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郵輪：傳染病的“溫床”

周愷 董強

在乘坐飛機旅行尚未普及的時代，國際郵輪是重要的越洋出行方式。“郵”字本身即有交通的涵義，過去跨國郵件一般都由此類大型客輪運載，故名“郵輪”。如今，郵輪已不僅僅是人們出行的交通工具，更是一種休閑旅游方式。尤其是自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隨著郵輪產業的急遽發展，各國紛紛投資興建郵輪母港，乘坐巨輪環游世界，已成為人們時尚生活的首選。郵輪宛若一座浮動的海上城市，不僅旅客眾多，而且人們來自各個國家，加之海上航行旅程較長，因此極易誘發公共衛生事件。

新型冠狀病毒引發的郵輪疫情

新型冠狀病毒在全球急遽蔓延之際，多艘國際郵輪卷入疫情旋渦，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2020年1月16日，全球最大郵輪集團—美國嘉年華郵輪公司旗下的“威士特丹號”從新加坡起航，原定于2月15日抵達日本橫濱港。這艘豪華郵輪滿載1455名乘客和802名乘務人員，因在2月上旬被馬來西亞衛生部門檢測出有疑似新冠肺炎病例，之后，接連被菲律賓、日本、韓國、泰國、關島等國家和地區的港口拒絕?？浚诤Ｉ掀匆恢?，竟成“公海棄兒”。2月13日，劇情發生大逆轉，柬埔寨允許郵輪?？?，旅客可以登岸回國。

無獨有偶，美國嘉年華郵輪公司旗下的另一艘豪華郵輪“鉆石公主號”于2020年1月20日從日本橫濱起航，在1月25日抵達中國香港，之后前往越南等地，并于2月3日返回橫濱港?！般@石公主號”是全球十五艘最豪華的郵輪之一，航行期間，一名中國香港籍旅客在下船后被查出為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一時間，“鉆石公主號”被媒體渲染為“游走的病毒庫”。

▲ 諾如病毒

▲ 輪狀病毒

2020年1月24日，滿載4806人的美國“歌詩達·賽琳娜號”郵輪由日本返回天津。船上有17名持續多日出現發熱體癥的旅客。接到疫情命令后，天津防疫工作領導小組立即啟動應急預案，引導郵輪就近?？吭陔x岸15海里的錨地，隨即安排了11名衛生防疫專家和7名天津海關衛生檢疫關員登船檢疫，對船上人員逐個測量體溫。為了爭取寶貴的時間，天津市出動直升機運輸檢測樣本，該市疾控中心經過3個小時的檢測，最終排除了新冠肺炎疫情。于是，在郵輪公司的統一安排下，全體旅客有序撤離，天津海關及時排除險情。同樣的成功案例，在廣州海關應對“世界夢號”郵輪、深圳海關應對“威尼斯號”郵輪上續寫。

國際郵輪中常見的傳染病

事實上，近10年來，全球國際郵輪頻頻發現和檢出各類病菌，尤以諾如病毒、輪狀病毒、大腸桿菌等最為常見。

諾如病毒

如今，諾如病毒已成為世界公認的病毒性胃腸炎病原體，全球約50%以上的病毒性腸炎是由諾如病毒引起的。據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報道，全球每年因諾如病毒感染所造成的病例高達2300萬。另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統計，全球因感染諾如病毒而死亡的人數高達3.5萬。

諾如病毒的傳染性較強，極易在人群密集的場所，諸如學校、幼兒園等半封閉環境中引發大規模的暴發和流行。因為郵輪艙內空間狹小，空氣流通性不強，長時間在海上航行的旅客極易被感染。美國愛達郵輪公司旗下的“愛德華號”郵輪，就在2019年9月至10月間被數次查出諾如病毒。此外，美國嘉年華郵輪公司旗下的另一艘游船“海島公主號”在2018年2月也被查出過諾如病毒。

輪狀病毒

輪狀病毒是一種極易引起嬰幼兒腹瀉的病原體，因病毒顆粒在電子顯微鏡下形如輪狀，故名“輪狀病毒”。這種病毒多流行于秋冬季，所以又被稱為秋季腹瀉。輪狀病毒是一種非常穩定的病毒，對溫度的抵抗力較強，在適宜的環境中可存活數月。輪狀病毒的典型病癥是發燒、嘔吐、腹瀉、腹痛等。通常情況下，2歲以下的嬰幼兒都是易感人群。

輪狀病毒傳染性極強，這一病毒不僅會傳染給兒童，而且也會傳染給成年人，只是成人患者的癥狀相對較輕或不明顯。由于郵輪空間密閉，母嬰獨處時間較長，極易發生交叉感染。美國維京郵輪公司旗下的“維京之星號”于2019年1月就被檢出過輪狀病毒。

