有張建強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里生活著。有的街鄰來勸了幾次,都只是敢站在門口和張建強講話,不敢進去,里面有麗麗的骨灰盒哩!

工作隊沒辦法,在街鄰的指點下,請小祿寶媽出面做工作,小祿寶媽八十多的高齡,說話有些不利索,思索了好久,顫巍巍地說:“他還惦記著春芝呢,他怕搬了家,春芝回來找不著?!?/p>

“你該搬家搬家,我們幫你找陳春芝。”工作隊員抱著試試的態度,再次找到張建強。

“咋找得著?”張建強頭也不抬。

“現在電視上不是有 ‘等著你尋親’欄目嗎?只要她還活著,一般都能找到?!甭牭叫碌幕貞獌热?,讓工作隊員看到了一絲希望。

“讓我想想?!睆埥◤婇_始松口了。

經過近半年拉鋸戰式的思想工作,張建強終于在街鄰的幫助下,將麗麗的骨灰盒安葬在張大柱的墳旁邊,收拾了簡單的家當,搬進新樓房。

陳春芝還是沒找著……陳春芝有了點線索……聽到這類消息的時候,張建強的表情不再像剛剛開始時候那樣豐富,只是簡單地回答:“哎、好?!彼坪鮿e人只是在提醒他交水電費。

“老張、老張?!边@個稱呼好久沒聽見了,讓張建強有點回不過神來,探出頭確認是小祿寶,才走下樓來。

小祿寶早成了老祿寶,兒子已經成家,在建筑工地上開挖機。這時正氣喘吁吁地指著來福街方向:“我兒子說有個女人在工地上轉來轉去的,有可能是春芝。”

“在哪?”張建強渾濁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神,急速地朝著來福街小跑,平時常常叫疼的腿腳似乎一下子就沒了毛病,老祿寶也在后頭緊跟著。

空曠的工地上除了機械和工人,沒有什么女人。“我兒子說,那女人五十多歲的樣子,高矮跟我們常跟他描述的春芝差不多,打電話給我,我就趕緊去叫你了?!崩系搶毟鷱埥◤娨粯邮?/p>

“朝著車站方向去了?!庇腥颂嵝选?/p>

兩人到達車站時,班車已經開走了好幾輛。

“可以請公安幫助?!崩系搶殐鹤咏o兩人出了個主意。

在公安局的幫助下,張建強和老祿寶在錄像視頻里認真地辨認著每一個人。

“應該是這個。”兩人指著一個身材適中,穿著棗紅色衣服的婦女說??梢曨l上,這個女人一直未正面出現在攝像頭下,在所有的乘客名單中,也沒有陳春芝這個名字。

公安干警把乘客中姓陳和名字中有春芝兩個字眼的乘客查了個遍,始終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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