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敏
作為同道,我和邊紅舉相識多年,但年齡相差大,算是忘年交吧,平時很少聯系,各自忙于工作學習。他不擅長社交,而是踏踏實實,且心情愉悅地暢游于書畫先賢的藝術世界里,汲取營養與精華,就像饑餓之人突然發現美味,貪婪地攝取。臺灣女作家龍應臺說:“思想需要經驗的累積,靈感需要感受的沉淀,最細致的體驗需要最寧靜透徹的觀照。累積、沉淀、寧靜觀照,哪一樣可以在忙碌應酬中產生呢?”安靜的心態,不斷地學習,清心寡欲,善于思考,善于創新,才是藝術家的本色,邊紅舉做到了這一點。
“朱粉不深勻,閑花談談香”用來比喻邊紅舉先生的作品與人品,是再合適不過了。古人云:“閉門讀佛書,開門迎佳客,出門尋山水,人生之樂事也”,他就是這么愛在大自然的懷抱中,孤獨的領悟與探究,也是這樣靜心地待人接物。
有句話說得好“你的氣質里,藏著你走過的路,讀過的書,和愛過的人”,紅舉其畫設色淡雅,筆墨靈動,深諳國畫精髓。畫如其人,字如其人,學而知不足,其每天早起必先臨帖寫字,而后讀書作畫。曾與人語:吾有三不沾,即喝酒,下棋和唱曲。也許因不擅長這三項社交技能吧,后來干脆把家安在了遠離市區的黃河南岸附近,出入市里很不方便,減少了許多無謂的應酬,專心致志研習書畫,心累了,就徒步去后山溝轉轉,看看黃河,寫寫生。像黃公望所描繪的一樣“皮袋中藏描筆在內,或于好景處,見樹有怪異,便當摹寫記之,分外有發生之意”(《寫山水決》)。“心靜了,畫自然無燥氣,惡筆。大凡美的事物,必不止于悅目,更在賞心而對畫者來說,畫即是心窗,融靈而變動者,心也”(王微語)
為能體會古人用筆之精要,早期曾購買大量印有先賢古人的名畫名作的掛歷,懸于畫案與床頭,用于讀帖與臨摹,舉一反三地學習,但不拘一皴法,一家筆。“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其作畫喜用方筆,干脆,朗利,猶如畫竹出竿樣,剛柔并濟,更俱風骨,力扛千斤,不媚俗,擅以一拖泥帶水法為之,連勾帶皴,干濕濃淡渾然一體,一氣呵成,去掉西畫造作刻畫之惡習,一展文人胸襟氣度,洋洋灑灑,自然天成。細看其作品,不僅有陸儼少之用筆,亦有書畫家吳湖帆之墨法。
邊紅舉愛養蟈蟈,喜品茗,好古文學,尤喜宋詞,欣賞先賢之才情。“不在畫里考究藝術上功夫,必須在畫外看出許多文人之感想”(陳衡恪語)。明末張岱說“人無癖,不可與之交,以其無深情也”。有興趣愛好,才能顯出一個人的真性情。有興趣愛好的人更加快樂,當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愛好里,全身心投入,就暫時擺脫了生活的瑣碎,渾身散發著光芒,這光也會感染他周圍的人。更何況這愛好也是他為之奮斗終生的事業。古人曰“由藝進道”,可以這樣理解:有益的興趣與愛好,不但可以滋養生命,還可以使一個人精神富足,身心健康。這就是很多人第一次見到邊紅舉便覺得其充滿精氣神的原因吧。
邊紅舉擅畫山水畫,他在寫生與創作中,更加體會了黃賓虹的畫語錄:“寫生只能得山川之骨,欲得山川之氣,還得閉目沉思,非領略其精神不可”。因此,在他近幾年的山水畫里,體現出氣韻和氣勢的生動與精神。
他喜畫折枝花鳥,以工兼寫,由于介于工筆與寫意之間,且在生宣上寫出,細看其所繪之花鳥,又與實物不同,與工筆迥異,具有神韻,雅俗共賞。他把“平淡天真”作為書畫的最高境界,此為董其昌之“化境”。只有淡到極處,脫離火氣,方得高境,平淡到極處,才會有宇宙萬象的涌動、空靈和變化。其折技花鳥畫構圖至簡,寥寥數筆,有畫處是畫,無畫處亦是畫,畫之空處,全局所矣,即虛實相生,用筆越少,越簡,越難,越見功。邊紅舉先生的作品與其人一樣,體現出純真與樸實,因此受到大家的喜愛。
(作者系河南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