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酷日本”政策的發展與東京奧運會的舉辦

薛雅婷

摘要：近年以來，日本政府所推行的“酷日本”政策吸引了國內研究者們的關注，學界也有一些相關的研究成果。關于“酷日本”概念的緣起，普遍認為來自美國記者道格拉斯·邁克雷于2002年在 《Foreign Policy》雜志上發表的一篇題為 “Japans Gross National Cool”的評論?！翱崛毡尽逼鸪踔皇且粋€在媒體間傳播的詞匯，之后才逐漸為日本政府推行，其性質有一個轉變過程。白如純在其文章《試析“酷日本”戰略及其影響》1一文中認為，“酷日本”以日本311地震為契機，成為日本的一項戰略，其淵源可追溯至上世紀8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破裂、尋求轉型改革之時。第二次安倍內閣時正式成立了“酷日本推進會議”，明確了其與政府的關系。熊文莉在其《“酷日本”——從媒體熱詞到國家戰略》2一文中梳理了“酷日本”從被提出到被日本歷屆政府逐漸納入政策當中作為戰略的過程，認為經過麻生、鳩山內閣等時期，“酷日本”逐漸被政府引為戰略2009年民主黨政權上臺，“酷日本”正式作為國家戰略被明文化。

關鍵詞：“酷日本”政策發展;東京奧運會

一、國內對“酷日本”政策的研究與關注

作為國家戰略的“酷日本”，內容也十分豐富，許多論文也對此進行過相關闡述。白純如認為，“酷日本”的內容大于“內容產業”的內容，并且帶有強烈的對外性質，“內容產業”包括“電影、音樂、戲劇、文藝、攝影、漫畫、動畫、電腦游戲以及其他文字、圖形、色彩、聲音、動作和影像”等產品，而“酷日本”在此基礎上更多了飲食、時裝、居住、旅游、設計等內容。劉鑫在《國家品牌建構下我國對外文化貿易的路徑優化——基于“酷日本”戰略的啟示》3一文中將“酷日本”的內容劃分為五類：內容產業、時尚產業、生活方式產業、招待服務產業、地方傳統制品產業。曾嬌在其文章《“酷日本”初探》4中，認為汽車、電子產品等制造業也可劃歸到“酷日本”范圍內。不過，目前國內對“酷日本”的討論，多數將目光集中在動漫等流行文化的方面。

學界也對于“酷日本”戰略進行了探討。熊文莉按照政權的更迭將戰略實施劃分為兩個階段。在民主黨時期，經濟產業省下設了一個 “酷日本”海外戰略室（后改為“創意產業科”），但沒有全盤統籌的機構，這一階段“酷日本”雖正式成為國家戰略，但具體的政策推進方法并不完整。自民黨重回執政黨之后，安倍內閣有條理地推進了酷日本戰略，成立“酷日本委員會”、建立“酷日本基金”等，并提高了該戰略的國民參與度。陳鴻斌也在其《“酷日本”欲搶灘國際文化產業制高點》1一文中談到2013年，日本政府與包括瑞穗銀行、三井住友銀行在內的 15 家企業聯手成立的“酷日本機構”。張志宇則在其論文《“酷日本機構”與中國文化產業的發展2中梳理了酷日本機構的具體成立背景，以及機構設置和運作等問題。劉鑫還提到了2015 年的酷日本推進會議進一步提出“酷日本戰略官民協動倡議”，以及“酷日本官民合作平臺”。整體來講，酷日本戰略體現出官民一體、有中央管理機構等特征。

酷日本戰略的推進，對日本以及海外各國都產生了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的影響。學界大致圍繞對于日本的經濟、政治的影響，對海外各國的文化影響、經濟影響，以及日本國際形象的樹立等幾個方面來討論。如張光新在其文章中指出：酷日本發揮了改善日本國家形象、提升文化軟實力，拓展外交空間、推動文化外交發展等積極影響3。酷日本戰略一方面在日本國內起到了拉動經濟、增強國民對戰略本身以及本國文化等的認同和重視，另一方面，在海外掀起了日本文化影響的浪潮，增加了日本文化的影響力，也為日本創造了相關的收入，這些積極影響值得我們關注，許多學者也提出中國應該借鑒、學習“酷日本”戰略，發展自己的文化產業。白純如提出，中國應該從建立統籌文化產業全局的專門機構、為振興文化產業制定專門法律法規，以及利用各種渠道為文化產業發展籌融資等做出努力。張志宇提出，我國可以向日本學習，仿照“酷日本機構”，由政府出資占主導地位，吸引國有大型文化企業和民間企業投資，成立一家旨在支援中國文化產業進軍海外市場、弘揚中華文化的專門基金機構。劉鑫也提出了關于中國對外文化貿易路徑優化的建議，包括探清文化資源，通過國家品牌建構，使用統一稱號統籌這些資源著力改變長期以來文化推廣與文化貿易分離的局面;進一步拓展文化產品和服務出口的渠道等。

