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書學思想嬗變

石雅鑫

摘要：康有為著作《廣藝舟雙楫》主張：“學書貴有新意妙理”并稱：“凡魏碑，隨取一家，皆足成體，盡合諸家，則為具美”。在20世紀時代轉型的背景下康有為書學思想的形成即是清代碑學不斷探索充滿爭辯的過程，也亦對于當代書法的理性認知。

關鍵詞：康有為;《廣藝舟雙楫》;尊碑;20世紀;書學思想

清末民初大量西方文明滲入使中西文化碰撞造就中國近代社會轉型，兩種文明的交織對中國千百年以來的傳統文化思想產生巨大沖擊，以文人階層為代表的改良派無不探尋當下中國社會轉型方向。社會變革貫穿所有領域，藝術亦是如此。中國書法置于整個古代史，同為中華文化組成的重要體系，此時也在悄然發生變革。自清代以來，金石研究卓著，打破帖學一統局面，儒士階層訪碑尋碑蔚然成風。其技法鄧石如揚其波，何紹基助其瀾，阮元、包世臣理論研究為碑學發展奠定基礎，康氏《廣藝舟雙楫》將晚清“尊碑”思想推向頂峰。

一、康有為“尊碑”思想

“碑學之興，乘帖學之壞，亦因金石之大盛也?！?清初帖學發展至今已步入窮途末路，“館閣體”興盛使其難以繼續創美、流變。然金石考據學興起帶動訪碑風潮，碑刻渾厚古樸、雄強壯美，給予清代書壇以全新藝術視角。

清代訪碑的流行是康有為“尊碑”思想的條件，康有為《廣藝舟雙楫·體變第四》中提出：“國朝書法，凡有四變：康、雍之世，專訪香光;乾隆之代，競講子昂;率更貴于嘉、道之間;北碑萌芽于咸、同之際。” [1]清代前期因專政影響帖學衰微，碑刻大量出土，金石學、考據學興起，乃推動碑學發展成因。

阮元、包世臣書學思想、理論著作對康有為“尊碑”思想的形成具有決定性影響?！赌媳睍烧摗分刑岢觯骸叭粴W、褚諸賢，本出北派，自唐永徽以后，直至開成，碑版、石經尚沿北派馀風焉。南派乃江左風流，疏放妍妙長于啟牘，減筆至不可識?！瓋膳膳腥艚?，南北世族不相通習。”包世臣《藝舟雙楫》據阮元書學理論承襲而來，更為系統闡釋碑派書法理論，注重實踐、論述務實在十九世紀初期影響深遠。

《廣藝舟雙楫》的著成是康有為“尊碑”思想成熟的標志?？涤袨閺男∵M行嚴格的學書訓練，其帖學之功深厚，然帖學之漸微，乃早已察覺，以何體勢之變挽其危亡？其曰：“書學與治法，勢變略同。周以前為一體勢，漢為一體勢，魏、晉至今為一體勢，皆千數百年一變，后之必有變也，可以前事驗之也。” [2]可見，康有為認為可以以前朝體勢挽救帖學衰微，魏晉千年來皆為帖學，可追古溯源以北碑習之，融以漢隸，集各碑之大成挽此危急局面?？涤袨椤白鸨彼枷氪藭r已成體系。

康有為指出：“書若人然，需備筋骨血肉。血濃骨老，筋藏內瑩，加之姿態奇異可謂美矣?！睂⑷说难饨罟菫榇淼纳?，活力特征視為書法藝術的不可或缺的屬性?！稄V藝舟雙楫》論“凡書貴有新意妙理“，又說“新理意態，古人所貴”。也就是說，書法藝術即要大膽創新、自我作古，又要美不勝收、韻味無窮。而“古人論書，皆尚勁險;二者比較，健者居先?！庇纱丝梢娍涤袨閷ㄋ囆g“健”即風骨、氣格之類的厚愛與推崇，亦是其尊碑抑貼的根本原因。

二、康有為“尊碑”思想對二十世紀書壇影響

康有為《廣藝舟雙楫》對清代晚期書壇影響深遠，戊戌變法期間，朝堂以詩文楷法為宗，康有為、梁啟超二人卻上書痛批館閣書法為無用之學?？涤袨槠湟娊狻皶m末技，當上通篆、隸，導源六朝?！痹僭唬骸吧w唐人皆師法六朝，鄧、張亦師法六朝，故能與之爭道也。” [3]梁啟超極為重視并付諸實踐。盡管康有為、梁啟超二人書風并不相同，但書法觀念基于共同的時代背景是達成共識的，梁啟超吸去康有為之精華，但他并非一味追尋康有為，對于唐楷有其不同見解， 體現為書之道博大精深，是為20世紀書法創作的自我在思考。

蕭嫻在《庖丁論書》中稱：“榜書類康師，小書依類先父” ，“世人但知我行書有康體，而自我感覺，榜書類康師?！笨涤袨檎J為：“蓋書，形學也，有形則有勢”勢是對榜書的理解極為深刻。《廣藝舟雙楫·榜書第十四》：“做榜書須筆墨雍容” [4]她很好的體現“書若人然，需備筋骨血肉?！睂徝烙^點，將女性的陰柔之美內斂其中，在二十世紀現當代書壇頗有影響。

康有為《廣藝舟雙楫》奠定20世紀初書家審美風尚，對碑派技法作出卓越貢獻，且“康體”在民國初期風靡一時。盡管康有為理論過于絕對，激化碑帖矛盾，但其開創向無名書家學習、民間書法重回大眾視野的貢獻影響深遠。而清代以來金石學研究達到頂峰，除碑帖融合外，如何能從創作、審美、技法等方面開拓研究，是現當代書法研究的重中之重。清代碑學開創帖學以外的書法傳統，使現當代的書法藝術能夠出現碑帖融合、雙管并重的書法史上新格局。碑學的延續性發展與帖學重新興起是現當代書法研究創作的歷史必然性。

西方現代藝術思潮的出現也為書壇求新、求變打造國際平臺，中國當代書壇呈現多元化格局，造就書法發展的全新局面，中國書法的古典主義特征將會繼續延續，不因時代發展產生巨變。強調回歸傳統但同時隨時代的轉變需產生新的時代風貌，在回歸傳統的基礎上不斷創新。

三、結語

以康有為《廣藝舟雙楫》為代表的書學理論，無疑是在清末民初的轉折時期做出了劃時代的貢獻，使碑學發展達到頂峰。其一，總結清代后期的碑學，提出清代書法四變。其二，總結了碑學理論和實踐，他的問世使碑學成了實踐——理論的統一派系。其書學理念“借古開今”開創20世紀來新一代書風。

參考文獻：

[1] 康有為《廣藝舟雙楫》，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26頁

[2]同上，第10頁

[3]同上，第62頁

[4]同上，第6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