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西尼：始于喜劇，不止于喜劇

倪鋇

有一位名叫司湯達（Stendhal）的法國作家一直醉心于意大利文化，尤其是歌劇藝術。他將羅西尼比作拿破侖。這一時期，羅西尼的作品征服了整個歐洲的劇院，而法國皇帝拿破侖的鐵蹄也踏平了整個歐洲大陸。

羅西尼在歐洲歌劇界不斷增強著統治力，雖然其過程要和平得多，但他的影響力可能比拿破侖更為深遠。羅西尼從意大利半島開始他的掃蕩，途徑一些大大小小的國家，隨后他的作品開始登上國際歌劇藝術的中心：維也納、巴黎和倫敦。他的征服之路在1825年來到了法國的首都，而羅西尼也在那里迎來了他戲劇生涯的“凱旋”。

這之后發生了羅西尼生涯的一大未解之謎。1829年，他最為盛大的歌劇《威廉·退爾》（William Tell）在巴黎歌劇院首演并取得巨大的成功，但他卻選擇了急流勇退。那一年，羅西尼僅僅三十七歲，而直到去世之前，他的創作之筆卻一直長眠。羅西尼在1868年以七十六歲的高齡與世長辭，而在同一年，《威廉·退爾》已經第五百次拉開它的大幕，地點正是它首演的地方：巴黎歌劇院。這時，藝術的風尚已經改變，逝去的羅西尼成為了舊時代的豐碑和歐洲音樂的巨擘。威爾第為紀念羅西尼和另一位意大利作家亞歷山德羅·曼佐尼（Alessandro Manzoni），譜下了著名的《安魂曲》（Messa de Requiem）。

羅西尼的音樂啟蒙很早就開始了。他生長在一個音樂家庭，他的父親是一名號手，母親是一名女高音。他的音樂才華很快就被發掘了出來，他在一些歌劇表演中擔任高音部的角色，并在著名的博洛尼亞音樂學院（Bologna Conservatory）接受訓練。1810年，他在威尼斯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歌劇作品：獨幕滑稽劇《婚姻契約》（La cambiale di matrimonio）。這部歌劇廣受好評，而那時羅西尼年僅十八歲。

羅西尼的樂途一帆風順，更多的委約接踵而來。他在1812年便登上了斯卡拉歌劇院那令人炫目的高臺，而在1813年，他又用兩部風格迥異的作品站到了國際音樂舞臺的最前沿：《坦克雷迪》（Tancredi）和《意大利女郎在阿爾及爾》（The Italian Girl in Algiers）。這兩部作品展示出羅西尼對正歌劇和喜歌劇這兩種體裁的精妙掌控，而大部分意大利作曲家們都難得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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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西尼封筆后的很多年，歌劇院的劇單漸漸換成了梅耶貝爾（Meyerbeer）、威爾第或瓦格納的作品，而人們對羅西尼的印象可能只停留在《塞維利亞的理發師》（Le Barbier de Séville）（該劇1816年羅馬首演時非常慘淡，但卻在日后大放異彩）和他的少量序曲上。當然，其中也包括了他《威廉·退爾》，這是一部四幕的浪漫主義音詩，但與他之前創作中一直嚴格遵守的傳統形式有很大的不同。

羅西尼的生活和時代

長久以來，羅西尼一直被認為是一位喜劇大師，而無其他長處。但事實上，他的創作生涯中亦包含了許多優秀的正歌劇。隨著二戰后羅西尼音樂的挖掘和復辟（“導火索”是1980年在羅西尼的故鄉佩扎羅舉辦的羅西尼歌劇節），人們的目光被重新聚焦到羅西尼那些偉大的正歌劇作品中。

羅西尼的許多正歌劇都是為那不勒斯而作的。他在二十三歲時，還只是個意大利樂壇的后起之秀，在皇家劇院精明的經理人多梅尼克·巴爾巴亞（Domenico Barbaia）的鼓動下，成為了劇院的駐團作曲家。羅西尼為那不勒斯創作了一系列作品，比如《奧賽羅》（Otello，1816）、《阿米達》（Armida，1817）和《策爾米拉》（Zelmira，1822）等。

在這些劇目中，女主角都是伊莎貝拉·科爾布蘭（Isabella Colbran），她原本是巴爾巴亞的情婦，后來成為了羅西尼的第一任妻子。1837年，他們的婚姻最終破裂，那時羅西尼和一位曾經的交際花奧蘭普·佩利西亞（Olympe Pélissier）緋聞不斷。在科爾布蘭于1846年去世后不久，羅西尼和佩利西亞成婚了。

羅西尼在那不勒斯的合約并沒有限制他為其他城市進行創作，其中不乏為羅馬寫就的《塞維利亞的理發師》和《灰姑娘》（La Cenerentola）等佳作，再加上《意大利女郎在阿爾及爾》和它的姊妹篇《土耳其人在意大利》（The Turk in Italy），羅西尼的這些作品讓他收獲了“音樂喜劇家”（musical humourist）的美名。羅西尼的詼諧性格與他的音樂才華同樣出名，并且留下了許多奇聞軼事。1855年，意裔英籍作曲家兼指揮家米歇爾·科斯塔（Michele Costa）寄給羅西尼一部他寫的清唱劇和一塊斯提耳頓干酪。“奶酪的味道不錯。”羅西尼幽默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