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嫌犯疑遭“法外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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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在4 名嫌疑人被射殺的現場

四名嫌犯以令人震驚的方式“伏法”

在印度制造了近來最令人不安的強奸案的4 名男子，12 月6 日以令人震驚的方式“伏法”了。

據美國《華盛頓郵報》報道，這4 人被控在印度南部城市海得拉巴附近強奸并殺害了一名年輕女性。12 月6 日，他們被警察帶到一座橋下，于凌晨時分被射殺。

整起事件的真相究竟如何，外界尚不完全清楚。

據印度《印度時報》報道，當地警方一直承受著將強奸犯繩之以法的巨大壓力，他們表示，事發當日，警察在凌晨3 點把嫌疑人帶到案發現場，讓他們重現作案過程。此時，兩名嫌犯突然上前搶奪警察的武器，另外兩名嫌犯用棍棒和石頭襲警。警察宣稱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將嫌疑人當場擊斃。

印度報業托拉斯通訊社援引海得拉巴警察局副局長普拉卡什·雷迪的發言稱，4名嫌疑人是在“交火”中喪生的。

這一事件中的警察被許多人譽為英雄。據《華盛頓郵報》報道，民眾聚集在嫌疑人身亡的地點贊揚警方。“警察萬歲!”一些人高喊著向警察拋撒花瓣，把他們扛在肩上游行。不斷有人向警察投擲糖果，這是當地紀念幸福時刻的一種方式。由于太多人涌上街頭，海得拉巴的交通一度癱瘓。鞭炮聲響徹全城，人們互相擁抱，慶祝這場“現世現報”。

“法律已經履行了它的職責。”高級警官薩吉賈納爾對印度報業托拉斯通訊社說。

但在印度部分活動人士和律師看來，這一事件令人生疑，似乎有“法外處決”的跡象。一些人權組織譴責警方對嫌疑人行私刑，然后編造“奪槍襲警”的故事加以掩飾。

“正是人們強烈的抗議，迫使政府處決了4 名男子。這完全是對人權的侵犯。”印度非營利組織社會研究中心的主任蘭加納·庫馬里警告，這些“殺戮”是“刑事司法系統的徹底失敗”。

“我們正朝著一個無法無天的狀態邁進。”她對美國《紐約時報》說。

非政府組織人民自由聯盟的卡維塔·斯里瓦斯塔瓦在一份聲明中表示，警方的所作所為是“有計劃的謀殺”，有關人員應受到審判。

“（這一事件中）沒有正義。”印度社會學家、女權活動人士卡爾帕納·坎納比蘭在臉書上寫道，“只不過是一場關于男子氣概的力量展示。”

破獲強奸案容易，懲處施暴者很難

印度曾因為駭人聽聞的強奸案登上國際媒體。2012 年，一名女子在新德里一輛行駛的公交車上被一群年輕男子綁架，遭到了殘忍性侵。《華盛頓郵報》稱，當她傷重不治，立刻引發了印度社會的極大憤慨，迫使政府出臺一系列措施遏制性暴力，包括更嚴厲的懲罰、設立受害者熱線和強化公眾意識的宣傳活動。2013 年，此案中的4 名嫌疑人被定罪并判處死刑，判決至今尚未執行。

類似的案件在不斷增加。

據英國《衛報》報道，2018年，欽奈市一棟公寓樓里，幾乎所有男性員工都被控強奸了一名殘疾女孩。

今年，烏納烏地區一名頗受歡迎的民選代表試圖將指控他強奸的年輕女子滅口。他安排一輛卡車撞向了她的車。

12 月5 日，就在海得拉巴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時，一名23 歲的女性在前往北方邦烏納奧法院的路上遭人縱火。據印度新德里電視臺（NDTV）報道，這名女子準備去法院指控強奸她的人，當她走到村外時，5 名男性向她潑煤油，并點燃了她。她尖叫著跑了近一公里才被目擊者看到。醫護人員稱，這名女子全身90%的面積被燒傷，12月6 日晚辭世。

當天正是海得拉巴強奸案4 名嫌疑人被警方擊斃的日子。這4 人強奸并殺害了一名年輕的女獸醫。據NDTV 報道，11 月27 日晚上，在一處繁忙的收費停車場附近，她發現自己的摩托車后胎沒氣了。幾名散發著酒氣的卡車司機湊過來，主動提出幫她。她懷疑遇上的不是好人，于是給姐姐打了電話。那通透露出恐懼的電話，是她留給親人最后的話語。

警方調查發現，正是這幾個人給被害者的車胎放了氣，以便將她擄走。

她被拖進附近一片長滿雜草的地方，遭到輪奸后窒息身亡。第二天早上，人們在高速公路下的通道里找到了她被燒焦的尸體。

通過監控錄像和目擊者證詞，警方迅速抓住了4 名嫌疑人。警方稱，他們對罪行供認不諱。

《華盛頓郵報》無法聯系上這些嫌疑人的律師，也不清楚他們是否有法律顧問。印度官員宣布將盡快完成調查，并安排一個快速審理法庭進行審判。

被擊斃前，這些嫌疑人被拘留了大約一周。與此同時，被害者的親友、活動人士、政界人士和憤怒的民眾呼吁對他們進行嚴懲。幾座城市爆發了抗議活動，社交媒體上充斥著憤怒之聲，警察們肩上的壓力不斷增加。

警方被指“法外處決”

12 月6 日，4 名嫌疑人全部死亡的消息傳開后，許多人在第一時間向警方送上贊揚。

“我祝賀海得拉巴警方，以及允許警察履行職責的領導層。”執政黨印度人民黨的議員拉賈瓦爾丹·拉索在推特上寫道。

被害者家屬也顯得很滿意。“沒想到正義真能得到伸張。”英國廣播公司援引被害者母親的發言稱，“我老是說，‘政府什么都不會做’，但今天他們辦了一些實事……所有女孩都不應該經歷我女兒的遭遇。”

警方宣布，有兩名警察在嫌疑人襲警并試圖逃跑時負傷。《紐約時報》稱，被問及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把他們帶到犯罪現場時，警方回答，這是為了保護他們不受“暴民”傷害——如果他們在白天露面，憤怒的民眾可能不會放過他們。

《華盛頓郵報》指出，在印度，警察“法外處決”嫌疑人并非首次，這類事件被稱為“遭遇戰”。涉案警員通常會表示，他們射殺嫌疑人是出于自衛。

據《印度快報》報道，印度國家人權委員會和最高法院都要求警察在“遭遇戰”中遵循適當的程序，比如錄音、錄像。但印度活動人士表示，警察很少因這類事件被徹底調查。

4 名嫌疑人被射殺時，天還黑著。《華盛頓郵報》稱，一個住在300 米外的農場里的人表示，自己聽到了14 聲槍響。

12 月6 日下午，4 具赤腳的尸體仍然躺在槍擊現場，其中兩個人手里攥著手槍。警方說，事發時嫌疑人沒被銬住。

幾乎沒有人為死去的嫌疑人辯護。

有國際組織表示，這起事件引發了“對印度司法狀況的質疑”。供職于人權組織的庫馬里呼吁公眾不要被“瞬間的情緒沖昏頭腦”。

“國家在伸張正義時應遵守正當程序。”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