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符號相對于指號的優越性

摘 ?要：指號與符號都是形式與內容的結合，但結合的方式不同。辨析指號和符號，論證符號的優越性，并從人類語言的產生和人類思想表達形式的角度進行剖析。

關鍵詞：符號;指號;語言學;語言符號

作者簡介：趙舸（1988.10-），女，漢族，陜西西安人，文學碩士學位，講師。研究方向：漢語教學與漢語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H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12--02

語言是人們思想交流的媒介，是信息交換的介質，索緒爾認為：“語言是一種表達觀念的符號系統?！盵1]在語言還沒有產生的遠古時代，人類的祖先用于表達的形式是指號，這和今天動物的表達形式是一樣的。當語言產生后，符號慢慢地代替了指號，成為人類主要的表達形式。什么是指號？什么是符號？為什么人類不沿用動物的表達形式而使用符號？為什么符號能夠替代指號成為人類主要的表達形式？它有哪些優勢？我們試圖從以下三個方面做一探討。

一、動物語言的主要表達形式——指號的辨析

人類是從猿類進化而來的，人類在很多方面與猿類有相似之處。就意識外化方式而言，人類與猿類，至今仍存在著類似性。如猩猩的聲音、手勢、表情、眼神、行為、身勢等，都與人類有共同之處。猩猩的外化內容表現為三個方面：表情、祈使和聯絡。我們將動物的這種外化方式和外化內容統稱為指號。

指號是指形式與內容之間存在著自然的、必然的聯系，是一種“有關之關”即形式與內容之間是有關聯的，非人為搭建的聯系。例如問診時醫生看舌苔，舌苔與病患消化好壞有直接、自然的聯系，舌苔和消化就是一個指號。若人因為撞到桌子，疼痛地“啊”了一聲，這個聲音和其所含疼痛義就是指號。但若是與其他人約定，“啊”聲表示進行某行動，該聲音與內容就不是指號。因為聲音和聲音所表達的內容不是自然的聯系，而是有約定的、有目的的。當公猩猩在群體中建立地位時，就會不斷高聲吼叫，邊跑邊用樹枝劃地發出更大的響聲，炫耀自己的力氣以達到恐嚇其它猩猩的效果。當地位之爭結束后，猩猩們會互相親吻、擁抱，表示安慰，同時保證安全友好。按照人類對語言的標準，猩猩們嚎叫、哀鳴都不能算是語言，但上述方式卻是猩猩們最有效的交流手段。指號對于它們來說是最直接、最重要的交流工具。

Robert M.Yerkes在《黑猩猩：實驗室研究》（1943）中指出：“指號是一種經驗活動……指號離開它的語域，就遲早會失去它的意義?！盵2]隨著歷史的發展，人類的舞臺在最低生存層之后，劃分出了政治層面、經濟層面、生活層面和文化層面等，原有動物性的表達方式無法滿足表達需求，因此人類的表達方式多元化是必然。在某些情況下，人類的高聲吼叫和親吻擁抱與猩猩表達相同的內容，但人類所處的環境之復雜，使這兩項表達方式包含了更多的意義。例如擁抱親吻在西方國家表示友好禮貌，即使擁抱的雙方可能有一些矛盾，但在公共場合也只能微笑擁抱親吻臉頰，因為這是交際禮貌。在一些搖滾樂隊演唱中也就常會出現高聲吼叫，但這并不是為了恐嚇聽眾，只是一種象征性的音樂演唱方式。在以上兩個情境中，親吻擁抱和高聲吼叫及其表達內容就已經超出了指號范疇。

二、人類語言主要表達形式——符號的辨析

幾百萬年前，人類開始慢慢進化脫離猿類行列，伴隨這一身體外貌改變的，不僅僅是工具的運用，且包含著符號的出現。根據恩格斯的“勞動起源說”，人之所以有語言，是因為人在勞動和斗爭中鍛煉了大腦，擁有了思維;改造了的發音器官，具備了說話發音的能力;勞動社會化加劇，使得人類“已經到了彼此之間有些什么非說不可的地步”[3]。這種表達與交流的需要，使原有的指號已不能滿足，于是，在生理條件、心理條件和社會條件都具備的情況下，人類語言產生了。而符號成為了語言表達的最重要的方式。

索緒爾首先提出關于語言符號的概念：“語言符號連結的不是事物和名稱，而是概念和音響形象的結合。后者不是物質的聲音……而是這聲音的心里印記……它是屬于感覺的……我們建議保留用符號這個詞表示整體，用所指和能分別代替概念和音響形象。”[1]所指是指概念，即對抽象概括的一類事物，如“馬”的概念是抽象總結了所有馬特征，并不是針對某一具體的馬。能指包括聲音形象和文字。所指和能指具有任意性原則，即符號第一原則任意性：“能指和所指的聯系是任意的，或者，因為我們所說的符號是能指和所指聯結所產生的整體，我可以更簡單地說：語言符號是任意的?！盵1]形式與內容之間具有任意性，是無關之關，即內容與形式是人為約定的、本無聯系的。說到“梨”，人們不僅會想到“梨”的發音lí，還會聯想到“梨”這個水果的形象。至于為什么“梨”發音為lí，為何這個發音就表示“梨”這種水果，約定俗成而已。當然“梨”有很多種類，這里的“梨”是抽象概括的?！爸x謝”這個概念在英語中的能指是“thank”，而在法語中能指則是“merci”。