▲ 大腸桿菌

大腸桿菌

大腸埃希氏菌，又名大腸桿菌，是一種附著于人和動物腸道內的病菌，主要寄生于大腸內。在新生兒和幼畜出生后，即由口進入腸道，隨之大量繁殖，寄居終生。正常情況下，大腸桿菌與人體是互利共生的關系，但當人體免疫力下降，大腸桿菌侵入人體其他部位時極易引起感染，導致人體罹患如腹膜炎、膽囊炎、膀胱炎及腹瀉等疾病。

人在感染大腸桿菌后，主要表現出胃痛、嘔吐、腹瀉和發熱等癥狀。對于免疫力較弱的孩子及老年人而言，感染大腸桿菌后往往會產生致命性后果。美國銀海郵輪公司旗下的“銀靈號”于2016年3月被檢測出毒素性大腸桿菌，嘉年華郵輪公司旗下的“海島公主號”于2018年1月被檢測出大腸彎曲桿菌。

四類原因誘發郵輪傳染病

郵輪被人們譽為“漂浮的酒店”和“海上流動的度假村”。緣于自身所處的環境和運營特點，郵輪在航行中極易引發疾病傳播：

一是郵輪航行的外部環境。通常情況下，郵輪航行的路程遠、續航時間長，旅客長時間漂泊于海上，為疾病的傳播創造了條件。2006年11月，美國“自由號”郵輪從意大利羅馬起航，在跨越大西洋的17天航行中，被曝檢測出諾瓦克病毒。隨后，陸續有556名乘客和154名船員出現感染癥狀。2007年7月，英國“黑色守護號”郵輪從英國多佛港出發，在前往美國的漫長航程中，被曝檢測出軍團菌。隨后，6名乘客陸續出現高燒，并伴有呼吸困難等癥狀。

二是郵輪內部空間特性。郵輪猶如“移動海島”，擁有較大的船體空間?，F代郵輪已不僅僅是滿足出行之需，更帶有休閑旅游的意味。因此，郵輪上往往配備有各式豪華、奢侈的設施，其內部空間構造也極為復雜。一般而言，郵輪的內部環境主要分為空間環境和氣候環境。從空間環境上看，其內部空間一般分為客房空間、非公用（船員）空間和公共空間等，主要是給旅客和船員提供居住區，這類空間極為小巧，居住面積通常不足同等級飯店客房的一半。就公共空間而言，郵輪需配備酒吧、游泳池、劇院、賭場、商場、夜總會等各類休閑娛樂設施，使得郵輪的公共空間相對局促。從氣候環境上看，郵輪的空氣流通主要依賴于中央空調系統。船內形成的微小氣候相對渾濁，客觀上給疾病的傳播創造了條件。

豪華的“鉆石公主號”郵輪共有客房1337間，其中748間設有私人露臺，船上有5個主餐廳，4個大小不等的游泳池以及可容納700余人的公主劇院，此外還配有各式酒吧、夜總會、賭場等設施?！般@石公主號”的內艙房面積有15平方米左右，海景房面積為十七八平方米，豪華的陽臺房和套房面積多為22～33平方米。相對密閉的空間以及持續使用的中央空調系統，使新冠病毒長期附著于船艙內。

三是郵輪載客量大、人員高度聚集。國際豪華郵輪體型巨大，船體的長度和高度頗具一定的規模，可以容納大量的乘客和船員。巨大的乘客量與船身相對狹窄的空間，使船上人員密度相對較高。同時，選擇郵輪旅行的人員往往來自不同的國家，有著迥異的年齡和文化背景，人員構成相對復雜。郵輪在航行過程中會?？坎煌母劭冢窗兜氐沫h境也各不相同，郵輪人員的上下船流動也極為頻繁，客觀上為疾病的傳播提供了機會。

▲ “鉆石公主號”郵輪

據報道，“鉆石公主號”長290.4米，寬48.2米，高達62.5米，載重11.6萬噸，可載客2670人，船員數1100人。此次出航，“鉆石公主號”共載有來自50多個國家的2666名乘客，船員數多達1045名，其旅客多來自日本、美國、澳大利亞、英國、加拿大、中國（含內地、港澳臺）、新西蘭、意大利、俄羅斯等國，其中日本籍旅客1300名，中國籍旅客286名。由于“鉆石公主號”郵輪旅客量大，停泊地點較多，因此新冠肺炎疫情的傳播特性較為復雜。

