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話輪轉換的角度看總理記者會中的權勢關系

摘要：從話輪轉換的角度探究總理記者會中記者、主持人及總理三者間的權勢關系。通過對開端話輪、結尾話輪及話輪轉換這三個方面分析發現，主持人在記者會中占主導地位，控制記者會的流程及話輪的分配。而總理和記者處于相對弱勢的地位，但是他們并不是被動地受主持人支配，相反，他們常常會因競爭話輪而挑戰主持人的權威。最后，為總理記者會提出了一些建議。

關鍵詞：權勢;話輪轉換;總理記者會

總理記者會以發言人的名義邀請總理和國內外記者參加，回應政治、經濟、文化、民生等多方面的熱點問題，給予公眾更多與國家領導層交流的機會。一場記者會就可以看作是一個完整的會話，有其會話結構，但是與日常會話不同，總理記者會更為嚴肅，有時間限制，并遵循嚴格的流程。會話參與者因其職業、社會地位、性別等的不同在會話中并不是處于平等的地位。因此，本文試圖從話輪轉換的角度分析總理記者會，揭示記者會中主持人、總理及記者三者間的權勢關系，并對總理記者會提出一些建議。

1 文獻綜述

話輪轉換理論是由Sacks，Schegloff和Jefferson提出，會話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參與者輪流說話，話輪由單詞、短語、從句和句子等不同的語言單位組成。話輪轉換理論最初被應用于日常會話中，在19世紀70年代后期及80年代應用于課堂會話中，最后被應用于文學分析中。在國內，話輪轉換理論主要被應用于英語教學中，如苗興偉探究了話輪轉換理論及其對外語會話教學的啟示。董明從教學實踐出發，通過會話分析，探究了英語課堂教師提問與課堂互動的交際過程和言語特征。

會話分析因其忽略交流過程中地位和權勢因素而受到許多批評。許多學者認識到了這一問題，將會話分析同權勢因素相結合。雖然話輪轉換理論和權勢關系已經被廣泛研究，但是現有的各類機構互動中的權勢研究大多關注交際者默認高權勢的建構及其對權勢競爭的探討相對較少。本文主要側重于分析處于相對弱勢的一方競爭權勢的表現和特征，一方面擴充話輪轉換理論和話語中權勢關系的應用范圍;另一方面，揭示總理記者會中的權勢關系并提出建議。

2 研究設計

本文以2015-2019年總理記者會視頻及文字稿為語料，采用定性和定量分析。記者會的時長從122分鐘到154分鐘不等，大約有一千名中外記者參加記者會，但是每年只有十幾名記者能夠獲得提問機會。

總理記者會的參與者主要有三方：總理、記者及主持人。其中，記者會的主持人為外交部發言人，負責掌控會議流程。2015-2017年，記者會主持人為傅瑩，2017-2019年，張業遂接手傅瑩的工作。本文主要關注兩個研究問題：開端話輪和結尾話輪中暗含了什么權勢關系？話輪分配中暗含了什么權勢關系？

3 總理記者會分析

會話從整體上可以分為開端、本體和結尾三部分，本文也將從這三個部分入手，從開端話輪、話輪分配及結尾話輪進行分析，揭示總理記者會中的權勢關系。

3.1 開端話輪

通過分析語料發現，記者會遵循嚴格的流程，記者會的開場都是首先由主持人開啟話輪，宣布記者會的開始，然后主持人邀請總理進行開場致詞，總理進行簡單問候后，宣布記者可以進行提問，隨后，記者開始提問。

例1：[傅瑩]：大家好，今天我們很榮幸地邀請到總理與中外記者見面。今天到場的記者還是比較多的，所以請每位被點到的記者每次就提一個問題，這樣大家的機會可以更多一些。現在請總理講幾句話。（2016年總理記者會）

從開端話輪中可以看出，主持人掌控記者會開場，控制流程，掌握更多權勢，其次是總理，最后是記者擁有最少的權勢。

值得注意的是，2015-2017年，傅瑩作為發言人時每次都會在開場提醒每位被點到的記者每次只提一個問題，但是大多數記者仍會提問多個問題。以2015年為例，在17家獲得提問機會的媒體中，有13家提問了兩個及以上的問題。

由此可以看出，記者并不是完全被動地受主持人控制，為了獲得寶貴的提問機會，他們會違背一些要求，挑戰主持人的權威。

3.2 結尾話輪

通常在會話正式結束之前，會話雙方會先發出一些信號，向對方表明自己已經沒有更多的話可說，讓對方去考慮是否還有別的話題可談，如果對方也認為可以結束了，他也會作出一定表示326。而在記者會中，記者會的結束是由主持人單方面控制的。在記者會要結束時，主持人會給一些前置結束信號，提醒大家記者會將要結束。

