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獸人

劉建

在伊萊耶北部的一個叢林之中，生活著一大批半獸人，他們的工作就是被那些有錢的獵人們捕殺。

獵人們可以在這里駐扎一個月，他們的獵物就是和他們有著同等智慧的“半獸人”。獵場主有了這些特殊的獵物后賺足了錢，因為單是這里的門票就要25萬美元。雖然這數字聽著有些嚇人，但比起在這里打獵的樂趣，這又算什么呢？

獵場主為半獸人提供了高分辨率的望遠鏡，并且每周為他們上課，教他們怎樣從獵人的槍口下逃生，怎樣最好地隱蔽自己。獵人們對此毫無意見，甚至大加贊賞——獵物越聰明、越難捕殺，那么打獵的過程就越刺激越有趣。盡管如此，每天夜里，半獸人都會發現他們之中的幾個不見了……不過獵場主不會為此擔心，獵場外有源源不斷的新的半獸人補充進來。

獵場主對半獸人十分仁慈。每周都有雙休日，半獸人可以在安全區內盡情地聊天、吸煙、喝酒，不必擔心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子彈。獵人們也必須遵守這一嚴格的規定：每次捕獵，最多可射殺三個半獸人，在安全區內，他們是被禁止開槍的……

西西伯利亞狼就是叢林中的一個半獸人。他是第三批進來的，前兩批所有的半獸人都已經被當成獵物殺死了，西西伯利亞狼憑借著自己的聰慧和機敏，成了第三批中唯一的幸存者。

每一個平常的打獵日，獵人們在密林中穿梭，而半獸人則隱藏于他們的槍口之下。不過他們必須不斷奔跑，因為獵場主在每個半獸人身上都裝了計步器，每天走不到規定的步數，便不能得到渴望的報酬。突然間，西西伯利亞狼聽到了槍聲，隨后是一聲慘叫。雖然，這種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但每次都讓他心驚肉跳，他生怕下一個會是自己。過了一會兒，獵人們循聲而至，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半獸人，無不歡欣鼓舞，但很快，大家又散去了……

一天終于結束了，西西伯利亞狼又一次躲過了獵人們的圍剿。

在密林邊的小路上，獵場中的醫務人員和廚師驅車進了安全區，給受傷的半獸人帶來了食品和藥物，并在臨走時給他們都注射了一支針劑。

每天，半獸人都提心吊膽地過著日子。一天，在晚餐送來的一刻，發生了意外。

西西伯利亞狼沒有手表，但他清楚地知道已經過了打獵時間了——看到對面送晚餐的汽車，他興奮地飛奔過去，就在他剛躍入安全區的那一刻，獵人的槍聲響了……

西西伯利亞狼倒在了血泊之中，所有人都驚呆了，“槍聲不應該在這時候響起，子彈不該射進西西伯利亞狼的身體。”獵人就在西西伯利亞狼面前，想和他說話（這是獵場最大的特點，你愿意的話，還可以和臨死前的獵物談上幾句）。西西伯利亞狼吐著血沫說道：“你犯規了……”“是的，可不犯規我怎么打中你呢？你是這里最機敏、最聰明的獵物。我來了三次，每次都讓你從我的槍下逃走，我實在是太想看到你鮮血流盡的一剎那了。我在望遠鏡中無數次看到你那美麗的頭顱，可你每次都那么迅速地逃離了我的視野。”西西伯利亞狼十分吃力地說：“但是……你犯規了。”“對，我將為此付一大筆違約金，但這有什么關系呢？比起我將得到你鮮紅的頭顱的快樂，看到你躺在血泊中的刺激，失去這點錢對我來說無關痛癢。”聽了這些，西西伯利亞狼笑道：“謝謝，你終于讓我結束了這擔驚受怕的日子。”他轉過頭，用盡最后的力氣對醫生說：“給我……我已經完成了今天的任務，我要今天的報酬，給我……”看著開始抽搐的西西伯利亞狼，醫生向他那已經如棉線般粗細的血管中注射了一針，西西伯利亞狼帶著滿足的笑閉上了眼睛。

獵人好奇地問：“你給他注射的是什么？”

醫生說：“毒品，否則這些沒錢買毒品的人來這里干什么？”

【評點】

小說情節設置得很出色，環環相扣，懸念迭出，氣氛緊張，讓人讀來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獵場的緊張殘酷，而結局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文章充滿了對人性陰暗面的揭露，其傳遞的主題更值得我們每一個人深思：到底是誰害了半獸人？是獵場主？是獵人？還是他們自己？

許? 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