四是郵輪日常管理不善。日常管理不善往往是造成郵輪上疾病傳播的主要原因。由于郵輪長時間航行于外海，船舶上的飲食衛生、環境狀況等極易引發食物污染，造成傳染病的肆虐和蔓延。加之船員、旅客的自身安全意識不高以及衛生防疫知識不足，使得疾病發生后在人群間快速傳播。2008年，英國豪華郵輪“極光號”上的33名乘客就感染了戊肝，11名乘客陸續出現病癥。后經衛生部門調查，引起戊肝的原因是乘客食用了被戊肝病毒污染了的海產品。2015年12月，澳大利亞“太平洋伊甸園號”郵輪在悉尼至凱恩斯的航程中，發生乘客食物中毒事件，大約60人感染了諾如病毒。在停靠下船后，乘客們向媒體爆料，該郵輪上存在浴室發霉、積水漏水、衛生狀況欠佳等管理問題。

郵輪傳染病的預防與應對

各國都十分關注郵輪傳染病的預防與應對工作，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專門設立有研究小組負責長期追蹤和分析國際郵輪傳染病。事實上，各國也都采取了一定的傳染病預防與應對舉措，具體來說：

一是制定郵輪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管理預案。各國結合不同郵輪的內部特性及運營狀況，制定了較為詳細和可操作性強的應急處置流程，以應對郵輪上可能發生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在應急管理預案中，包括傳染病發生后被感染的乘客及船員如何快速隔離，隨船醫生如何快速應對與處置，船艙內部空間如何進行消殺滅操作，以及對船員、旅客的安撫與心理疏導等。

二是加強郵輪的衛生監管與疾病預防管理。事實上，針對郵輪上易發的傳染性疾病，各郵輪公司都會定期儲備相應的防護物資，諸如必備藥品、測溫儀、消毒劑等。此外，為了保證郵輪上的食品和飲用水的安全，各公司還對郵輪中央廚房的作業要求、壓艙水的管理以及餐具的消毒標準等執行較為嚴格的操作規范，以避免可能產生的交叉感染。各郵輪公司對食材及原料的管理也頗為嚴格，以防止過期或有害變質的食物流入郵輪。

三是加強對船員與旅客的醫療衛生應急培訓。各國對從事郵輪管理與服務的人員有著較為嚴格的職業資質要求。在正式從業前，各郵輪公司都要求安排相應人員接受醫療衛生應急方面的培訓，尤其是開展傳染病癥狀的辨識、隔離看護、密切人員流行病學調查及排查、疑似感染人員轉移、心理疏導等方面的專業培訓。同時，在郵輪的宣傳指南及客艙的醒目位置，也都會張貼有關傳染病預防的宣傳通告。

四是加強與口岸監管部門的溝通和協同應對。各國都設置有海上應急救援、船舶航行安全監管等相關的組織或機構。各郵輪公司在駛入或駛離特定海域時，會及時與各口岸監管單位加強溝通與聯系，以便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發生后，能夠得到相應的救援和指導。

國際郵輪出行小貼士

乘坐國際郵輪出行前，應當注意的事項

證件：請于出發前備妥有效護照（離行程結束日起6個月以上）、有效簽證（如有需要請自行安排）及身份證原件。乘坐國際郵輪旅行前，要提前了解旅行社的出行計劃。通常，如果需要登岸的話，中國公民護照需要每個目的地國的簽證，如果途經數個國家，便要到這些國家的使館進行簽證（如果是歐洲申根簽證國家，只簽其中一國即可），這些工作耗時較長，需要提前準備。

健康：任何旅客都有責任確保個人身體健康，適合參加旅行。如有可能會引起身體不適，需要在預訂船票時告知客服人員，并獲得醫生的準許和證明。

衣物：通常情況下，每位乘客登船時可攜帶大約90千克的行李。根據航線和季節情況，也可攜帶個人社交服飾。乘坐郵輪出游時，郵輪上往往會安排形式多樣、豐富多彩的娛樂活動，因此穿著華麗的禮服就顯得十分必要。事實上，不少郵輪公司在每日活動預告上，都會有著裝方面的溫馨提示，可供旅客參考。

貨幣：大多數國際郵輪采用“無現金”系統，即旅客使用一張消費卡（通常為旅客在登船時領取到的房卡），根據航線長短和客艙等級，預存一定量的現金，作為客人在郵輪上所有消費的付賬卡?？▋扔囝~不足，可到服務臺續存。開通消費卡時，還必須提供一張信用卡，如美國運通卡、萬事達卡、VISA卡等。一旦啟動后，全程郵輪假期消費，就可憑登船卡刷卡，相關消費將記錄在卡上。準備靠岸消費的旅客，應當在船上兌換好當地貨幣，回來后將沒用完的貨幣再兌換回來，可省去不少麻煩。通常情況，旅客可攜帶少量的美元、歐元等國際通行貨幣，以備不時之需。

綜上所述，盡管新冠肺炎流行期間，個別國家發生了郵輪疫情;但總體而言，乘坐國際郵輪依舊是安全、舒適的跨境旅行方式。徜徉于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感受海天一色的美景，想必一定會令你心曠神怡。不過在享受旅行時光的同時，您務必要做好個人旅行衛生安全防護，以確保自己和他人的健康。