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微光

彭立昭

靈芝是我們老家出了名的蠻妹子。工作之余，投身公益事業(yè)，奔波在福利院、殘障兒童關(guān)愛中心，為孤寡老人送溫暖，為智障兒童捐物資，堅持了多年。

今年的1月23日，她駕車送表妹回到武漢新洲區(qū)三店鎮(zhèn)的家里，準(zhǔn)備第二天返回長沙。可意想不到的是，為抗擊疫情武漢封城了，她哪兒也去不了。

“與其每天坐在家里，不如在武漢做志愿者，做點力所能及的事。”靈芝曾是一名軍嫂———丈夫之前是空軍某部飛行員，在武漢工作生活過多年，轉(zhuǎn)業(yè)后才到長沙。因此，她對武漢有著特別的情感。為此，她通過手機在網(wǎng)上尋找機會，很快就看到了武漢新洲區(qū)陽邏街道發(fā)出的志愿者招募信息，并與他們?nèi)〉昧寺?lián)系。

好事多磨。因她是外地人，申請志愿者需要辦齊各種手續(xù)，社區(qū)需要調(diào)查核實，她也需要去醫(yī)院開健康證明等。來來回回4天后，手續(xù)才辦妥，她痛快地簽下了“生死自負承諾書”，如愿做了一名志愿者———既像賓館保潔員又像醫(yī)院的護士，每天都忙到深夜。雖然“有些患者在隔離后突然離世，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雖然夜涼如水的晚上，她只能坐在隔離點的臺階上“看牽牛織女星”，但她依然堅守在武漢……

有一天，一個醫(yī)生給了她一個紅蘋果，她特別感動，寫了一首小詩，并在微信朋友圈發(fā)圖留念。原來，醫(yī)生知道她嘴皮干裂后，把自己的紅蘋果給了她。

還有一天，一位75歲的老太太被送到酒店隔離，她兒子已被確診感染并送去了醫(yī)院。老太太的手機沒電了，又沒有充電器，她擔(dān)心兒子找不到她，不停哭喊。靈芝想盡辦法為她找到了充電線。等老人的兒子電話打過來后，靈芝又把酒店總臺的固定電話和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對方。

要離開隔離點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大家戀戀不舍。那天傍晚，老太太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瓶紅葡萄酒，說請她到酒店天臺上坐坐。

夜風(fēng)吹拂，絲絲涼意。靈芝給老太太披上外套，讓她在藤椅上坐下。老太太說：“看，星星在跳舞。”老太太的話，她并沒覺得有多別扭。似是一首詩，在她的胸口充盈著，幾乎要滿溢出來，這是她以前從未嘗試過的。

靈芝抬起頭，滿天繁星就在頭頂，一顆顆閃著熒光———幸福的微光，匯聚暖流，仿佛伸手便能摘到。那一瞬，她覺得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生命是最值得珍惜的。在城市里欣賞到如此美麗的星空，鼻里嗅著花草的清香，感覺好極了。

“你看見星星在跳舞了嗎？星星在動呢，它們在跳舞。”老太太仰著頭，認真極了。說著，還邀請靈芝一起跳舞。于是，夜色之下，一老一少，在頂樓的天臺，她們自己給自己打拍子，連著跳了好幾支舞，一支接著一支，舞姿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喝了紅酒且微醉的靈芝，腳不時踩在老太太的鞋子上，“對不起”說了又說，笑容卻是越來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