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文化在哪里

陸勇強

文化是無形的，卻又是可觸摸、可感知、可參與的。

若不是疫情，餐館里會推出一些“咬春餐”。記得去年在杭州的一家綜合體餐飲區，看到過這樣的一則戶外廣告，說是為了保持“咬春餐”的傳統風味，食材配送距離不會超過50公里。在流光溢彩、人流密集的都市里，說實話，它有點打動了我。

有沒有發現，我們與傳統文化的對接越來越頻繁。有人說這是“逆城市化”，還有人說其實就是懷舊。但這種現象真的很微妙，在商業里，那種原來與農村契合度更高的餐飲傳統文化，不再土得掉渣，而是成為一種時尚，甚至是一種高尚，它讓你花更高的代價才能享受到。

有一年，在香港維多利亞港邊的“鼎泰豐”用餐，素菜包折合人民幣是25元一個。我看到餐師在后臺操作，現做現蒸，食材絕對新鮮。那不就是我小時候站在媽媽身邊，看媽媽做米馃的場景嗎？我的童年是多么幸福，三餐食用的都是高昂的食材！

后來，我發現上海、杭州都有了“鼎泰豐”，也經常聽到有人說它的東西貴，但真的沒辦法。我們要吃包子，超市的冰柜里就有，十幾元到幾十元不等一大袋，折合到單個，幾元錢一個，但你從這種速食包子里感受不到什么傳統節氣，也找不到我們祖祖輩輩對當季食物現做、現蒸、現食的生活趣味。

古人講“天人合一”，很多人認為這是一個特別大的詞，無法理解。但20多元一個的包子，卻可以讓我們體驗到綠色食材的價值，還有傳統飲食文化的價值。

前幾天，我一個人在家，想做一道鮮筍菜。筍是早上剛從地里挖出來的。我是菜攤的老主顧了，老板不會騙我。咸肉是我從老家拿來的，肉的品質上乘。我用清水煮肉，肉開始散發出醇香。當我把白嫩嫩的鮮筍放入后，這種醇香變得奔放和質感起來，筍鮮的湯底是白色的，如同牛奶一般。

我不得不感嘆食材組合的神奇。先人非常偉大，他們就地取材，用家里最普通的東西，造就一道舌尖上難以割舍的美食。而且只有在這個季節，才是最好的，早了或遲了，它的味道就不再地道了。

二十四節氣是古人的偉大發明。驚蟄之后春筍是最鮮的，雨水時候的菜薹長勢最為肥美，春分過后香椿芽味有奶香，谷雨前后幾天的茶汁是最醇的……只要你稍對節氣敏感，它將回報你無窮的生活趣味。

一年中的二十四個節氣，就是傳統文化極其重要的傳承載體，人們在四季輪回、景物更迭中寄托或是演繹人生的諸多情懷。在細雨紛飛、青草蔥蔥中的清明，在艷陽當頭、萬物生長中的芒種……假如你把身和心沉浸其中，就能感受其間的傳統文明積淀。更為重要的是，它可以打通我們的感官，豐富我們的感知，讓我們獲得綿延不絕的快樂，從而很樂意把它們延續下去。

傳統文化在哪里？就在我們身邊，就在我們的觸覺、味覺、視覺里。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