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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新加坡等國家的很多醫院里都能看到這樣的警告:不要對醫務人員使用暴力,這是一種犯罪!
我在得克薩斯州西南醫學中心牙科實習期間,就遇到了美國“醫鬧”。

一個炎熱的午后,一名患者來醫院進行初診。他辦好登記,接診的醫生開始例行問詢,包括病史和過敏史等,還包括一個具有當地特色的問題——體重。
在得州,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民俗,造就了數量龐大的超重人群。醫院的牙椅都有最大載重,超重患者有壓斷牙椅的危險,若出現這種情況,醫院和醫師要負全責。普通牙椅的最大載重約270斤,得州人體重超過這個數是不奇怪的,所以醫院還配備了兩臺載重約450斤的特供牙椅,但需要預約。
該患者體重達到380斤,醫生告知患者只能先預約,改天再來就診。這時,患者情緒有點不好,他可能是從鄰近城市來一趟不容易,于是和前臺大姐大聲抱怨了幾句。前臺大姐提醒患者保持安靜、控制情緒。這下,患者鬧了起來,并引來了醫院里體形更龐大的警察。
這名患者見狀只得乖乖預約診療日期,臨走時對前臺大姐豎了一下中指。就因為這個舉動,警察立即把他拿下,帶回警局去,并給予嚴重警告。因情節未構成人身傷害,他還有一次“監控下就診”的機會。如果仍然有過激行為,他就會被列入整個西南醫學中心的患者黑名單,以后系統內的醫院都可以將他拒之門外。
一周后的中午,兩個荷槍實彈的警察走進醫院,去了特供牙椅室,滿屋子檢查一遍,然后一個留守,另一個和醫生一同去迎接這名患者。
最終,當天診療進行順利,但該患者還需要接受兩次這樣的“待遇”,確認表現良好后,才能申請免除監控,但接診醫生仍然可以申請保護。
還有一次碰見“醫鬧”是在費城。破敗不堪的舊城街區屹立著一家氣派的大醫院——愛因斯坦醫院。我的一位鄰居摔傷后,被社區急診醫生連夜轉診到愛因斯坦醫院,她的家人拜托我陪同翻譯。
趕到醫院急診中心,我以為到了警察局:兩三輛警車閃著頂燈停在大門兩側,警察們在四處巡邏。
鄰居和她女兒被前呼后擁地推進去了,我剛走到門口,就被警察攔下。我這才想起關于這家醫院的傳聞:由于周邊環境“兇險”,急診病患又常常是醉酒、斗毆、槍傷一族,即使有警察保駕,醫療人員的人身安全也常受到威脅,久而久之,急診醫生都不愿意來這片“一級戰區”。后來,警力配備上升到和醫務人員1∶1,才勉強留住一些夜班醫生。
警察身后醒目的地方掛著“襲醫零容忍”的牌子。
對我進行了一番盤問后,警察說里面只有一個醫生,一名患者只能由一人陪同,我不是直系親屬,不能進入急診室,只能留在等候區。
不一會兒,一個小個子醉酒者一路自言自語地走過來,后面跟著一個身穿皮衣的男子。醉酒者被人打破了頭,覺得需要檢查一下,便來看急診。警察放了醉酒者進去,皮衣男子只能在外面等。
在等待的兩個小時期間,我只能通過手機短信和鄰居溝通情況,因為急診室和等待區都禁止打電話,要打電話得去室外,而室外氣溫是零下十幾攝氏度。鄰居發短信告訴我,剛剛都快輪到她了,突然進來一個身中8刀的患者,叫得特別慘,醫生護士都去治療他了。
等待期間,前臺的警鈴忽然響了起來,兩個警察迅速沖了進去。很快,醉酒者被架了出來,他情緒激動,嘴上不停地抱怨,說等了兩個多小時都沒人管。
這時,急診醫生也走了出來。場面是這樣的——兩個彪悍的警察一左一右地架著醉酒者,急診醫生在一米開外摘下口罩對醉酒者說:“我剛剛給你做了初步檢查,暫無大礙,已經安排護士帶你去做CT。你如果不能安靜等待,再像剛才那樣反復干擾我工作,我們就不能繼續給你提供幫助了。”醉酒者表示同意后,急診醫生才帶他回到急診室。
后半夜我困得不行,剛要合眼,警鈴又響了。這次醉酒者被架出來時,雙腳懸空,邊掙扎邊破口大罵。急診醫生跟著走到門口的黃線就沒有再向外走。警察回頭對她說:“你回去忙,這里交給我們。”
皮衣男子看到這一幕,一個箭步沖上去想“解救”同伴,警察兩次口頭警告無效后,門口另外兩名警察過來將兩個鬧事者一起塞進警車拉走了。
等了快4個小時后,鄰居終于轉去病房做進一步治療。我好奇地問她醉酒者到底做了什么,鄰居答:“他等得不耐煩了,催問醫生的時候拽了一下醫生的肩膀。”

(摘編自七一網 七一客戶端/《看天下》? 圖/杜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