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留京記

畢明

今天說的是一位叫班玉的老哥，認識他的人都喜歡叫他老班，就是東漢那個寫《漢書》的班固的班姓，姓這個姓的人好像比較少，除了老班，我是沒有再遇見過第二個。

老班30年前從偏遠的西北考入了京城的一所重點大學，可以想象，他在當地應該也算是如今叫做“學霸”的人物吧。

大學期間，老班一切都挺順利，可這畢業分配卻成了他二十多年人生經歷中遇到的最難的一道坎。上世紀90年代初的大學畢業生，國家是包分配的。

老班很想留在京城，這也是他當初考大學的最大動力。可是按照當時的分配政策，老班是要被“定向”分配回到原省某一個小城鎮。于是，老班在家人的強大精神鼓舞下，決定不服從分配，先當一名“北漂”，再徐徐圖之。

那時，年輕氣盛的老班還是很有闖勁的，他明知自己根本沒有得到“留京名額”的可能，還是硬著頭皮去四處應聘。因曾為當時紅極一時的北大某某公司做過一些設計工作、贏得了公司人事主管的青睞，可人家到學校畢業分配處一打聽，才知道老班根本不可能被分配留京，想聘用老班也是愛莫能助。

老班并未垂頭喪氣。某一天，他在報紙招聘廣告上看到，城西一家百貨商場招聘美工。他一路可謂過關斬將，脫穎而出，但結果老班同樣因為沒有“留京名額”而功敗垂成。

經過兩次的沉重打擊，老班決定得馬上找一家不需要留京名額的公司去打工。想明白后的老班反倒看見了自己的優勢———工作能力強，足以打動用人單位。

老班又一次在報紙招聘廣告中發現當時市場上賣得頗火的一家保健器材公司的廣告部正在招收美工，老班又一次贏得了廣告部趙主任的認可，沒畢業就兼職為這家廣告部做起了廣告設計工作。

老班回憶說，自己的大學畢業沒有儀式，甚至沒有和同學告別的流程。因為當他回到學校取行李時，自己的行李已經被人搬出宿舍堆放在空蕩蕩的體育館里，而同班同學已經各自回家等著去單位報到了，他可算是班里最后一個畢業生。

后來老班就在這個廣告部工作了六年，廣告部也變成了廣告公司。

老班說，其實他最應該感激的是廣告部主任趙哥，也就是后來的廣告公司老板趙總。正是因為趙總的幫忙，自己才在畢業的第二年“再次分配”正式成了一個有京城戶口的新京城人，而為他爭取集團唯一“進京指標”的人就是趙總，包括當時交給有關方面的“代培費”近萬元也是趙總從廣告公司支付的。

老班多次跟我說，當時為了感激老板的知遇之恩，他也是拼了命，以公司為家，不分晝夜，無論多急多重的廣告設計任務，他從來沒耽誤過哪怕一次。

老班跟了趙總六年，六年后趙總改行單飛了，不能再帶著老班了，老班不得已只能離開了他。老班曾經跟我說過，自己原本打算跟趙哥干一輩子的。

老班還說，六年真的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