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給“大衣哥”留下一道門的距離

沈慎

曾經我們強調“都是鄉里鄉親，低 頭 不見抬頭見”，但身處互聯網時代，法律才是校準個人行為的準繩。

“大衣哥”朱之文又一次火了！然而這一次的火并沒有給他帶來鮮花和掌聲，反而增加了不少煩惱、質疑與無奈。這位出生于山東菏澤的農民歌手，曾在選秀節目中身穿軍綠色大衣，以一曲《滾滾長江東逝水》技驚四座，不僅獲得央視《星光大道》的月賽冠軍，更一路登上春晚舞臺。然而成名后，朱之文身上爭議不斷。先是不少親戚朋友借錢不還，后是為家鄉做慈善捐獻卻招來村民不滿，如今朱之文的生活被數十個手機圍觀直播。最近，兩名粉絲更是變本加厲，一腳踹開朱之文家的大門。

10年前的朱之文，恐怕想不到自己會在成名之后遭遇家門被踹開的尷尬。成名后，朱之文通過一次次的公益演出、愛心捐款，通過保持農民生活方式，向公眾證明了自己并未丟掉樸素本色。面對不請自來的粉絲以及眾多圍觀的村民，他更多是笑臉相迎。但受人喜愛、品行仁厚，都不應成為他人得寸進尺的理由。近日，針對朱之文家門被踹開一事，山東單縣公安局通報，兩名涉嫌尋釁滋事的肇事者已經被抓獲歸案，均被公安機關依法行政拘留十日。

必須承認，“成名”這件事情是有風險的。作為公眾人物，想要獲得更多人的喜歡，就難免讓渡了寧靜生活的可能。網上視頻中，朱之文家的院里院外經常來客爆滿，就算關上院門，也有人爬墻頭進來，把他和家人吃飯、干農活從頭拍個遍，以至于朱之文一退再退，說“臥室是我的底線”。朱之文的煩惱很大程度上在于，沒能及時調整成名之后的處世方法，他深信自己的名氣來自粉絲的喜歡，并充滿感激，但對出格行為卻沒有勇氣說“不”，一再容讓。批評那些沒有底線、肆意妄為的粉絲固然容易，但能讓朱之文走出煩惱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從社會角度來看，朱之文的煩惱，折射了當下互聯網發展的生態。在內容生產者、平臺和粉絲等各方推波助瀾下，流量與利益結合得更加緊密，難免讓一些人陷入窺探隱私、惡意消費名人的漩渦不能自拔。去年短視頻平臺上爆火的拾荒者沈巍，被冠名“流浪大師”，受到天南海北拍攝者追捧，成為網上一大奇觀。被圍觀的沈巍被迫嘗試活成粉絲希望的樣子，但事實證明，靠炒作的網紅并不能長紅，靠博眼球形成的關注度終將是過眼云煙?；庵熘膫兊臒?，關鍵在于破解唯流量論的行業頑疾。只要惡意炒作、消費名人的行為依然有市場，這樣的奇觀就不是最后一次。

從熟人社會到陌生人社會，在重構人際關系的同時，傳統的價值觀念也得到了更新。曾經我們強調“都是鄉里鄉親，低頭不見抬頭見”，但身處互聯網時代，法律才是校準個人行為的準繩，必須明確個人權利與自由的邊界。事實上，一個健康的社會，人與人之間應當有著合理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中，彼此之間不會感到壓力、緊張和束縛，每個人都能夠獲得尊重和行動的空間。面對網紅也好，對待身邊的親朋好友也罷，我們都應該有這樣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