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女足要求男女“同工同酬”為何敗訴？

關不羽

如果按照女足要求的“同工同酬”，2015年美國足協參照男足標準支付500萬美元給女足，女足拿走全部比賽獎金之外，足協還得倒貼300萬美元

2010年5月初，歷時4年的美國女足狀告足協案終于有了初步結果。美國聯邦法院法官克勞斯納發布裁決書，駁回了美國女足狀告美國足協要求男女“同工同酬”的訴訟請求。

美國女足在訴訟文件中列舉了2013年至2016年期間的數據，認為女足國家隊成員所得收入大約是男足球員的三分之一。文件中表示，這種同工不同酬現象在世界杯年更為明顯。在2014年男足世界杯上，美國男足止步16強，但足協給予的獎金高達500多萬美元，然而，美國女足在2015年加拿大女足世界杯上獲得冠軍，得到的獎金是172萬美元。

女足的獎金金額確實明顯少于男足，這一點并不存在爭議。那么，真如美國女足在起訴書中聲稱的那樣，是美國足協“系統性歧視”造成的結果嗎？　美國足協在去年的一封公開信就做出過解釋，女足要求的是“不存在的獎金”。

世界杯獎金來自廣告贊助、電視轉播費用、門票銷售收入和授權商品收入。以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為例，電視轉播費用占總獎金池來源的52%，各大贊助商占34%，其余為門票收入和授權商品。雖然支持女足運動的呼聲很高，但并沒改變女足的商業價值遠遜于男足的事實。

2019年法國女足世界杯期間，全球統計的全平臺觀看人數號稱是歷屆最高的11億人次，但給出這一數據的國際足聯也承認電視觀眾和網絡平臺觀眾之間存在統計上的重疊。但就算11億人次，與2018年俄羅斯男足世界杯的35.7億人次相比，差距也很顯著。較低的關注度直接影響了女足世界杯的電視轉播價格，2019年法國女足世界杯不同場次的電視轉播費僅為男足世界杯的1/5到1/10。

因此，女足世界杯的獎金遠遠低于男足世界杯，是其真實商業價值的體現，并非任何一級足協刻意打壓。2018年男足俄羅斯世界杯的獎金高達4億美元，而2019年法國女足世界杯的獎金僅為3000萬美元。在世界杯獎金分配上，都是由各支獲獎球隊按照國際足聯規定，根據成績排名瓜分獎金。美國足協無權決定自家的球隊可以分得多少獎金，僅能按照事先協議的比例分成。美國足協和女足的分配協議并未公開。不過，女足在起訴書中透露的數據可以用來做一番推測和比較。

2015年加拿大女足世界杯冠軍隊的獎金為200萬美元，美國女足分得了172萬美元，占比86%。2014年男足世界杯第9至16名的每支球隊獎金額為900萬美元，美國男足最終分得500多萬美元，占比在60%左右。顯然，美國足協給女足的分成比例高于男足。

如果按照女足要求的“同工同酬”，2015年美國足協參照男足標準支付500萬美元給女足，女足拿走全部比賽獎金之外，足協還得倒貼300萬美元——這確實是“不存在的獎金”。

克勞斯納法官肯定注意到了“500萬美元　VS 172萬美元”背后的真相，由此做出了“原告提供的文件不足以證明跟美國男足相比，女足在酬勞方面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判斷。而他駁回女足的另一理由也值得注意——“申訴人過去曾拒絕了足協的一項協議，該協議原本可以使他們與國家男隊的球員獲得公平的報酬”。

2016年美國女足上書美國就業機會均等委員會抱怨男女球員薪酬不平等后，美國足協會主席古拉蒂就出面解釋過，美國女足和美國足協簽訂的是經過集體協商、有明確條文規定的協議，協議中包含了許多特殊的補償條款，比如：保證有底薪、離隊費、健康保險、牙齒保險、產假期間半價工薪，以及傷病后工資照發等福利。而這一切特殊內容，美國男足都不享有，男足簽的完全是市場化協議。

也就是說，當初女足在與足協集體協商時，拒絕了與男足相同的市場化協議，自行選擇了帶有很多特殊補償條款的、較為穩定的薪酬收入方案。

綜合整個事件的背景和進程，不難得出結論：女足“同工同酬”的訴求于情于理或都很難成立。無論從契約精神的法律角度，還是從商業背景的現實角度，都是如此。只不過，女足巧妙地利用了“男女平權”的性別政治，主導了輿論，將美國足協置于了被動的地位。

近年來，女足運動的受重視程度迅速提高，“吸金”能力大大增強。戰績優異的美國女足試圖在這個“風口”上提高薪酬的動機完全可以理解，但利益訴求政治化，再經媒體輿論立場先行的推波助瀾，造了個大新聞。這次司法程序踩下了剎車，但是政治人物介入、輿論持續發酵，美國女足和足協之間的爭斗或許還將繼續下去。

（作者系歷史、經濟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