三、符號相較于指號的優越性

由于指號的形式與內容是“有關之關”，指號必定在表達領域，表達生成方面、表達特指性和表達高效性方面存在局限，而更加靈活的符號恰恰能在這幾個方面給與滿足。因此符號在表達領域、生成、特指性和高效性方面有更大的優勢。

符號在現實表達領域的優勢。在現實生活中，有很多概念是無法用實物表達的。比如“因為”、“喜歡”、“討厭”，這些概念沒有相對應的、有自然聯系的指號表達，但在人們實際交往中卻需要符號將指號無法表達的概念傳遞出去。所以相較于指號，符號具有傾向性的優勢，更能適于人類交際和意識內化、外化的需求，使其成為人類語言的主要表達方式。

符號的無限生成優勢。符號的無關聯可產生全方位關聯，有無限的可能。所指與能指的任意性使得符號比指號更能實現表達方式多樣化的理想，使得人類語言成為更加豐富、復雜、廣泛的表達系統。符號的意義與形式之間本是無關聯的，是由人們約定而成的。所以什么樣的聲音或形式，搭配什么樣的意義或內容，都是一種傳承下來的、不易改變的統一的系統。隨著越來越多新物質或新事物的產生，我們可以以相同的或相似的聲音或形式，或者用完全嶄新的聲音或形式來表達新的意義內容，這就大大地增強了人們外化表達能力，大大地提高了人們的交際需求。指號的形式與內容的自然關聯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指號的表達內容也是有限的。在人類不斷的發展過程中，越來越多的內容需要表達，不管是內化事物還是外化事物，指號已經不能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交際需求。在歐美文化中，“rouse”其發音是能指，本意是指玫瑰花，而人們由此聯想到的“浪漫”、“愛情”等是所指。當男女朋友約會時，“rouse”含有“浪漫”的意味;當新娘手捧“rouse”結婚時，它代表的就是“愛情”。猩猩們拿到一把香蕉，知道這個是他們喜歡吃的東西，僅此而已。但是人類不但給香蕉這種水果命名為“香蕉”，同時根據不同的品種確定不同的名字，比如芝麻蕉和小芭蕉等。當人們提到“香蕉”都會想到同一種水果，而不是蘋果或梨;提到“芝麻蕉”絕對不會聯想到小芭蕉。

符號的特指性優勢。符號能夠縮小形式與意義的范圍，使其更具確定性、更加精細。符號并不能使形式與意義成為一對一的形式，但是卻能縮小不確定性的范圍，使其更加確定、明顯。指號的自然關聯性不夠明確，并不是一對一的、確定的形式，出現多義現象，界限不明顯。森林著火，可能是樹木自燃引起的自然現象，也可能是人為的犯罪行為。房屋的煙囪冒煙，可能是這戶人家在做飯，也可能是這戶人家著火了。相對于指號用同一種形式表達一類相似事物，符號對這類相似事物的區分更加清晰，界限更加明確。例如，木本植物都稱之為樹，不論是楊樹還是柳樹都是樹。但是隨著符號的出現，樹有更加細致的劃分，有槐樹、小白楊等品種，不再是一概而論。假如，現在有一個人突然“啊”了一聲，可能表示吃驚、懷疑、詢問等多種內容，但是我們現在規定“啊”只能表示吃驚和懷疑時，我們就能從這聲“啊”中得到兩個意義，再根據實際情況確定最終的意義。這就要比原先指號的三選一的情況要確定得多。

符號的高效性優勢。符號比指號更加方便，具有多樣性，更易獲得。聲音是語言最重要的介質。聲音在成為符號的主導形式之后，其功能已經與在指號時的情況大大不同。在指號時，聲音與內容一定是自然有聯系的。例如，走路的時候被絆了一跤，人們可能發出“啊”的一聲，這是下意識發出的聲音，不具自然意義之外的任何意義。而當人們決定進行某件事，打算在“啊”聲之后執行，這個時候“啊”就有了新的、無自然關聯的意義。同一個聲音包含更多內容，提高了使用效率，具有更多樣的運用表達，且易于人們接收。

語言是人類區別于動物的重要標志，而符號是使語言成為更加豐富更加靈活更加適用于人類需求的表達形式。雖然指號依舊活躍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但符號卻是最主要的表達形式。隨著社會的進步、歷史的發展，符號從表達領域、生成性、特指性和高效性方面，遠遠優于處于形式內容自然聯系的指號。當然符號的優勢不僅僅是本文中所提到的，還有更多有待研究。

參考文獻：

[1]費爾迪南·德·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高名凱，譯.岑麒祥 葉蜚聲，校注.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37，101-102，102.

[2]C.W.莫里斯.指號、語言和行為[M].羅蘭 周易，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25.

[3]劉光華 王勤明，馬克思主義哲學經典著作導讀[M].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200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