盡管酷日本戰略有許多積極影響，也值得我們學習，但一些學者認為這一政策尚存在諸多問題，需要反思。比如曾嬌在文章中指出，“酷日本”源自“酷不列顛”，其本質還是受歐美價值觀影響的產物。熊文莉則認為，在日本政府的

引導之下 “酷日本”起到了加強日本人的民族想象，激發其民族主義的作用，這一點必須高度警惕。姜瑛在《“酷日本”戰略的推行模式、現實困境及原因分析》4一文中指出，日本政府試圖淡化道格拉斯提出的日本大眾流行文化在對外宣傳日本文化、提升國家國際聲譽方面的作用，而強化更加注重酷日本戰略對經濟的推動作用，會導致“酷日本”這一概念在文化軟實力與對外貿易之間左右搖擺，最終使得兩方面收效都不盡如人意。

通過對國內“酷日本”相關研究的大致梳理，我們基本上可以窺得“酷日本”的一些特征，即從媒體、民間文化交流層面上升到國家政策層面，進而由官民一同推進。“酷日本”涉及范圍較大，定義眾說紛紜，本文擬根據日本政府對“酷日本”的政策制定明確其范圍，在此基礎上展開討論，考察安倍第二次內閣以來日本政府方面對酷日本政策采取的措施及其沿革。此外，酷日本政策對于日本社會產生了不可忽視的影響，如原定于2020年舉辦的東京奧運會，就可看做酷日本政策下的一例積極舉措。本文也將從這些角度入手，試論酷日本政策的一些社會影響。

二、安倍第二次內閣后的酷日本政策及范圍

1.“酷日本”相關政策的確立

安倍第二次內閣于2012年組閣后，即展開了一系列“酷日本”相關政策的研究和制定。2013年6月，閣議通過了《日本再興戰略》1，酷日本政策被單獨提到，劃分在“國際開展戰略”之中，大致指出日本的農林水產品、食品和酒水等特色門類向海外發展的方向。這份文件也是此前2013年3月進行的“關于酷日本的推進方法及影響力的強化”這一討論結果的體現。當年6月，《株式會社海外需要開拓支援機構法》實行立法;11月海外需要開拓支援機構（即酷日本機構）成立。安倍內閣從戰略、立法、設置機構等層面一齊推進，奠定了酷日本政策實施的框架。

我們可以從下面的酷日本相關機構設置來看出安倍第二次內閣以來，酷日本政策執行的沿革：

平成24年12月：第二次安倍內閣，首次設立了“酷日本戰略責任大臣”，并任命了稻田朊美大臣

平成25年2月：根據內閣總理大臣的裁決，設立了“酷日本推進會議”，由酷日本戰略責任大臣擔任議長

平成25年6月：在經濟產業大臣的領導下，于“創意產業國際發展座談會”上公布了中期匯總

平成25年12月：成立“海外需求開拓支援機構”（酷日本機構）

平成26年8月：第2期酷日本會議上總結了“酷日本建議”

平成27年6月：第3期酷日本會議上匯總了“酷日本戰略官民協動倡議”

平成27年12月：日本政府和民間的“酷日本”相關業界一體化，設立了“酷日本官民協動平臺”

平成29年7月：改組創意產業課，創立“酷日本政策課”