例2：[張業遂]：記者會時間差不多了，下面請提最后一個問題。（2018年總理記者會）

雖然記者會的結束由主持人掌控，但是由于時間關系，記者還有問題需要提問，他們會忽略主持人，在記者會宣布結束后，仍對李總理進行提問。

以2015年總理記者會為例，在主持人傅瑩宣布記者會結束后，仍然有許多記者想要提問，紛紛起立，想要抓住最后的提問機會，現場有些失控。總理見此狀最終還是給予記者一個額外的提問機會。因此總理和記者破壞了正常的記者會流程，削弱了主持人的權威。另一方面，李總理還是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主持人的權威，對于是否進行最后提問，讓主持人來做決定。

在日常會話中，每個會話參與者都有權力開始或結束這場會話，但是在總理記者會中，會議開始和結束都是受主持人掌控。而能夠開啟和結束會話的人通常有更多權力。

3.3 話輪分配

分配話輪由兩種方法：一是說話者可以通過點名或眼神交流的方式來選擇下一位說話者;二是會話參與者可以通過自我選擇的策略爭取發話機會309。在記者會上，主持人掌控話輪分配的權力，選擇記者進行提問，而總理只負責回答問題。通常，主持人通過指定座位的位置和媒體名稱，或者使用指示語來選擇提問者，如：左區第二排路透社記者、右區第六排靠過道的那位男士。

為了得到寶貴的提問機會，記者也是各出奇招，努力得到總理和主持人的關注。如在2016年的總理記者會上，當主持人宣布記者會結束后，一個舉著寫有農民兩個字牌子的女士成功引起了總理的注意，最后李總理給予了這位記者一個額外的提問機會。

同時，為了獲得寶貴的提問機會，記者之間也會存在激烈的競爭。如在2015年的總理記者會上，一個西班牙的新聞社獲得提問機會，但是被一位奧地利的記者搶過麥克風，奪走了這次提問機會。為保證記者會的順利有序進行，并未對其進行處理。

因此，雖然主持人控制話輪的分配，總理有時也會搶奪這個權力，將話輪分配給他人，雖然記者處于弱勢的地位，但是為了搶奪發言機會，他們也會發揮其主動性，使用各種手段技巧，贏得提問機會。

4 問題及建議

雖然記者會的流程受到主持人的嚴格控制，但是其權威卻多次受到挑戰。通過本文的分析，發現造成這種情況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記者沒有足夠的提問機會;二是記者沒有平等的提問機會。因此提出如下建議：

4.1 記者應當被給予更多提問機會

由于記者會時間有限，并不是每位記者都有現場提問機會，根據統計，在到場的千名記者中，只有十幾名記者擁有提問機會。雖然近幾年，記者的提問機會比以前有所增加，但相比眾多記者們的提問需求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而在短短兩個小時里，讓每個記者都有提問機會也是不太可能實現的，但是政府可以開通多種渠道來幫助記者答疑解惑。除了召開面對面的記者會外，政府可以利用網上平臺來解答部分問題，或者通過網絡投票來選出大眾最為關注的一些問題在記者會上進行解答，一方面能夠提高效率，廣聽民聲，廣納民意，解決更多問題;另一方面，也能縮短政府與公眾間的距離，真正了解人民所關心的問題。

4.2 記者應當被給予更加平等的提問機會

雖然應邀當場的記者們都有可能獲得提問機會，但是不同媒體間獲得提問機會的概率不是完全平等的。記者會上對記者的選擇并不是隨機的，有時主持人會直接點名讓某家媒體進行提問，通常比較權威的媒體有更多的提問機會。通過對這五年記者會上媒體獲得的提問次數進行統計，彭博新聞社、新華社和《人民日報》每年都獲得提問機會，而中央電視臺、香港鳳凰衛視獲得四次提問次數，這些都是比較有權威的媒體。而大部分媒體在這五年一次提問機會都沒有獲得。

5 結語

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主持人在在開啟話輪、結束話輪及話輪分配上擁有絕對優勢。雖然總理記者會的主角為總理和記者，但是為保障記者會的有序進行，總理記者會的流程由主持人嚴格控制，處于記者會的主導地位。雖然記者處于比較被動的地位，記者會的流程由主持人控制，但是他們有時為了獲得更多話語權，會對內及對外競爭權勢，如在記者會結束后仍進行提問，提問問題的數量超過規定，搶奪提問權等，破壞原有的記者會流程，挑戰主持人的權威。在總理記者會這種比較嚴肅并且有嚴格流程的場合中，卻經常會有競爭權勢的事件發生，針對這個問題，記者應當被給予更多提問機會及更加平等的提問機會，以保障記者會更加成功有序地召開。

參考文獻：

[1] Sacks H.， A. Schegloff & G. Jefferson. A Simplest Systematics for the Organization of Turn-taking for Conversation [J]. Language， 1974（50）.

[2] 苗興偉.話輪轉換及其對外語會話教學的啟示[J].外語教學，1995（03）.

[3] 董明.微觀語境下的英語課堂教師提問：基于SETT模型的會話分析[J].外國語文，2019（04）.

[4] 任育新.話語中權勢研究的特征、趨勢和建議[J].現代外語，2020（02）.

[5] 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

作者簡介：秦亞東（1996—），女，山東日照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話語分析。

（作者單位：上海大學 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