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程序員的犯罪人生

蘇一橫

深藏于網絡世界的天才程序員保羅·勒魯克斯

在人們的印象里，程序員是一個無公害的“物種”，他們很宅、很少說話、很勤奮、很敬業、很苦逼……總之，大都是一副安分守己、踏實勤勉的樣子。

不過，天才的程序員保羅·勒魯克斯有些特別，除了編寫計算機代碼，他將販毒、暗殺、走私軍火、武裝暴動等犯罪活動干了個遍。更厲害的是，在實施犯罪的過程中，保羅依然不改程序員的本色，他的大多數交易、指令和任務，都通過互聯網和計算機程序完成。

下面，我們就來看看這位程序員到底有著怎樣的傳奇故事。

叛逆的少年

1972年，保羅·勒魯克斯生于非洲津巴布韋的布拉瓦約。在保羅兩個月大的時候，保羅親生父母放棄了對他的撫養，將他交給另一對夫婦。幸運的是，保羅的養父、養母對他很不錯。1984年，保羅全家搬遷到了南非，養父創辦了一家煤礦公司，很有錢，也很重視保羅的教育。很快，保羅便得到了人生中第一臺計算機，這是養父送給他的禮物。

自從保羅看到計算機屏幕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對計算機編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外向的保羅變得內向了，不再熱衷于社交活動，他經常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沉浸在計算機和代碼的世界中。看上去，保羅的人生似乎正朝著比爾·蓋茨或者馬克·扎克伯格的方向前進。

然而，他的人生軌跡注定不是一條直線。15歲的時候，保羅就做了一件讓旁人吃驚的事，他在學校售賣色情制品，被當地警察逮捕。之后，由于厭惡學校安排的課程，保羅輟學了，決定追隨自己對電腦的興趣。他參加了編程培訓，僅用了8個星期的時間，保羅就學完了為期一年的課程。

到了17歲，保羅更加大膽，他只身離開了南非，跑到英國去當程序員。在那里，保羅遇到了第一任妻子，隨后，他又前往美國、澳大利亞，在悉尼定居。到了異國他鄉，保羅仍然毫不掩飾自己憤世嫉俗的一面，他時不時地在互聯網上抨擊澳大利亞的各種政策，支持色情和毒品合法化。看上去，保羅似乎很向往這些非法行業。

程序員轉戰電商

無論混跡于美國還是澳大利亞，年輕的保羅距離成為毒販或者黑社會老大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他充其量只是一個依靠編程為生的憤青，而且他時刻沒忘記提升自己的編程水平。

1997年，25歲的保羅發布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加密軟件“E4M”。這個軟件可以幫助用戶將硬盤以及文件加密，也可以將機密的文件隱藏起來。令人驚嘆的是，“E4M”的可靠性很高，用它處理過的加密硬盤或文件，就連美國政府的技術人員也無法破解。

雖然保羅的編程能力很強，但他似乎還沒“進化”出經濟頭腦。為了響應當時互聯網流行的“開源”風潮，保羅將“E4M”設置為“開源”，即任何人都可以免費下載、修改這款軟件的程序代碼。這樣一來，保羅就無法憑借“E4M”獲得任何收入，他的經濟狀況越來越差。由于家庭暴力問題，保羅和妻子離婚，他被迫離開澳大利亞，前往香港，然后去了荷蘭，娶了第二任妻子。

但保羅的經濟狀況一直沒有好轉，他很后悔自己當初將“E4M”設置為“開源”，于是決定用自己的計算機才能來掙錢。

2004年，保羅最后一次以程序員的身份在網絡上露面，他“改行”了，開始通過新興的在線藥品行業做大生意。

保羅在網上找到了兩個以色列人，3人合伙成立了一家名叫“RX”（中文意為“處方”）的空殼公司。“RX”公司在網絡上有上百個“線上藥店”，這些網站注冊在以色列，以網絡廣告、電子郵件的方式吸引買藥者進入“線上藥店”購買藥物，所有“線上藥店”的訂單最終都會導入到“RX”公司的服務器，而付款的金額則轉到了位于香港的金融中心。

2011年，保羅終于在巴西被捕。

“RX”公司收到訂單后，會把買藥者的買藥信息轉給具有行醫執照的美國醫師進行審核。醫師審核過的訂單，會通過“RX”公司的服務器轉發給美國各地的藥店，后者配藥、托運，一樁藥品的交易就完成了。

在整個流程中，每個環節都是獨立的。醫師不認識其他醫師，藥店不知道其他藥店的存在，他們更不知道“RX”公司背后是誰。由于繞開了正規的監管，一些易上癮的興奮劑、止痛片或者需要謹慎使用的處方藥可以很方便地進行買賣，“RX”公司受到了許多癮君子和美國小藥店的歡迎。據美國政府估計，“RX”公司每年的收入可以達到3億美元，直到2011年，由于美國藥物政策的變化，保羅才關閉了“RX”公司。

徹底“黑化”的罪犯

一夜暴富，保羅的野心越來越大，他已經不滿足于在法律的“灰色地帶”賣處方藥。只要能賺錢，什么違法的事情保羅都敢做，比如通過網絡走私貴金屬、走私軍火、販毒，甚至，保羅還曾計劃在索馬里組織雇傭軍占領馬爾代夫。2008年起，保羅的活動范圍開始遍布世界各地，他注冊的幾十家空殼公司，為各種犯罪活動提供了充足的經費。

在金錢的支持下，保羅建立了龐大的犯罪帝國，他的手下主要是精明強干的退伍士兵，他們可以幫助保羅拓展犯罪“版圖”，或者看守財產。比如，一些在以色列精銳特種部隊服役過的士兵，就跑到了東南亞為保羅看守財產，每個月能賺數千美元。保羅有很多錢存放在香港的房產中，一些士兵專門負責將那里的錢定期運到保羅身邊。為了安全起見，保羅對自己的手下非常嚴格，在他的組織中，很少有人知道保羅活動的全部范圍。更多的情況下，保羅都是通過內部的聊天系統發號施令，他和手下使用的計算機，全都用“E4M”加密過。另外，保羅還將自己的身份弄得很神秘，他不僅有澳大利亞的護照，還有剛果的護照，以及假的津巴布韋的護照。

美國警方想通過國際合作抓住保羅，卻沒法實施，一方面，機警的保羅四處躲藏，另一方面，保羅早已賄賂了許多地方的警察和官員，甚至買通了一些國家的政府高層充當保護傘。然而，天網恢恢，2011年，保羅終于在巴西被捕。

抓住了保羅，美國警方并沒有開發布會慶祝，而是封鎖了消息，將保羅發展成了線人。由于保羅長期以來都是通過互聯網和手下以及“同行”聯系，美國警方接管了他的電話和郵箱，順藤摸瓜，又陸續逮捕了十多位犯罪大佬。

2015年，《紐約時報》首先爆料了保羅的故事，2019年，一位名叫埃文·拉特利夫的美國記者在世界各地展開調查，綜合了大量檔案、聽證會以及訪談，用4年的時間拼出了保羅的生平故事。至此，犯罪大師的秘密人生終于公布于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