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羊
2020年,全世界迎來了一個“空當之年”。有工作的人不用梳洗打扮居家辦公,有學上的人在家觀看各種網絡教學翻車事件,沒有工作的人關在盒子里自怨自艾。
上一次空當之年是2003年非典時期,我還是大三的學生,天天在家睡懶覺,樂壞了。多年前的非典讓沒上過學的奶奶們曬暖的時候都不忘戴上口罩,絕不說“活在當下”這種蠢話。
旅居西班牙的老墓平時工作不多,除了教南歐人民說地道的延慶話之外,剩下就是潛心研究“古典”搖滾樂。他把自己的“小堡壘”的一層分租給鼓手王老師,王老師剛從國內探親回來,他們倆人在一起隔離的日子里,每天制作視頻上傳“油管”,主要內容有:堅持換最得體的衣服出鏡;西班牙疫情每日播報;從藝術史到自己收藏的小破爛;以及曾經知曉的不可描述的秘密。看樣子,身處異鄉的老墓沒有抓狂也不抱怨。
在意大利坐月子的迷你女士住在米蘭的郊區,那里沒有陽臺音樂會,沒有上街游行的年輕人,也沒有山頂教堂傳來的喪鐘。生完二胎之后,她一下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意大利語嚴重退化,在家里動不動就頭疼腦熱閑得慌。我們倆討論了疫情的發源地,比起查找真相,她更擔心手里的設計項目何時可以復工,以及如何再次融入南歐社會。

在意大利的羅馬尼亞網友艾迪換工作了,他不再是面條搬運工了,去了有線電視工作。這位羅馬帝國的后裔這樣評價意大利人:他們愛擁抱,愛親嘴,他們不得病才怪。艾迪要戴著口罩去上班,并且看誰都是可怕的傳染源,我一直覺得他神經緊張,大驚小怪。他跟我說他下載了中國書籍,并給我看了小說的封面,是趙樹理的《三里灣》和施耐庵的《水滸傳》。
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有疫情,載歌載舞的非洲也有疫情,還有哪一片土地是安全的?距離上次的非典只過了17年,全世界聯系竟然如此緊密了,我覺得地球板塊又再次聚首。造物主給我托了個夢,夢里她告訴我:“這場病毒是我撒的,開始我不太確定,但是罐子被打翻了,索性我就甩了甩,這樣全世界都有了。”我問她為什么這么做?她說:“你們亂吃小動物,我不是給你們提供了那么多安全的新鮮食材?你們每天忙忙叨叨從不停歇,為什么不停下來看看這美麗的世界?”
上一次的空當之年,我樂不可支地在家揮霍時間,之后我曾經虔誠懺悔。但是當空當之年再次來臨,我依然在家樂不可支地揮霍時間。造物主不都跟我說了么,讓大家慢一些看看這世界。所以,網課我不上了,釘釘我卸載了,外賣我也不叫了,新衣服也不買了,健身房也不去了。一閉眼,一睜眼,哎?今天依然不是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