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北傳統村落的人居環境空間形態特征*

趙潤江 邱美新 張 娟 林水發 趙 鳴

1 北京林業大學園林學院 北京 1000832 海南大學林學院 海口 570028

傳統村落是自然地理與地域文化相融合的鄉村文化遺存[1]，蘊藏著豐富的歷史信息和文化景觀，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依據住房和城鄉建設部 《傳統村落評價認定指標體系 (試行)》的標準，中國傳統村落是指1980年以前建村，較好地保留了歷史沿革，村落內建筑環境、建筑風貌、村落選址未有大的變動，雖經歷久遠年代，但至今仍為人們服務的村落。近年來，傳統村落的空間分布研究已取得積極的進展。佟玉權、嚴賽、康璟瑤[2-4]分別進行了國家尺度的傳統村落空間結構研究；陸林、李伯華、孫軍濤[5-7]完成了省域尺度的傳統村落空間分布及其影響因素研究。本研究將有助于進一步完善本地區鄉村人居環境研究，為瓊北傳統村落的保護與更新決策提供更多的參考依據。

1 研究區域概況

本研究所指的瓊北地區由海南北部的文昌、海口、澄邁、儋州、臨高、瓊海、定安和屯昌8個漢族市縣共同構成。瓊北目前已有55個村落被評選為中國傳統村落 (前5批)，仍存在大量古村落未進行申報或級別達不到國家級標準，但這些村落同樣承載了鄉村人居的傳統文化，同樣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因此，筆者對瓊北傳統村落的研究范圍進行了擴展，主要包含以下幾個方面:瓊北地區各市縣申報中國傳統村落的名單、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可移動文物目錄上有文物留存的瓊北村落[8]、海南省評選的歷史文化名村、各市縣規劃和文物部門推薦的歷史村落。通過詳實的田野調查和大量的相關研究，最終確定358個民國以前建村的瓊北村落作為研究對象。

2 瓊北傳統村落的宏觀分布格局

2.1 總體分布特征

利用Google Earth與ArcGIS軟件相結合，生成瓊北傳統村落空間分布格局圖。瓊北傳統村落的分布自北向南、由臺地平原至丘陵山地逐漸減少，沿河流分布的數量較多，重點在海口—澄邁、儋州—臨高、文昌和瓊海4個片區分布較為密集。傳統村落分布較為密集的海口—澄邁片區主要由南渡江串聯，涵蓋了 97個傳統村落 (占比27.1%)；儋州—臨高片區涵蓋村落78個 (占比21.8%)；文昌以文教河、潮淮河為主線，涵蓋了70個傳統村落 (占比19.6%)；瓊海片區以萬泉河流為主線，共承載了36個傳統村落 (占比10.1%)。多數區域的村落密度在1～3個/km2，在文瀾河及南渡江流域，最高可達5～7個/km2。

2.2 宏觀格局的主要影響因素

2.2.1 地形因素

瓊北地形以臺地平原為主，南部則主要是丘陵山地，地理環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村落的分布。高程決定傳統村落所處的地形位置，也影響村落所屬氣候條件、農業生產和建設條件。由瓊北傳統村落高程分析圖 (圖1)可見，瓊北傳統村落分布高程低于353 m的數量有306個 (占比85.47%)，高程高于353 m的村落僅有52個 (占比14.52%)。文昌、瓊海等平原地帶孕育了大量傳統村落，定安、屯昌等山地丘陵帶則村落稀少，山地環境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村落的聚集。坡度對農業種植和人居建設有較大影響，因而也影響到傳統村落的分布[9]。根據瓊北傳統村落坡度分析圖 (圖2)可見，86.6%的村落分布于坡度0～6°的區域，屬于平原、微斜坡或緩斜坡地貌 (依據國際地理學聯合會坡地分類標準)，僅有13.4%的村落分布在坡度大于10°的區域。坡向對于區域日照時長、太陽輻射強度有影響[10]，進而影響到作物種植和產業發展。根據瓊北傳統村落坡向分析圖 (圖3)可見，瓊北傳統村落總體上以南坡居多 (16.20%)，但仍有部分村落朝向北坡 (9.78%)、西北坡 (10.34%)和東北坡(10.61%)。并非所有傳統村落都選擇南向，主要是因為本地區光照充足，不需要刻意追求南向以滿足日照，反而往往根據生產需要，以守田耕作為目標確定村落朝向。

圖1 瓊北傳統村落高程分析圖

圖2 瓊北傳統村落坡度分析圖

2.2.2 水系因素

圖3 瓊北傳統村落坡向分析圖

水是生產生活必須的要素，河流產生的沖擊平原非常適宜農業的開展，因而也吸引了大量傳統村落的聚集。研究選取瓊北主要水系，將水域緩沖區分為3級，其中1級緩沖區距離河流兩側0～400 m，2級緩沖區距離河流兩側400～800 m，3級緩沖區距離河流兩側800～1 200 m[11]。利用ArcGIS進行水域緩沖區與村落分布分析 (圖4)，可以看到，位于水域緩沖區的村落共有136個(占比37.99%)，其中位于1級緩沖區的村落占26.7%、位于2級緩沖區的村落占比31.5%、位于3級水域緩沖區的村落占比41.8%，說明瓊北傳統村落選址時既考慮了擇水而居、利于農耕的便利，又注意了與河流保持一定距離的避災意識。

