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觀：我怎么寫起了歷史武俠小

邱華棟

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寫過一部武俠小說，是個小長篇。當時是因為看了金庸、梁羽生和古龍的小說，來了勁頭，結果也沒有寫成功。這兩年，我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常常把偶然浮現在腦子里的靈感，記在一個筆記本里，慢慢醞釀。成熟了就寫出來，這像某個作家說的那樣：寫作就像是擠膿包，癤子熟了，那就趕快擠出來。

多年來，我也讀了《燕丹子》、漢魏筆記、唐傳奇、宋代筆記、明清俠義小說、民國武俠小說等等。為此，我寫了“十俠”。

我這一組十篇小說，就這么梳理出一條從春秋戰國一直到清代的兩千多年中國古代刺客、俠客和俠義精神的脈絡。我把一個個刺客和俠客放在某個著名的歷史事件中，對歷史情景進行重新想象和結構。因此，這一組小說都應該算是歷史武俠小說。

我寫短篇小說的時候，喜歡一組組地寫，有一種圖譜式的組合。其實，我是為了強調小說題材的特異性，類似音樂的不斷回旋，寫一篇是肯定不行的。一組組小說，用多個拼圖的側面，來加深題材的豐富性和深度。我寫作的時候喜歡聽音樂，這音樂只是單純的音樂，不能有歌詞，不然那歌詞就把我寫作的思緒帶飛了。二十多歲的時候，我是一邊聽搖滾樂、爵士樂寫作，為了我的小說語言也能找到音樂的調性和年輕人的感覺。三十歲之后，我聽的都是歐洲古典音樂，作為我寫作的聲音背景。四十歲之后，我聽的更多是古箏和古琴，這與成長中變化的生命狀態和心境有關。

平時我的工作很忙，寫作是業余的。從工作狀態轉換到寫作狀態，音樂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背景音樂一響起來，我就入定了，進入寫作的澄明狀態。音樂雖然抽象，也能帶來寫作靈感。比如，有段時間我常聽古琴曲《廣陵散》，聽多了，就想到了嵇康。不知怎么眼前就浮現出嵇康打鐵的樣子，以及鐘會前來拜會他的情形，然后，就出現了一個少年俠客，無名，他在嵇康被殺后來到四川，用古琴琴弦殺了鐘會——我的想象就在古琴樂曲中浮想聯翩起來。這就是《琴斷》的由來。

我不喜歡被讀者看成是一成不變的作家。更何況，中國作家的寫作資源是那么豐富，對自己擁有的財富卻渾然不覺，所以要有文化自信，要能講好我們的故事。

我寫小說有三十五年了。不斷尋找新的寫作資源，對于我是很重要的。寫小說非常具有創造性，所以我寫起來總是很快樂，但我不喜歡重復，就經常換換手、換換寫作的題材，左手寫了當代的，右手就寫歷史的，也許以后還寫寫科幻，這能讓我保持寫作的興致，讓讀者也感到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