由這里的機構演變我們可以看出酷日本政策的逐步實施過程及酷日本一詞在官方的使用逐漸明晰化。事實上，酷日本政策的內容雖然十分廣泛，但其范圍在各種相關機構的報告之中仍然是有跡可循、可以確定的。但是需要注意的一點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酷日本”計劃所涉及的范圍和內容是有所變化的，本世紀最初十年中，“酷日本”內容主要為漫畫、電影、音樂、電子游戲等所謂“內容產業”，近年以來，則逐漸擴大為日本特色的食品、時尚流行產品、地域特色產品、旅游觀光等方面。2016年酷日本研究室的報告中指出“酷日本”的內容主要是“在汽車等傳統行業的基礎上增加富有日本文化、生活風格等附加值的衣食住一類的內容”2。2019年酷日本政策課的報告中給出的“酷日本”具體發展方向則是“日本的內容產業、時尚產業、日本食品、地域產品、旅游觀光”等具有“日本生活文化特色”的產品和服務。3可以看出，近年來酷日本政策推行的核心在于獨特的“日本文化”。

三、酷日本政策的目標與東京奧運會的申辦

酷日本政策大體上有兩重目標：促進經濟發展、增強日本文化影響力。可以看到2013年時酷日本的目標較為偏重于經濟發展。前文所提《クールジャパン戦略の概要と論點調査と情報》一文指出“酷日本”的目的是“發掘、創造具有日本特色的商品、服務，以促進日本經濟增長”。2018年酷日本政策課的報告中顯示，酷日本活動開展的原因在于“因國內人口的減少及傳統行業的衰退導致的內需減少”，而酷日本活動的目的在于“展現日本魅力，刺激海外需求”1。這與2016年酷日本政策課報告中提到的“內需減少”的問題是相承相因的。

這樣文化宣傳與經濟增長并重的發展目標，與奧運會的申辦不謀而合。日本國內也有聲音指出，東京奧運會是一個良好的向世界宣傳日本文化的契機，可以“開啟向日本回歸的時代”2，這與《日本再興計劃》及其副標題“back to Japan”也相當契合。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申辦時間為2013年，這與安倍第二次內閣的酷日本政策實施時間十分貼近，在活動舉辦的目標上也高度契合，我們可以將2020年東京奧運會看作安倍第二次內閣以來的經濟文化戰略中較為重要的一環。在此戰略趨勢之下，東京奧運會背負著拉動日本經濟增長、宣傳日本文化、提高日本國際地位和影響力等重要責任，無怪乎在此次新冠病毒影響下，日本對于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舉辦仍舊持十分堅持的態度，在疫情影響下仍舊堅持開展各項前期活動，并且最初在奧運會日期推遲的輿論熱度十分高漲時接連否認。

受此次疫情影響，全球經濟發展速度減緩，各項大型活動接連推遲，東京奧運會能否最終達到日本政府所寄予的厚望，“酷日本”政策的推行又會受到怎樣的影響，還有待繼續的關注。

注釋：

1白如純，唐永亮.試析“酷日本”戰略及其影響[J].國際論壇，2015

2熊文莉.“酷日本”——從媒體熱詞到國家戰略[J].日本問題研究，2017

3劉鑫.國家品牌建構下我國對外文化貿易的路徑優化——基于“酷日本”戰略的啟示[J].對外經貿實務，2017

4曾嬌，劉顯成.“酷日本”初探[J].美與時代（中），2014

1陳鴻斌.“酷日本”欲搶灘國際文化產業制高點[N]. 文匯報，2014

2張志宇，常鳳霞.“酷日本機構”與中國文化產業的發展[J].同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28（05）：46-56.

3張光新，李可.“酷日本”戰略及其對日本外交的影響[J].東北亞學刊，2017（02）：35-40.

4姜瑛.“酷日本”戰略的推行模式、現實困境及原因分析[J].現代日本經濟，2019，38（06）：1-12.

1https：//www.kantei.go.jp/jp/singi/nousui/dai2/sankou.pdf，2020年4月1日

2クールジャパン政策，https：//www.meti.go.jp/policy/newmiti/mission/2017/pdf/2_1_7.pdf，2020年3月28日

3クールジャパン機構について，https：//www.meti.go.jp/policy/mono_info_service/mono/creative/1912Cooljapanfund3.pdf，2020年3月28日

1クールジャパン政策について，https：//www.meti.go.jp/policy/mono_info_service/mono/creative/file/181101CooljapanseisakuNov.pdf，2020年3月28日

2キックオフミーティング ーム著物2020設立趣旨，中村健一，https：//www.meti.go.jp/committee/kenkyukai/seizou/wasou_kyogi/pdf/004_03_00.pdf，2020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