圖4 瓊北傳統村落主要水系緩沖區分析圖

2.2.3 產業因素

瓊北鄉村傳統農業歷史悠久，種植業占據主導地位，主要作物生產情況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傳統村落的分布密度。根據 《海南統計年鑒2019》完成瓊北傳統村落農業分區圖 (圖5)可見，海口—澄邁片區主要涵蓋瓊北地區的果蔬生產區以及主要糧糖作物生產區，果蔬、水稻等農產品附加值較高，經濟效益好，因此孕育了大量村落。儋州—臨高片區主要涵蓋了海南北部糖油果蔬區，作物以糧食作物和甘蔗為主，同樣也支撐了大量村落的發展。文昌片區和瓊海片區，主要涵蓋了海南東部平原糧油熱作區，是海南最重要的商品糧基地，高附加值的稻作生產也保證了村落的持續發展。總體來看，具備宜耕宜居的地理條件和較高的產業經濟水平是影響瓊北傳統村落分布的重要因素。

圖5 瓊北傳統村落農業分區圖

3 瓊北傳統村落的微觀單元形態

3.1 村落形態

瓊北村落微觀空間形態受地形、水體、氣候等多種因素影響[12]，大致可劃分為散點型、線型、樹型和整飭型4種類型。散點型村落在山地環境較為常見，人居建設往往只能選擇山中零星的平地營建，體現了地形對人居建設的限制。線型村落主要分為沿河與沿路分布兩種，這是村落充分利用臨河與臨路的優勢呼應其形態的表現。樹型村落主要分布于瓊北的丘陵地帶，這部分村落雖然能組團聚集，但又受地形變化的影響，民居布局因地形呈小簇團組合，由道路聯系，因而在空間上呈現出樹型狀態。瓊北整飭型村落往往又稱 “梳式聚落”[13]，一般是由大量院落呈規則狀態布局形成，在空間上往往表現為圍繞風水塘、依托地形要素布局，村落空間形態呈現出明顯的秩序性。

3.2 村落形態的環境影響因素

3.2.1 因水成形

河流和塘池是支撐熱帶地區鄉村人居系統的水資源要素[14]，不僅能夠為村落提供生產生活用水，還能匯集雨水并凈化雨污，由此產生的河泥和塘泥則能夠為農田提供肥力。村落中建筑的空間布局往往順應水體形式展開 (圖6)，村落因水而興，體現了熱帶地區鄉村人居空間營造的傳統智慧。

圖6 受水體影響的瓊北村落平面格局圖

3.2.2 因地成景

出于農業生產的需要，平坦的土地一般被開發為耕地，村落民居則主要選擇不宜耕作的區域進行建設。在平原地區，瓊北傳統村落主要依托臺地微坡進行建設；在山地環境則主要選擇山腳或山腰。由于熱帶氣候下的瓊北村落并不強求南向布局，其民居建筑的空間布局往往順應地形展開 (圖7)，呈現出 “平地置田、坡地建村、因地制宜、形態自由”[15]的空間形態模式。

圖7 受地形影響的瓊北村落平面格局圖

3.2.3 氣候適應

熱帶氣候是影響瓊北村落形態的重要因素之一。瓊北傳統村落普遍存在水田、水塘 (風水塘)、井臺等親水空間，它與村落周邊的林地共同構成了村落中的低溫空間，村內的民居、庭院、道路等人工構筑則由于主要是硬質材料而成為村落中主要的高溫空間。由于吸收太陽輻射后升溫程度不同，這兩部分環境之間就產生了熱力差，并由此形成了流動于村落中的山林風和水塘風。流經水塘的風經過降溫吹向村落，帶走村中的濕熱空氣，這非常有利于熱帶氣候下村落微氣候的調節，體現出人居環境營造中的氣候適應智慧[16]。

4 結論

本研究探討了瓊北傳統村落的宏觀分布格局和微觀空間形態，結果顯示:瓊北傳統村落在宏觀層面主要有海口—澄邁、儋州—臨高、文昌和瓊海4個集中片區，其空間分布特征受瓊北地區宏觀地貌、水系分布及產業水平綜合影響；瓊北傳統村落的微觀形態可分為散點型、線型、樹型和整飭型4種主要形態，其空間形態受村落微觀環境中的地形態勢、水體形態及氣候因素綜合影響，體現了人類適應環境的人居智慧。對瓊北傳統村落宏觀分布和微觀形態的研究，有利于挖掘其背后蘊含的人居智慧和地域特征，于此相關的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將是下一步研究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